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朝廷也就是几座宫殿、几处署衙,饭还是要分锅吃的
第二百七十二章:朝廷也就是几座宫殿、几处署衙,饭还是要分锅吃的 (第1/2页)汉兴元年,七月十一。
汉兴宫,云台阁。
云台阁的重建格外顺利,而且实际上除了人工外几乎没有其他开支。
南阳郡是帝乡,且毗邻洛阳,因此生产上等木材的育阳县伏牛山便成为了皇室的木料地,宫廷建材多从此出,而且通过沘水——汉水——鸿沟的漕运路线极为便捷。
漆则是产自汉中郡的房陵县,房陵多漆林,其中最大的几片漆林便是少府名下的漆料地,经汉水——沔水——黄河——洛水的漕运路线,一路上顺流而下,反倒比伏牛山的木材先一步抵达雒阳。
人力成本也几乎不用在意,都是少府名下的工匠和官奴,平日里就算是不修缮云台阁也会有其他劳动活动,也就是相当于几乎没花钱,便将云台阁修缮完毕。
而云台阁附近还增设了十余台渴乌,以及许多水缸以及水瓢和盆。
天子的安全问题没人敢小觑小视,何况云台阁时常会有三公九卿等朝廷重臣前去议事,但凡出点纰漏都是对朝廷的重大损失。
今日,刘辩也遣人召集了太傅、三公九卿、尚书令刘陶和尚书仆射羊续,以及侍中寺侍中、黄门侍郎以及治书常侍聚集于云台阁议事。
三公之中,新任的太尉是原光禄勋袁滂。
对于袁滂出任太尉,实际上百官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包括刘焉这个司徒。
虽说三公名义上是以太尉为尊,司徒次之,司空再次之。
但若要担任太尉,总是要懂些兵事的,袁滂便是如今三公九卿之中最知兵之人,也是曾经担任过司徒的老臣,无论是威望、能力,亦或是资历,担任太尉都绰绰有余。
至于接替袁滂担任光禄勋之人,则是弘农郡人邓盛。
其实原本最有希望继任光禄勋的人,是在豫州干得风生水起的豫州刺史王允。
但王允这人心思太重了,虽说是在监察豫州的世家豪门,逐步收回被侵占的田地,却也暗中放过了不少人。
吃着朕发放的俸禄,当了两边倒的墙头草,还想升官?
王允最初闻听落选时还是有些不满的,他觉得这两年在豫州的政绩足够他升迁九卿了,但当得知抢占了他光禄勋职位的人是邓盛后,抱怨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反而送来礼物祝贺邓盛。
邓盛的资历很老,孝安皇帝永宁元年(120年)生人,今年已经六十六岁了,历经孝顺皇帝、孝冲皇帝、孝质皇帝、孝桓皇帝和太上皇刘宏以及如今刘辩这一朝,妥妥的六朝老臣。
而且邓盛所出身的弘农邓氏只能算得上是个大豪族,甚至都没有稳定的世代二千石,当不得士族之名,邓盛本人则是以军功升迁并州刺史,以抗击鲜卑、匈奴闻名,最终也凭借军功入朝。
但这都不是王允愿意认怂的关键原因,当年王允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太原郡吏时,曾当面指责路佛行贿太原郡守王球而获得官位,王球一怒之下将王允下狱,并准备将他在狱中杀害。
时任并州刺史的邓盛钦佩王允的才识和性格,亲自骑上快马来太原郡保释王允,请他担任并州刺史府别驾从事,并屡次提拔王允,将王允介绍给其他名士为他拓宽人脉,是王允仕途上的伯乐。
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王允都不可能在明面上对邓盛这位伯乐有任何不满,除非他想毁掉自己的名望和前程。
而本着“大事开小会,小事开大会”的原则,这一场小会自然是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天子登基以来但凡是开这种小会,往往都伴随着新的朝廷政令被颁布。
云台阁二层,三公九卿们环顾四周,眼见似乎人已经齐了,但天子仍旧闭目养神没有半点要开始会议的意思,不由小声议论着,直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
平准令甄逸气喘吁吁地登上二楼,匆忙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冠,俯身请罪道:“臣方才微服去东市勘察物价,一得到国家的通知便立即赶来,但还是让国家和诸公久等。”
刘辩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黄门冗从赵祐引着甄逸坐在了大司农曹嵩身后的一张小席上。
一众三公九卿都对甄逸的到来有些疑惑,小小平准令,秩六百石官员,竟然有资格出席这种级别的会议?
却听一声清脆的磬音在阁中回荡,是刘辩手持木棒敲响了身旁的玉磬。他缓缓睁开微闭的双目,沉声吟道:“去年米贵阙军食,今年米贱大伤农。高马达官厌酒肉,此辈杼轴茅茨空。”
刘辩缓缓睁开微闭的眼眸,道:“平准令,告诉诸公今岁夏收后麦子的价格。”
甄逸应声而起,行至堂中,向刘辩及两侧重臣分别郑重一礼,朗声道道:“禀国家,禀诸公,近月臣与大司农署众佐吏奔走四方,详察市情。中原各地夏收后麦价,均价……一石70钱。”
司空崔烈轻抚颔下须髯,脸上露出欣慰之色,道:“甚善,今岁天公作美,灾祸稀少,风调雨顺,螟灾亦未成患,算得上是个丰年了,粮价回落,百姓必感念国家仁德,颂扬国家的圣明与仁德!”
只是,崔烈话音刚落下,却发觉同僚们向他投来了意味深长的眼神。
倒不是崔烈当了第一个发言的显眼包,并且试图阿谀奉承天子,而是崔烈的发言让他们有些无言以对。
粮价降低是好事吗?
当然是好事,然而粮价过低就会成为一件恶事。
崔烈虽然未曾外放任职,却也是在尚书台任职过,并非全然不懂民生问题。
而东汉在光武中兴和明章之治期间,粮价都能被打压到30钱一石,因此崔烈觉得粮价从去岁的120钱一石降至70钱一石,正是大汉正在中兴的表现,虽距盛世尚远,总是向好的。
“司空是河北名士,不愁生计,不知小民疾苦。”太常卿郑玄微微摇头,叹息一声,但却没有攻讦崔烈的意思,只是心有所感便随口言之,声音带着追忆的沉重,道,“当年老夫在家中贫困到必须陪着父兄一同耕地方可读书,最后不得不出任乡啬夫,负责替乡长征收本乡各户人家赋税。”
“若是当时的麦子70钱一石,某怕是要饿死在田野间了,更别说是读书了。”
史书只记录粮价,不会记录除了直接和粮食相关的丰收、歉收以及灾荒之外的其他原因,更不会考虑到五铢钱的购买力问题。
除去小冰河期带来的各种天灾以及人祸外,粮价暴涨的另一大影响因素是劣钱泛滥。
不同于前汉孝武皇帝将铸币之权收归国有,由水衡都尉掌管铸币事宜,并设立上林三官。
“钟官”主管钱币铸造工序,负责熔铜浇铸辨铜;“辨铜”检验铜料成色,确保原料质量达标技巧;“技巧”则制作陶质钱范与雕刻钱币模具。
后汉的铸币机构十分混乱,甚至都没有进行过统一管理,这简直是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除了世祖光武帝建武年间是完完全全由少府下辖主作兵器、兼领纺织绶带等杂工的考工令外,哪怕是明章之治时期,也并非完全将货币铸造归于考工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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