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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6章 枝干凋敝

第546章 枝干凋敝 (第2/2页)

见他公事公办,刘继隆叹了口气,吩咐道:“好好注意身体,近来多休息些。”
  
  刘烈闻言,心里不由触动,但想到自家阿耶让自己担的那些差事,他这份触动便被压了下去。
  
  “儿臣谨遵圣谕,谨退……”
  
  他缓缓退出了贞观殿,刘继隆看着他离去,心中不是滋味,但也没有苛责对方,毕竟是自己把他逼成这样的。
  
  思绪间,他低下头继续处理奏表,而刘烈则是返回了东宫,见到了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刘烈。
  
  “殿下……”
  
  “回来的急切,先去寻阿耶,禀报京察的事情去了。”
  
  刘烈看着比起曾经多了丝风韵的张妙音,随后向下看去,这才见到了已经八个多月大的菩萨郎。
  
  “这是殿下之子,陛下取乳名为菩萨郎,说将名字留给殿下取。”
  
  “便叫刘灏吧。”刘烈返程路上便已经想好了名字,张妙音点头应下,令人取来纸币,请刘烈写下名字后,便让人前往了宗人府,将刘灏的名字记载在玉碟上。
  
  做完这些事情后,刘烈才与张妙音坐下说道:“这次京察,牵连了快三十八万人,但阿耶似乎觉得牵连太少了。”
  
  “明岁某坐镇洛阳,届时恐怕得让几位先生多操劳费心,将牵连之人增多些。”
  
  “几位先生家中,汝多送去些赏赐,此外也可趁此次机会,将几位先生拔擢些品秩了。”
  
  张妙音听后点了点头:“几位先生毕竟是朝廷开科第一批的进士,如今的官职确实有些配不上他们的地位了。”
  
  “不若将其擢升为正五品上下的官职,妾身再令人从东宫拨些赏赐去其府中?”
  
  “嗯……”刘烈颔首,毕竟大汉承袭唐制,官职品秩的含权量还是很高的。
  
  更何况后续最少还有两次京察,等京察彻底结束,自己就能将他们拔擢到正四品的官职了。
  
  算算时间,几人高中进士到京察结束,满打满算也就六年左右,六年成为正四品官员,这晋升速度少有,四人也该满意了。
  
  这般想着,刘烈开始专心逗弄刘灏,而朝廷针对北方的京察也在时间推移下缓缓收尾。
  
  随着年关将至,拔擢的旨意也不断从南衙发出,跟着刘烈京察的那六千多官吏尽皆得到了拔擢。
  
  他们中不少人被委任成为地方州县官员,少部分被选入都察院、大理寺和刑部、六科之中当差。
  
  刘烈从今年的进士中挑选了不少干才,又将临州大学下乡从军为吏归来的两千多人尽收麾下,最后才从今年毕业的官学学子中挑选了不少干吏。
  
  在“噼里啪啦”的新年爆竹声下,由八百余名官员带队,五千多吏员随从,并有北衙六军护卫的京察队伍于元宵节后继续开始京察。
  
  剑南道、山南东道、山南西道、黔中道、河南道、淮南道等六道成为京察对象,六道有司官吏人人自危。
  
  曾经那些反对的声音,因为京察的缘故消失大半,余下的尽数化作鸵鸟,纷纷低调谦虚的接受京察。
  
  手段高明者,早已将自己的身后清扫了个干净,京察自然牵扯不出什么事情。
  
  但绝大部分官员的手段并没有那么高明,因此他们的下场基本都是被京察官吏带着北衙六军从衙门、府中抓出,塞入马车后关入州狱之中。
  
  在朝廷京察的时候,东畿、河南、淮南等地爆发了严重的水灾,即便朝廷已经在这么多年中,在中原各州县修建了无数的河渠堰堤,但人力在天灾面前确实弱小的可怜。
  
  四个州,十二个县遭遇洪水,其中也包括了洛阳城。
  
  两个月的大雨让黄河涨水漫出堤坝,就连横穿洛阳城的伊水都涨水二丈,从河道漫到了街道上,水深尺许。
  
  若非刘继隆早就令人加固加高过伊水河堤,恐怕伊水能将整个洛阳城都吞没,百姓只能躲在屋顶求救,而不是现在从容的蹚水赶路。
  
  紫薇城应天门楼前,刘继隆远眺被伊水淹没的洛阳城,面无表情的对身后的崔恕吩咐道:
  
  “洪涝过后,必然会有瘟疫蔓延,需要小心防备瘟疫。”
  
  “此外,伊水河堤再修高五尺。”
  
  “臣领旨。”崔恕连忙应下,而刘继隆则是将目光看向他身后,皱眉道:“郑相公与萧相公呢?”
  
  “二位相公病重,恐怕……”
  
  崔恕还未开口,他身后的张瑛便迫不及待的率先开口,刘继隆目光瞥向他,他这才赶紧闭上嘴。
  
  刘继隆将目光重新投向崔恕,崔恕躬身道:“二位相公身体抱恙,太医已经去为二位相公诊治了。”
  
  “此外,荥阳郡王今日病重,太医无能为力,只能寄希望于荥阳郡王自己挺过此关。”
  
  崔恕无疑给刘继隆带来了则不好的消息,郑畋、萧溝倒下,荥阳郡王李商隐病重……
  
  一时间,南衙之中能被依仗的只剩下了崔恕,而崔恕能力虽然不出众,但凭借资历,南衙之中确实无人能够撼动其地位。
  
  “朕知道了。”
  
  刘继隆并未多说,只是看了眼崔恕,便将目光重新投向了紫薇城外的景象。
  
  半响过后,他返回了贞观殿休息,而涌入城内的污水也随着大雨渐渐停下而消退。
  
  洪水过后,洛阳城内的街道里堆积了厚达数寸的泥土,南衙下令将这些泥土铲走,撒上生石灰并严苛要求洛阳百姓戴上粗布缝制的口罩。
  
  在严苛的要求下,洛阳并未爆发疫病,但郑州、蔡州、宋州等邻近运河的地方还是爆发了规模不小的瘟疫。
  
  尽管瘟疫被很快控制住,但因为疫病而死的百姓却数量不少。
  
  随着洛阳城被清理干净,刘继隆便带着刘烈前往了荥阳郡王府,也见到了彼时已经七十三岁的李商隐。
  
  七十三岁的他,耳朵似乎已经不灵光了,因此见到刘继隆到来时,他仿佛自说自话的对刘继隆行礼作揖。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岁……”
  
  “不必行礼。”
  
  “陛下,阿耶耳背,听不清陛下所说的话,请陛下恕罪。”
  
  李衮师向刘继隆解释着,而刘继隆则是面色复杂的看向李商隐。
  
  他此时戴着老花镜,身形佝偻枯瘦,时不时抬头看向自己。
  
  “平身!”
  
  刘继隆拔高声音,李商隐这才听清了刘继隆的话,在李衮师搀扶下起身。
  
  刘继隆示意他坐下,而李衮师之子李景阳则是为刘继隆搬来椅子。
  
  眼见刘继隆坐下,李商隐才坐回到了榻上,呼吸声很大却不自知。
  
  “都老了……”
  
  瞧着李商隐这般模样,刘继隆心里忍不住叹气,同时又想到了河西。
  
  若是自己继续拖延,是否自己日后也无法回到河西呢?
  
  想到此处,刘继隆不免有些恍惚,而李商隐则是好似咆哮般开口道:
  
  “陛下,臣老矣,恐不久于人世。”
  
  “勿要如此说。”刘继隆只能拔高声音与他交谈。
  
  李商隐摇摇头:“臣得以追随陛下三十载,开创大汉功业,高寿七十有三,早已没有任何遗憾。”
  
  “若非陛下,臣恐怕只能在东川抑郁而终,陛下不必替臣感到惋惜。”
  
  见他这么说,刘继隆不免有些沉默,而李商隐则是依旧说道:
  
  “若是臣离世,还望陛下勿要伤心,准许臣葬入邙山帝陵。”
  
  “会的。”刘继隆知道李商隐的心愿后,便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与他说起了曾经的事情。
  
  “义山,还记得昔年陇右治理之功吗?”
  
  “自然……自然记得!”
  
  见刘继隆提及陇右往事,李商隐深陷的眼窝中仿佛燃起一丝微弱的光亮。
  
  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座下的被褥,嗓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回光返照般的亢奋:
  
  “陇右之地草肥水美,但水利堰堤皆因吐蕃不善治理而废弃。”
  
  “臣当年奉陛下之令,担任凉州刺史的同时,率军民数万,开千顷荒田,修渠三十里,堰堤十二座。”
  
  “当时许多臣工觉得臣名不副实,是臣住在衙署,亲自下乡,才让诸多臣工承认了臣。”
  
  他断断续续的说着曾经在凉州的功业,语速急切,仿佛要将毕生最扎实的功业尽数掏出来。
  
  “臣还记得,当年麦熟之时,百姓箪食壶浆,与臣在草棚共饮,每每想起这些事情,臣都羞愧于早年浮躁。”
  
  “若是能在陛下起于微末时投靠,陛下东进之旅兴许会更为顺利,也不会拖得那么迟……”
  
  他将往事细节如数家珍的说了出来,半个时辰的光景就在这混杂着自豪与病气的叙述中流淌而过。
  
  最终他似乎是耗尽了气力,咳嗽一阵后便在李景阳的搀扶中靠在了榻上,眼神中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
  
  “陛下,臣……”
  
  他还想再说什么,刘继隆却摇了摇头,起身为他掖好被角,声音沉缓而有力:“义山之功,于国于民,朕与天下,皆不敢忘。”
  
  “汝且好生静养,勿再劳神,朕等义山康复后,与义山汝一同返回河西。”
  
  他的安抚声,仿佛有什么别样的作用,使得李商隐眼皮沉重,昏昏欲睡。
  
  见他彻底闭上眼睛,刘继隆这才拖着沉重地脚步,走出了充满病榻气息的卧房。
  
  “陛下……”
  
  门外,太医正躬身屏息等候,额角尽是细密的冷汗。
  
  “汝不必内疚,如实道来便是。”
  
  刘继隆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目光却如实质般压在太医身上。
  
  太医见他询问,只能硬着头皮,声音发颤的回应道:“陛下,李相病入膏肓,五脏皆衰,已是…已是油尽灯枯之象。”
  
  “臣虽然手段百出,却也无法救治,李相身体只在朝夕之间,全看、全看李相自身意志,还能撑多久了……”
  
  太医话音落下,跟着刘继隆走出的李衮师与李景阳面露哀色。
  
  刘继隆站在原地沉默,周遭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良久之后,他缓缓看向旁边垂首侍立、面带悲戚的李衮师和李景阳,声音发干道:“汝二人,好生照料义山。”
  
  “若有任何事情,可直接持玉牌入宫,奏表于朕。”
  
  他话音落下,刘烈则是递出了一块玉牌,由李衮师双手接下。
  
  “臣谨遵圣谕……”李衮师与李景阳这对父子哽咽应下。
  
  刘继隆则不再多言,转身走出了王府,登上了候驾多时的车舆。
  
  刘烈紧随其后,并示意銮驾起行。
  
  接下来的时间里,车厢内一片沉寂,只闻车轮辘辘之声。
  
  刘烈偷眼觑看自家阿耶,只见他面沉如水,目光投向窗外,却并无焦点,显然是沉湎于与李商隐过往的回忆与即将逝去挚友的哀伤之中。
  
  沉吟良久,刘烈觉得需要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也需让自家阿耶从伤感中略略抽离,便斟酌着开口,禀报起政务:
  
  “阿耶,南边诸道京察已有四月时间之多,期间虽有零星世家豪强倚仗坞堡私兵作乱,然皆已被各地有司迅速派兵镇压,未成气候。”
  
  提到此处,他稍微顿了顿,余光见到自家阿耶目光微转,这才继续道:
  
  “仅剑南、山南东、山南西三道,查实贪腐渎职、勾结地方之官员,便已逾千人之数。”
  
  “其下协助枉法、鱼肉乡里的白直、胥吏、佐官等从犯,数量更是数倍于此。”
  
  “儿臣以为,若能将此辈罪徒及其家眷,尽数发配云南边陲,充作开拓之劳役,纵然十中存五,甚至仅存三四,亦足可在哀牢山以北、高黎贡山以东之地,筑城屯田,设立州县。”
  
  “有此数十万“罪民”为根基,朝廷于云南之根基,便可彻底稳固,再无反复之忧。”
  
  刘继隆静静地听着,见他说完,这才缓缓颔首,声音略带疲惫:“朕知晓了。”
  
  “此事依此前所议,交由大理寺、都察院、刑部等三司核定,由汝督办便是。”
  
  语毕,他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陷入了更深的沉默与回忆之中。
  
  两刻钟后,随着车舆进入紫薇城,行驶来到东宫停下的时候,刘继隆则是在刘烈下车时开口道:
  
  “明岁开春后,朕欲西巡河西,届时由汝监国,汝早做准备。”
  
  刘烈愣了愣,尽管他现在能处理朝政,但他始终只是太子,而非监国。
  
  自家阿耶开口让自己监国,这说明自己的地位终于稳固了,想到此处刘烈不由欣喜。
  
  “儿臣谨记,阿耶还请早些休息,勿要太过牵挂荥阳郡王。”
  
  他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而车舆则是在他行礼过后直接驶离了东宫门口。
  
  刘烈激动的快步往东宫走去,而刘继隆也向着寝宫返回。
  
  他回到寝宫后还未洗漱,便见赵英急匆匆走入了殿内,心里顿时升起了不安。
  
  “陛下……”
  
  赵英面色犹豫的来到刘继隆面前,见刘继隆沉默看着他,他只能顶着压力开口道:“两刻钟前,荥阳郡王薨了……”
  
  “……”尽管已经预料到,可当事情真的发生后,刘继隆还是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从那种情绪中走出,点头道:“朕知道了,追封义山为郑王,以亲王礼葬于邙山帝陵。”
  
  “其子李衮师袭荥阳郡王爵,加太子太保,赐金银玉器各五十。”
  
  “是……”赵英恭敬应下,刘继隆则是见状吩咐道:“准备准备,明年开春后,朕欲西巡河西,汝早些准备,但告诉有司诸州县,不可铺张浪费,所用之物参考山丹旧居即可。”
  
  “臣遵旨。”赵英没想到自家陛下竟然要返回河西,他听后有些担心,又有些高兴。
  
  他担心西巡艰苦,自家陛下身体承受不住,又高兴于自己可以随驾前往河西,看看自家阿兄与耶娘的坟墓。
  
  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下,他恭恭敬敬的退出了贞观殿,而刘继隆则是将目光投向了贞观殿金台上的那幅舆图。
  
  舆图上的大汉,囊括整个西域,大半个辽东和两三成的朝鲜。
  
  虽然只有六七百万平方公里,但这广袤的疆域却都是实打实通过移民实土而控制的疆域。
  
  自己边打边治十三年,方才开创如此疆域,接下来若是能够继续开拓疆域则最好,若是没有好的机会,那便巩固下如今的疆域也无不可。
  
  哪怕他想打出个历朝历代版图交叠的庞大疆域,可大汉的底蕴终究太薄了,四千多万百姓,能牢牢控制住眼下的疆域便已经是幸事了。
  
  想到此处,刘继隆将目光投向了舆图的西北方向,他顺着临州看向兰州,再看向凉州、甘州、肃州、瓜州……
  
  这些是他的来时路,而他现在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若是可以,能再见到张淮深自然是更好的,如若不然,以后恐怕真的无法见到了。
  
  收回目光,刘继隆走向了寝宫休息,只留下了正殿的烛火在不断飘零,照耀着那庞大舆图上的大汉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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