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收复八州
第505章 收复八州 (第2/2页)在他的全线收缩下,汉军不断追击占领诸州。
待到十月初,江北八州只剩下梁缵所收缩的这四座城池还在坚守,而他的收缩也渐渐出现了成效。
由于江北八州百姓早就被高骈迁徙前往了湖南,因此汉军深入八州后,渐渐的开始感觉到了后方粮草转运不顺,只能加大对后方民夫的征募。
双发一时间僵持起来,而身处江东的高骈却已经趁势拿下了无锡、苏州、湖州,此刻正在与宋威、董昌联军隔着浙江(钱塘江)对峙。
“这群鼠辈,难道以为退往浙东,吾便拿不下他们了吗?”
浙江西岸,高骈观望着浙江东岸的联军军营,再看向浙江江面那大大小小数十艘战船,面色沉思,似乎在想着破敌之法。
在他寻思的同时,高钦火急火燎的赶来,顾不得高骈此刻在沉思,连忙道:“阿耶,西边急报!”
他递出三份急报,分别来自鲁褥月、梁缵、蔡袭三人。
“叛军连续攻占我军黔中、思州,如今两军对峙于费州境内。”
“江北八州已经失陷大半,仅剩四座要城还在手中。”
“南蛮入寇安南,蔡袭请援。”
三份急报,分别来自不同方向,高骈皱着眉将它们尽数看完,随后才整理了一番思绪,继而吩咐道:
“敕令鲁褥月,若是费州、夷州均坚守不住,那便立即早早迁徙百姓南下矩州。”
“敕令俞公楚,以其率军二万驰往黔东诸州驻守,莫要让叛军入寇湖南。”
“敕令梁缵,若杀伤敌军甚众,则事不可为而渡江撤往湖南,驰往黔东驻守。”
“敕令高杰,以水师接应梁缵,随后封锁长江,逼刘继隆水师现身!”
刘继隆的水师迟迟不曾现身,这让高骈有些摸不准,尤其是鲁褥月和梁缵的军报中所提到的叛军妖术。
他可以断定,如果那种妖术真的类似于投石机那样,能使铁球命中城墙,那肯定也能命中舟船。
想到这里,高骈继续看向高钦:“敕令给高杰,令他告知水师诸军,小心防范梁郎军报之中所提到的那种妖术。”
“是!”高钦果断应下,随后转身赶回牙帐,将高骈的敕令尽数发往各处。
在他发出去敕令的同时,高骈则是观望以水师护卫浙江,试图将自己挡在浙江西岸的宋威、董昌所部。
二人既然已经归顺了刘继隆,那必然会负隅顽抗到底。
自己麾下的水师都在江夏和皖口,现在没有水师可以来与之来浙江交战。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沿着浙江前往中上游,利用水师只能在下游作战的情况,在上游渡江前往浙东作战了。
想到此处,高骈对左右吩咐道:“留兵五千在此驻扎,令孙儒率军二万,沿着浙江攻向睦州,等待睦州告破后,便集结兵马进攻浙东余下的杭、越、明三州!”
“末将领命!”孙儒不假思索应下,眼底却闪过几分盘算。
半个时辰后,随着孙儒带兵赶往富阳,高骈则是看向身后的将领:“江西的三万新卒都调来了吗?”
“已经在江东各州驻扎。”将领们的答复让他稍稍心安几分。
“淮南的李阳春还没动,他手中起码还有一支水师和两三万兵马,不可忽视。”
“若是他渡江南下,便立马令皖口水师沿江而下。”
“是!”左右将领各自应下,高骈则满意返回了自己的牙帐。
在他返回之余,浙江东岸的杨行愍在看见高骈调兵出营,沿着浙江上游而去时,他便暗叹糟糕,于是对身旁的李神福道:
“传令给睦州的宋使君,高骈以大军沿浙江往睦州而去,令他早做防备。”
“是!”李神福果断应下,并派快马往睦州赶去。
高骈本就要想着吃下他们,尤其是如今在得知他们归顺了刘继隆后,吃下他们后再与刘继隆交锋的心思就更重了。
杨行愍有些叫苦,忍不住转头看向袁袭:“先生,淮南的官军到底什么时候渡江?”
面对他的询问,袁袭也暗自盘算起来,过了片刻后才说道:
“若是某所想不错,朝廷必然已经在强攻其余各处,逼高骈回防。”
“若高骈回防,则淮南立马出兵江南,占据江东后多面夹击高骈所部叛军。”
“眼下高骈执拗讨平我军,我军必须得撑到高骈撑不住才行。”
袁袭这话令杨行愍有些烦躁,这是源于情报缺失的不自信。
倘若他知道黔中道岌岌可危,江北八州只剩四座城,那他便不会如此担心了。
在杨行愍担忧自己处境的同时,与江东隔江对峙的扬州衙门内,李阳春站在沙盘前面不改色,而堂内则是站着刘松、谭凯、邓俨及七八名都尉,二十余名别将。
别将之中,葛从周、张归霸、张归厚等人十分显眼,只因为他们相较来说十分年轻。
“殿下让我军等待高骈撤军后再渡江南下,以求两面开花,但这高骈看样子是不讨平宋威、董昌决不会走。”
“以我军谍子所探明的消息,高骈应该是从江西调遣了数万大军驻守润州、常州来防备我们。”
“他们的水师驻扎在皖口,距离此地不过六百余里,皖口水师只需要三天时间便能抵达扬州与润州的江段。”
“三天时间,以我军如今所掌握的舟船,倒是可以将三万大军尽数运往江南,但高骈不撤,我军便要面临与皖口水师争斗,甚至被切断补给的问题。”
“若是枯坐此地,则恐怕会见证董昌、宋威败亡。”
“这件事,必须知会殿下。”
李阳春将他们面临的局面说出,他还没有自信到以三万大军背水一战去和高骈所部的七八万兵马争斗。
若是胜了还好,可若是败了,他便是朝廷的罪人。
是坐视董昌、宋威被灭,还是背水一战渡江南下,这个抉择只能由自家殿下来决定。
这般想着,他便令人派出快马前往了江陵。
与此同时,洛阳的李商隐也收到了刘继隆的手书,他忐忑不安的将手书打开,但随着手书内容展开,他的表情却从忐忑变得呆滞,最后露出无奈的笑容。
【与义山书:今日得书,欣庆无已;不睹芝仪,瞬逾载许。】
【知进达疾笃,忧心如灼;然览义山手札,便知必有宵小构间,使君不安。】
【某今总戎前线,后事尽委进达与君,纵疑天下,岂疑义山耶?】
【若复有摇唇鼓舌者,听君捶杀之,勿论其罪。】
【乾符三年九月初十,牧之再拜。】
面对字句简短,却处处为自己着想的手书内容,尤其是末了刘继隆对自己的自称,李商隐原本积藏心中的担忧,瞬息间荡然无存。
“能让殿下如此的,也只有高相和阿耶了。”
李衮师在旁边羡慕的看完这封手书内容,不由得感叹起来。
李商隐虽然比较沉稳,但听他这么说,还是不由得显露出几分骄傲。
“某奏表中并未提及什么,殿下却能看出某之担忧,继而开导。”
“如此说来,却是某自己有些杞人忧天,小看殿下气量了。”
李商隐唏嘘说着,李衮师听后却摇摇头:“若非旁人挑拨威胁,阿耶怎会如此?”
“只是现在有了殿下手书,阿耶也不必再担心那些宵小之了。”
面对李衮师将张瑛等人说成宵小,李商隐个人并不赞同,反驳道:
“张郎君等人所言,并非挑拨,只是在提醒于某罢了。”
“自某入政事堂以来,汝也都看见了,那些旧臣皆来往于此处,无非就是想要某念在宗室关系上,继续扶持大唐罢了。”
“只是他们也不曾想,若非殿下,某至今恐怕还只是节度衙中微末官吏。”
“大唐如此待某,某为何还要扶持大唐?就因为区区血脉吗?”
李商隐知道那些旧臣是什么心思,张瑛所担心的,无非就是李商隐自找麻烦,甚至担心李商隐被策反罢了。
只是李商隐早就看开了所谓血脉,甚至乐于见到大唐倾覆,改朝换代。
想到此处,他目光看向李衮师:“户部的图籍文册送上来了吗?”
“刚刚送到。”李衮师将户部秋税的文册端到了李商隐面前,放下后与他说道:
“今年关中、关内、河北、河南等处依旧大旱,朝廷蠲免了五十一个州的秋税。”
“故此,今年秋收的粟米为一千六百余万石,其余绢帛锦缎等项折色为六百万贯,烟酒茶铁矿等朝廷官营各项收入折色为三百二十七万贯。”
李衮师三言两语便把今年秋税情况说了出来,尽管比往年还要低,但却是大唐自元和年间以来,秋税最高的一次。
李商隐将文册打开,确认无误后才开口说道:“粮食丰盈的州县,以转般法将粮食运往关东、关内受灾各县,以此平抑粮价,让百姓能买到粮食。”
“那些受灾的各县,令各州县官员募工,等待各州县支援的粮食抵达后,以粮代钱的让当地的百姓去修缮道路,堰堤、水渠。”
“以工代赈下,每日每人发粮三斤,不仅要让干活的百姓自己吃饱,还要考虑到他们的家里人。”
“受灾各州县,于城门处每日施粥一次,令都察院巡察各州县,监督各州县施粥情况。”
李商隐交代过后,不忘继续吩咐李衮师:“此外,转般粮食中,先把河南、山南东的粮食转般前线,供应前线兵马粮草不可断。”
“是!”李衮师连忙应下,随后火急火燎的离开了政事堂。
接下来几日,那些前来观察李商隐的官员都察觉到了他的变化,一句话概括,那便是如今的他更有底气了。
这样的变化,不难让人想到刘继隆,而李商隐面对旧臣们邀约而从不应邀的行为,则是令张瑛等人渐渐安心,令豆卢瑑、裴澈等人愈发焦虑。
他们都清楚,等刘继隆南征结束归来,大唐的国祚也就走到头了。
“公主府、政事堂都不见我们,就连陛下也到处躲避我们……”
宅邸中堂,豆卢瑑气得胡须发颤,忍不住质问道:“难道这大唐,只是你我的大唐吗?!”
裴澈坐在旁边,沉默不语,眼底略微闪过失望之色。
似乎除了他们这群还不服输的人外,其余人已经接受了大唐即将倾覆的现实。
“不若向南去,南边有普王主持的朝廷,即便最终不可避免的倾覆,你我也曾反抗过!”
豆卢瑑冲动的说出自己的想法,裴澈听后却摇摇头:“长江两岸尽是大军,你我又能走何处南下?”
“刘继隆诸子尚年幼,若是能按照原先计划的在其返回洛阳时行刺,即便不成,你我也当青史留名。”
见他这么说,豆卢瑑却隐隐不甘的攥紧双手:“且不提刘继隆左右护卫甚严,单说刘继隆可是万人敌,能纵马相间时斩将夺旗,又有何人能行刺他?”
裴澈闻言黯然:“若是公主愿意配合,这刘继隆恐怕早就……”
“她闭门不见客,显然早已归心刘继隆。”
豆卢瑑闻言将其打断,生气将手拍在案上。
“说来说去,她不过也是一女子,这些女子哪有什么国家大义可言?”
“只要委身于人,便仿佛没了归宿般,只知道取悦其人!”
“当初某便不同意让此女嫁给刘牧之,如今看来,只是为刘继隆羞辱太宗后嗣平添一笔罢了!”
裴澈见他这么说,顿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张了张嘴道:“若能让公主所生王子继承大统,倒也算是令太宗血脉……”
不等他说完,豆卢瑑冷笑道:“若是可行,昔年为何不让吴王继大统,而让高宗继承?”
裴澈被他怼的说不出话,只能皱眉道:“行刺之事,某会去安排,汝这些日子便安分守己些吧。”
话音落下,不等豆卢瑑开口,裴澈便起身离开了中堂。
豆卢瑑没有送客,只是坐在原地生气。
二人交谈甚秘,但随着裴澈不断寻找人刺杀刘继隆,洛阳留守的谍子还是隐隐猜出了个大概,于是便派快马送信南下,赶在十月初将急报送到了刘继隆手中。
面对来自洛阳与淮南的急报,刘继隆略微皱着眉头。
赵英见状,忍不住说道:“殿下,他们行事如此张狂,让臣带人将他们尽数抓捕吧!”
面对他的这番话,刘继隆却不悦看向他:“吾说了,南征结束后再论。”
他将关于裴澈等人的消息放在旁边,拿起李阳春的急报反复阅读起来。
高骈的战略定力,倒是远远超过刘继隆所想。
他本以为高骈也差不多到了该吃丹药,变糊涂的时候,却不曾想自己过往给他打击太大,这厮连长寿都懒得求了,一副要断尾求生的模样。
舍弃江北来夺得江东两浙,继而依靠黔东各州县来阻击自己,他想的确实不错。
但他要是觉得自己只能从江东、黔中两面开花,那他就算错了。
“他不来湖南,那吾等便先一步进入湖南了。”
刘继隆沉着开口,赵英闻言眼前一亮,随后便见刘继隆看向他道:
“敕令,令江北诸道兵马速速讨平江北余下四城,令耿明将其麾下兵马交由曹茂统辖,着其率水师攻打枝江、松滋、公安登城,江陵留驻大军尽数渡江南下!”
“臣遵命!”听到刘继隆准备趁着江陵以东打的热火朝天而从江陵渡江南下,赵英立马就精神了起来。
只要汉军渡江成功的消息传出,高骈肯定坐不住,只能放弃浙东,回撤湖南。
赵英不敢耽搁,当即令人快马前往汉阳,告知耿明将兵马交给曹茂指挥攻城,令他后撤指挥水师南下湖南。
耿明不敢耽搁,交接兵权后便快马赶回了江陵,回到江陵时他两眼血丝,整个人却十分激动。
“两万水师尽数交给你,几日能拿下枝江、松滋和公安三城?”
刘继隆看着他,手中则是握着水师的鱼符,随时准备递给他。
面对刘继隆的询问,耿明不假思索的作揖道:“十日、十日内攻下三城,逼高骈回防湖南!”
“既是如此,接鱼符领军去吧,吾在江陵等你的好消息!”
刘继隆将鱼符递给了耿明,耿明不假思索接过鱼符,随后便恭敬退出了思政殿,马不停蹄的往水师营寨的夷陵赶去。
瞧着他背影消失,刘继隆这才回头看向了那插满旌旗的沙盘。
“高千里,汝又作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