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二章 给王爷送钟
第六百零二章 给王爷送钟 (第2/2页)轻松的日子……结束了!
果然。
急促而尖锐的王命号角声刺破夜空!
“全军集结!披甲!备战!目标——宴山寨!”
“即刻进军!延误者——斩!”
命令冷酷无情,带着一股焚毁一切的疯狂意味。
护卫们手忙脚乱地穿戴沉重的甲胄,抓起冰冷的兵器,在军官的厉声呵斥下迅速列队。
整个营地瞬间从昏睡中惊醒,充斥着金属碰撞的铿锵声和压抑的喘息。
队伍的核心处。
四名筋骨强健的武者,正吃力地扛着一架特制的、厚实沉重的檀木宝座。
宝座上,端坐着如同肉山般的平城郡王——赵岩。
狭窄崎岖的山道无法通行马车,普通的战马也承受不了他这三百多斤的肉山。
他坐在宝座上,如同移动的王座,脸上每一寸肥肉都在愤怒地颤抖。
那双深陷在肥肉里的眼睛,此刻布满了骇人的血丝,迸射出择人而噬的凶光!
一路之上,他那歇斯底里的咆哮声,如同催命的符咒,不断在队伍上空回荡:
“快!再快一点!本王要立刻踏平宴山寨!延误者,诛九族!”
“破寨之后!寨中匪寇,无论老弱妇孺!一个不留!统统杀光!用他们的血!祭奠我的初夏!!”
“那个叫宋江的狗贼!给本王抓活的!本王要亲手将他千刀万剐!本王要听着他惨叫!看着他哀嚎!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声音中的怨毒与疯狂,让抬着宝座的四名武者都感到脊背发凉,脚步愈发沉重。
无人敢劝。
随行的王府首席供奉李道生,那位须发皆白、手持拂尘、仙风道骨的三品巅峰高手,也只是眉头紧锁,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两位同行的王子更是噤若寒蝉,缩在护卫丛中,脸色苍白。
平城郡王这一生总共有十九个儿子,可女儿却只有赵初夏一个。
这位平城郡王唯一的女儿,是他的逆鳞,是他倾注了所有宠爱的掌上明珠!
她的惨死,早已将这位郡王变成了一个被仇恨和痛苦彻底吞噬的疯子!
在赵初夏头颅被发现的废墟前,赵岩曾当场呕血昏厥。
随后,他倾尽财力为爱女修建了远超郡主规格、堪比王侯的陵墓。
甚至在自己的封地上强行抓了整整十户人家,上百名无辜封民为其殉葬!
其行径之酷烈,连朝廷都不得不以“丧女悲痛过度”为由,勉强默许。
除开丧葬之事外,服侍平城郡王的下人也遭了殃。
每当平城郡王思念爱女之时,但凡有不长眼的奴仆打扰,必被其活活打死。
即便无人打扰,平城郡王有时也会虐杀个奴仆发泄心中苦闷悲愤。
自从赵初夏死后到了现在,已经有整整九个王府奴仆,八个食邑封民,五个平民百姓死于平城郡王之手。
所以这阵子,但凡下人们靠近平城郡王之时,都难免心惊胆战,唯恐自己成为下一个短命鬼。
如今时刻。
即便大家都知晓王爷此行有些轻率冒进了,但却无人敢劝阻。
此刻,谁敢去触这头暴怒疯虎的胡须?
护卫们心中虽也忐忑,但更多的是侥幸。
山寨的主力和顶级高手已经由名捕擒风对付,如今宴山寨中所剩下的恐怕都是一些老弱病残。
也就一个宋江能打。
而他们在场这么多高手,对付一个宋江总没问题。
况且,即便有状况了,高手们护送王爷和两个王子逃跑那更是易如反掌。
只要王爷和王子不出事,其余的护卫损失多少都是小问题。
带着这种侥幸,所有人都顺着小道上了山。
山路陡峭狭窄,队伍被拉扯得细长而散乱。
士兵们不得不手脚并用,艰难地在嶙峋的乱石和陡峭的斜坡上攀爬。
沉重的脚步声、甲胄摩擦声、粗重的喘息声在幽深的山谷中回荡。
山风从深渊中卷起,吹得人摇摇欲坠。
护卫中的武者们警惕地抬头四顾。
他们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两侧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试图穿透那浓重的黑暗,捕捉一丝危险的征兆。
然而,除了呼啸的风声和冰冷的岩石,什么也看不见。
队伍中段,四名抬着宝座的武者汗流浃背,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重,紫檀木杆在重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宝座之上,赵岩肥胖的身躯因愤怒而不断起伏,保养得宜的白腻皮肤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两撇精心修剪的胡须随着他急促的呼吸而抖动。
那双深陷在肥肉里的眼睛,死死盯着上方黑暗中隐约可见的山寨灯火。
“太慢了!太慢了!!!”
赵岩暴躁地拍打着宝座扶手,唾沫横飞:
“这样磨蹭!等你们爬上去,宋江那狗贼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本王要你们何用?!”
他猛地一指前方,声音尖利如刀:
“传令!全军加速!半个时辰内,本王要站在宴山寨里!做不到……所有人!包括你们几个!”
他血红的眼睛扫过抬座的武者:
“统统给本王提头来见!”
传令兵吓得魂飞魄散,正要领命。
一直沉默跟随在宝座旁的李道生李供奉,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手中拂尘微摆,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
“王爷!万万不可!山道险绝,非人力可强行速通!强行催促,恐酿大祸!况且……”
李道生雪白的须发无风自动,浑浊的老眼中精光爆射,死死盯着两侧那如同巨兽獠牙般的悬崖峭壁。
他声音带着一丝凛然:
“老道观此地气机……煞气冲天!杀意凝而不散!只怕……”
“那宋江早已在此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我们……自投罗网啊!”
仿佛是为了印证李道生这石破天惊的警告——
“咚——!!!”
一声宏大、庄严、仿佛来自洪荒巨兽心脏搏动的恐怖钟鸣,毫无征兆地骤然炸响!
声浪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耳膜和心脏上!
整个山谷为之震颤!
悬崖峭壁上,碎石簌簌滚落,发出连绵不绝的哗啦声!
“什么声音?!”
“哪里敲钟?!”
“在山顶!在悬崖顶上!”
……
所有护卫骇然失色,惊恐地四处张望,寻找那致命钟声的来源。
就在这惊魂未定之际!
呼啦!
一道明亮的火光,如同黑暗中睁开的恶魔之眼,猛地在一侧悬崖的顶端燃烧起来!
跳跃的火光,瞬间撕裂了浓重的夜幕!
火光映照之下,两道人影清晰地出现在百丈高的悬崖之巅。
如同天神俯视蝼蚁!
当先一人,身形挺拔如标枪,立于崖边,夜风卷动他的衣袂。
火光清晰地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脸庞,皮肤黝黑,一双丹凤眼在火光下亮如寒星,深邃的目光穿透空间,冰冷地锁定着下方宝座上的赵岩!
正是梁进!
在他身后半步,矗立着一个赤膊巨汉!
他浑身虬结的肌肉如同铜浇铁铸,在火光和清冷的月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手腕戴着沉重的精钢护腕。
而其肩膀上,赫然扛着一口比寻常寺庙洪钟还要巨大数倍的巨钟!
那口巨钟,便是刚才那惊天动地钟鸣的源头!
正是“洪钟客”钟离撼!
山道之上,一片死寂。
所有护卫都被这突兀出现、居高临下的两人震慑住了。
宝座之上,赵岩肥胖的身躯猛地一颤,如同被毒蛇咬中!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却被肥硕的身体拖累,只是徒劳地向前倾着。
他一只手指着悬崖上那个身影,因极致的仇恨和愤怒而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目眦欲裂,嘶声咆哮,声音尖利得几乎要撕裂自己的声带:
“是他!就是他!!!宋江!宋江!!!!”
“他就算烧成灰!挫骨扬灰!本王也认得他!认得这张脸!”
“就是他!杀了我的初夏!剐了他!剐了他啊——!!!”
虽然从未谋面,但赵岩为了复仇,早已将梁进的画像刻进了骨髓!
此刻仇人相见,那份刻骨的恨意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悬崖之巅。
梁进俯视着下方因愤怒而扭曲的庞大身影,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冷漠。
他蕴含磅礴内力的声音如同滚滚雷霆,清晰地压过山谷的风啸,传入下方每一个人的耳中,更在群山间反复回荡:
“女不教,父之过!”
“赵初夏,身为郡主贵胄,不思泽被黎庶,反仗势横行,罪孽滔天!”
“勾结贪墨,私吞赈灾银,置长州万民于水火,此罪一!”
“恣意行凶,下令射杀平民,草菅人命,此罪二!”
“构陷忠良,嫁祸绿林义士,妄图掩其恶行,此罪三!”
“此等祸国殃民、丧心病狂之辈,她若不死,天理难容!”
梁进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九天惊雷,带着凛然正气和滔天杀意:
“既然你赵岩教不好,那我宋江便替你来管教。”
“我已经亲自出手取了此女首级,为民伸冤,替天行道!!!”
梁进的话语,如同重锤,一记记狠狠砸在赵岩的心口。
尤其是最后那取其首级几字,更是精准地戳中了他最深的痛处和屈辱!
赵岩只觉得眼前发黑,一股腥甜直冲喉头,肥胖的身躯摇摇欲坠。
他指着梁进的手指剧烈哆嗦,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竟已气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他何曾受过如此当众的、赤裸裸的羞辱?
尤其对方还是他的杀女仇人!
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梁进对赵岩的吐血视若无睹,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抬手,指向身旁钟离撼肩上那口巨钟:
“王爷今日大驾光临我宴山寨,我宋江自当尽地主之谊!”
“此钟,便是宋某为王爷备下的‘厚礼’!”
“还请王爷——亲自登崖,笑纳!”
话音落下,钟离撼猛地将那口沉重无匹的青铜巨钟从肩上卸下,重重地顿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上!
“咚——!!!”
又是一声震天撼地的钟鸣!
声浪比之前更加狂暴!
仿佛敲响了平城郡王赵岩的丧钟!
“哈哈哈哈……”
梁进纵声长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与冰冷的杀意,在钟声余韵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不再看那下方乱作一团的官兵,带着钟离撼,转身便消失在崖顶的黑暗之中。
只留下那口巨大的铜钟,在火光映照下,如同一个沉默而狰狞的墓碑,冷冷地嘲笑着下方的平城郡王和他那支陷入混乱与恐惧的大军。
“噗——!”
赵岩再也压制不住,一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染红了胸前的蟒袍!
他眼前金星乱冒,耳中嗡鸣不断,肥胖的身躯轰然跌坐回宝座
奇耻大辱!
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一个卑贱的山贼,不仅当众宣告杀了他最心爱的女儿,罗列其罪状,竟然还敢如此嚣张地挑衅!
送钟?!
这是赤裸裸的诅咒!是把他堂堂郡王的尊严踩在脚下肆意践踏!
无边的怒火彻底焚毁了赵岩最后一丝理智!
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咆哮,声音因极致的恨意而扭曲变形:
“死到临头!安敢如此猖狂?!”
“杀!给我杀上去!杀光他们!!!”
“谁!谁能生擒宋江!赏黄金万两!良田千顷!奴仆百人!”
“本王更以先祖之名起誓!承其一个天大的人情!日后无论他有何所求,只要本王力所能及,必为其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