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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七章 天命

第六百七十七章 天命 (第2/2页)

静鞭!
  
  由最坚韧的百年犀牛皮鞣制浸油,鞭长三丈,鞭梢缀以精金,由三名膂力惊人、经过特殊训练的净鞭太监于丹陛之下的三个方位奋力挥动!鞭梢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爆鸣,带着无上的威权与不容置疑的肃杀,瞬间涤荡了天地间所有的杂音,也狠狠抽在每一个人的心尖上!百官无不心头剧震,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呜!呜!呜!”
  
  紧随其后,低沉雄浑的号角声连绵响起,十二支巨大的犀角号由魁梧力士吹响,声浪如同沉睡的巨兽被唤醒发出的咆哮,穿透云霄,震荡着整座北平城的砖瓦!
  
  “百官--跪--迎!!!”
  
  司礼监掌印太监沐恩立于丹陛最高处,用尽全身力气,脖颈青筋暴起,发出近乎破音的尖利嘶喊,声音在号角雄浑的余音中依旧清晰刺耳,直贯耳膜!
  
  “哗--啦--!”
  
  如同被无形的巨浪瞬间席卷,月台上、台阶下,所有绯青绿各色袍服的官员,如同被狂风吹倒的麦浪,动作整齐划一地矮了下去!膝盖撞击在冰冷刺骨的汉白玉地砖上,额头紧接着重重叩下,撞击声汇成一片压抑的雷鸣!放眼望去,月台上下,一片冠冕伏地,脊背如潮!
  
  就在这万籁俱寂、群臣俯首、连风声都仿佛被抽干的刹那--
  
  神道尽头,那幽深的门洞阴影里,一道身影缓缓踱出。
  
  玄黑!
  
  极致的玄黑!吞噬一切光线的玄黑!
  
  顾怀踏着沉稳如山的步伐,一步步走上月台,那身没有任何多余纹饰、唯有盘踞金绣黑龙的玄色龙袍,在灰白的天光、残雪的映衬与无数烛火的跳跃下,似乎吞噬了一切光线,袍服上的盘龙随着他的步伐起伏,龙目血红,鳞爪贲张,腰间那柄连鞘的七星龙渊,剑鞘磨损,斑斑锈迹却透着无尽的沧桑与沉重杀伐之气!
  
  他目不斜视,对两旁跪伏如林的百官视若无睹,径直穿过这片由冠冕袍服构成的海洋,靴底踏在冰冷的汉白玉上,每一步都发出清晰而沉重的回音,像极了战场催征的战鼓,一声声,敲打在每一个俯首者的心头,凛冽的寒风卷起他玄黑龙袍的下摆,猎猎作响,更显其身姿孤峭挺拔如北地千年不化的雪峰。
  
  他走到丹陛之下,与身着明黄衮服、立于丹陛之上的赵吉隔着一道九级白玉阶,静静对视,一上一下,一明黄一玄黑,一旧一新,一禅让...一登基。
  
  “诏曰--”
  
  赵吉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竭力维持的平稳:
  
  “咨尔靖王顾怀:朕闻天命靡常,惟德是辅;神器至重,必归有德...曩者北虏凭陵,乱我华夏,神州板荡,生民涂炭...幸赖卿禀天地之正气,承昊天之眷命,忠贯日月,义薄云天...提劲旅以扫妖氛,运神机而摧强虏,,,克复上京,殄灭大辽,雪百年之耻,复祖宗之疆...功高百代,德被八荒,泽润草木,威震殊俗...此乃乾坤再造之功,日月重光之业...”
  
  “...今朕虽在冲龄,亦知神器不可以久旷,天命不可以固辞...仰稽天意,俯察舆情,神器有归,兆民仰望...今朕钦承昊天之明命,率循尧舜之旧章,敬逊于位,禅位于卿...卿其祗顺天心,飨兹大命,保乂我烝民,永终天禄!上以对皇天祖宗,下以慰四海黎庶...钦哉!”
  
  禅让诏书宣读完毕,月台上下,陷入一片比之前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死寂,寒风卷过,吹动赵吉衮服冕冠上的垂旒,十二串白玉珠相互碰撞,发出细碎而清脆的“叮咚”声,在这绝对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顾怀立于丹陛之下,玄衣如墨,身影仿佛融入了这片黎明前的阴影,他并未立刻回应,只是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赵吉,投向那承祧殿内幽深的、供奉着历代魏帝神主的方向。
  
  赵轩的灵牌也在那里。
  
  “臣,顾怀,”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寂静,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起于微末,本一介布衣,漂泊江湖,苟全性命于乱世,蒙先帝拔擢于草莽,寄以腹心,托以社稷...受命以来,夙夜忧叹,唯恐托付不效,有负先帝知遇之恩...赖将士用命,效死疆场;苍天庇佑,假我时日;万民膏泽,哺我根基...幸不辱命,克复北疆,扫清寰宇...此皆先帝遗德昭昭,将士血勇昭彰,黎庶膏泽深厚所致,臣,何功之有?”
  
  他微微一顿:“且神器至重,天命攸归,非人臣所敢窥伺!臣惟愿效周公辅成王故事,竭股肱之力,尽忠贞之节,扶保幼主,拱卫河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先帝知遇于万一!禅位之议,重逾泰山,臣万死不敢奉诏!请陛下收回成命,以安臣心,以全臣节!”
  
  龙袍都穿了,太庙也来了,看起来事到临头还推脱似乎是有些自欺欺人,然而事实上自古禅让都必须经历三辞三让这么个流程,虽然不知道具体有什么用...但总之还是得走。
  
  顾怀的话音落下,短暂的死寂后--
  
  “臣等--恳请靖王殿下顺承天命,俯从舆情,即皇帝位,以安社稷,以慰苍生!”
  
  几乎在顾怀话音落下的瞬间,因为杨溥告老还乡甚至不打算来一次北平观礼,从而成为了首辅得偿所愿的李仁猛地直起身,老泪纵横,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泣血般的嘶声高喊--仿佛顾怀的推辞,跟要了他的命也没什么区别。
  
  --想想也是,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熬出头了,顾怀登基,他所信任的重臣就那么几个,杨溥告老,卢何镇抚辽境,选不出可以理顺天下的首辅,选个能安稳住时局的也不错嘛!他李仁不就是最好的人选?
  
  而在李仁站起来喊了第一声后,身旁的另两位凑数阁老彼此对视了一眼,在片刻沉默之后,也随之起身劝进了。
  
  “臣等--恳请殿下顺承天命,俯从舆情!”六部尚书紧随其后。
  
  “天命在顾!殿下不可推辞!”
  
  “殿下不登大宝,将士寒心,苍生何依?!”
  
  一个又一个,不管在今天之前,对于禅让是赞同的,还是抗拒的,在这一刻,都纷纷劝进起来,彷佛只要喊的声音够大,就能在新朝占据更重的位置,只是片刻间,如同点燃了燎原的烈火,月台上下,跪伏的百官如同汹涌决堤的洪水,以头抢地,叩首不止。
  
  劝进之声起初还参差不齐,瞬间便汇成一片震耳欲聋、山呼海啸般的声浪!无数头颅撞击着冰冷的汉白玉地面,发出沉闷而巨大的轰鸣,如同万鼓齐擂!声浪直冲云霄,将盘旋于太庙上空的寒风都彻底撕裂、驱散!许多官员已是涕泪横流,状若癫狂,捶胸顿足,仿佛顾怀若不应允,便是断绝了这煌煌新朝的最后希望,便是辜负了苍生黎庶的殷殷期盼!
  
  赵吉立于丹陛之上,身躯在这滔天的声浪冲击下纹丝不动,他看着下方那如同沸腾熔岩般的劝进场面,看着那玄衣如墨、腰悬锈剑的身影,眼神平静无波,只有一丝尘埃落定般的释然和...深藏眼底的轻松,这喧嚣,这狂热,终于不再需要他来承受了。
  
  顾怀立于这足以掀翻屋顶的声浪中心,安静等待,等声浪小一些后,他又道:“陛下冲龄践祚,天资聪颖,更兼仁孝纯良,勤勉向学!假以时日,亲贤臣,远小人,修德政,养民力,必为一代中兴明君,光耀祖宗基业!臣愿效伊尹之忠、霍光之直,竭忠尽智,肝脑涂地,辅弼陛下,开万世之太平!禅位之议,动摇国本,臣--再不敢受!请陛下万勿复言,免陷臣于不忠不义之地!”
  
  二辞。
  
  这一次,劝进的声浪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如同被浇上了滚油,瞬间爆发出更加狂暴炽烈的火焰!
  
  “殿下--!三思啊!”老臣捶地痛哭。
  
  “天命昭昭!殿下岂可逆天而行?!”官员嘶声力竭。
  
  “殿下不登基,我等便长跪不起!直至血溅阶前!”上进的年轻官员以头顿地,额角见血。
  
  武将队列中,以李易、陈平为首的数名重将对视一眼,也纷纷上前。
  
  “请王爷即皇帝位--!以安将士之心!”
  
  “大魏百万将士,只认靖王!誓死效忠新皇!”
  
  “殿下--!!承天受命,就在今日!!”
  
  声浪排山倒海,几乎要掀翻太庙的琉璃顶,空气在无数狂热、嘶哑、带着哭腔和血腥味的呼喊中剧烈震颤,整个汉白玉月台仿佛都在共鸣,响应着这场,大魏百年来最精彩的大戏。
  
  顾怀无声地叹了口气。
  
  “陛下既执意如此--”
  
  他的声音穿透云霄:
  
  “天命难违,舆情难拂...臣...顾怀,谨奉天命!”
  
  “鸣钟--!击鼓--!奏--雅--乐--!”
  
  沐恩的嘶喊带着破音的激动和如释重负的颤抖。
  
  太庙钟楼,九口象征着九州一统的巨大青铜编钟被力士以巨木同时撞响!雄浑、苍凉、穿透力极强的声波几乎肉眼可见地扩散开来,瞬间席卷了整个北平城!震得屋瓦簌簌,人心激荡!
  
  与之应和的,是承祧殿前九面蒙着夔龙皮的巨大战鼓!鼓点由缓至急,由疏至密,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至,又如惊涛骇浪拍岸裂石!鼓声沉重,带着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与钟声交织,宣告着前魏一朝,就此终结!
  
  宏大庄严、源自上古的韶乐随之奏响,编钟、编磬、埙、篪、瑟、箫、琴、笙...古老乐器的声音在钟鼓震撼天地的背景下庄严升起,交织缠绕,汇成一股肃穆、磅礴、神圣、直抵灵魂深处的洪流,仿佛在沟通天地,宣告着新皇的诞生!
  
  在这天地为之共鸣的声浪中,赵吉深吸一口气,在沐恩的搀扶下,缓缓步下九级丹陛,走到顾怀面前,双手郑重地捧起那方一直由内侍托举着的紫檀锦盒。
  
  顾怀的目光,落在那锦盒上。
  
  赵吉打开盒盖,双手探入,极其小心、极其庄重、如同捧起一个初生的婴儿,又似捧起千钧重担,将那方象征着华夏至高皇权、螭龙纽交的传国玉玺捧了出来,玉玺通体莹白,在灰白天光与无数烛火的映照下流转着温润内敛却又夺人心魄的光泽。
  
  “叔父...不,陛下,”赵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双手将玉玺高高捧起,奉至顾怀面前,完成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仪式,“此乃大魏传国之宝,天命所钟!社稷之重器,苍生之所系!今日,臣谨奉神器,归于新主!愿陛下承昊天之眷命,顺亿兆之欢心,奄有四海,君临万邦,永绥兆民,光被四表!”
  
  万籁俱寂!
  
  所有的钟鼓、雅乐仿佛都在这一刻屏息!天地间只剩下那方小小的玉玺,在两人之间流转着宿命的光华。
  
  无数道目光,如同实质的箭矢,死死聚焦在那方寸之物上!心跳声在死寂中如擂鼓般清晰可闻。
  
  顾怀伸出双手,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尖在触碰到那温润玉质时,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他稳稳地、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庄重,将传国玉玺从赵吉手中接了过来。
  
  入手沉甸!
  
  并非物理上的重量,而是那方寸之间凝聚的、跨越千年时空的无数血火、权谋、兴衰、背叛、忠诚与亿万生灵的期盼所带来的精神重压!玉玺底部那八个古老的篆字,清晰地烙印在他的掌心纹路里,带着一种灼热的冰凉。
  
  他下意识地翻转玉玺,目光落在底部那八个象征着无上权力与宿命的虫鸟篆文上。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顾怀的嘴唇无声地翕动,重复着这八个字,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一声无声的、冰冷的冷笑!
  
  他五指猛地收拢,将那方承载着“天命”的冰冷玉石,如同握住自己的命运一般,紧紧攥在掌心!
  
  “新皇--入殿--告--庙--!!!”沐恩的唱喏带着变调的激动,响彻云霄。
  
  顾怀一手紧握那方仿佛能灼伤灵魂的传国玉玺,一手沉稳地按在腰间的七星龙渊剑柄上,他不再看任何人,不再看俯首的百官,不再看退位的幼帝,他转身,迈步,踏上了通往承祧殿正殿的九级白玉阶,玄黑龙袍的下摆拂过冰冷的台阶,盘踞其上的黑龙随着步伐在幽暗中起伏游动。
  
  殿内,烛火通明,香雾缭绕更甚之前。
  
  历代大魏皇帝的神主牌位森然罗列,沉默冰冷地俯视着下方这位即将取代他们子孙、继承这片江山的“篡位者”。
  
  顾怀立于殿中,腰悬锈迹斑斑的帝剑,手握象征天命的玉玺,殿外,司礼官展开那份早已拟定、墨迹似乎还带着新纸气息的祭文:
  
  “维靖定远三年三月甲午,新皇顾怀,敢昭告于昊天上帝、后土神祇,并大魏太祖武皇帝、太宗文皇帝...英宗昭皇帝神位之前...”
  
  “...皇天眷命,奄有四海...前帝知命去邦,推德让位...仰稽天意,俯察民心...神器是膺,祗畏不违...谨以玄牡,昭告于皇天后土:顾怀惟德菲薄,惧忝帝位...然固辞不获,谨承天命...继有天下之号曰大魏,纪元靖平...敢用玄牡,明告于天...惟尔有神,尚克相予,以济兆民,无作神羞!薄德忝位,不胜战兢...伏惟尚飨!”
  
  祭文诵毕。
  
  殿外响起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而顾怀却没有转身,也没有对着上方的灵牌三跪九叩,他只是扶着龙渊,轻声道:
  
  “都出去,朕要静一静。”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烛火摇曳,顾怀的目光,落在了那最下方、最角落的灵牌上。
  
  敬天体道纯诚至德弘文钦武章圣达孝英皇帝。
  
  赵轩啊赵轩,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殿门缓缓关上,最终,只剩下了顾怀的幽幽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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