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九章 【众恶】(7600)
第两百七十九章 【众恶】(7600) (第1/2页)第两百七十九章【众恶】(7600)
随着陈言一声喝,那丢在地上的红裙上,缓缓的冒出一团黑气来。
黑气蠕动之中,渐渐凝聚成一条女子的人影,只是浑然看不清面目。但见红裙在黑气之中若隐若现,长发飘飘,双手张开,十指尖锐!
随着这红裙厉鬼出现,陈言耳畔仿佛就听见了一阵阵似有似无的凄厉尖锐的女子嚎叫。
陈言皱眉,面色冷漠,喝道:“区区戾气,也敢拿来乱我心智!散去!”
随着他一挥袖子,一道金光呈现出圆弧状态弹了出去,那红裙被金光扫过,顿时往后直跌出去,退到墙边,惨叫了一声。
金光拂过之处,就连红裙上的黑气都淡了几分。
这厉鬼似乎恐惧了起来,不敢再发出那种乱人心神的尖叫,却只是蜷缩在墙下,警惕的“望”着陈言。
陈言眯着眼睛,凝神朝着厉鬼看去。
他双目已经拥有了“破妄”的神通,此刻一眼扫过去,目光似乎就已经透过了那一团怨气缭绕,隐约看见了藏在黑气后的一个女子模样。
女子看着很年轻,面容生的姣好清秀,容颜颇有几分不凡。
只是皮肤发青泛白,眉宇之中满是怨气,就显得五官狰狞了起来。
眼看这个女鬼嘴唇蠕动,口中念念有词,对陈言愤愤道:“你是谁,为何坏我好事!”
陈言叹了口气:“谋害人命,怎么能说是好事。”
“我死的凄惨,死的冤枉。有冤屈就要复仇,为何不叫好事!”女鬼凄厉的质问。
陈言面色一冷,淡淡道:“冤有头债有主,你已经杀了你仇家满门,为何还要杀这个李国华?”
面对这个质问,女鬼似乎一呆,随后脸上露出一丝茫然的表情。可这呆滞只是一闪而逝,就恢复了怨愤的样子:“我死的凄惨,旁人为何还能好好活着!!”
得,果然是厉鬼,那就是讲不通道理了。
你死的凄惨冤枉,你杀仇家为自己报仇,那还有的说道。
可因为你死的凄惨,所以看不惯别人好好活着,要乱杀无辜,那就……
陈言沉吟了一下:“你既然已经报仇,怨气已经散了不少,不如就此去了。此世界已经与你无关……”
女鬼脸上顿时闪现出青气来:“我不愿!!我为什么要死!!我……”
说着,她似乎怒气勃发,红裙飘荡,越来越多的黑气喷薄而出,一声尖锐的厉喝,身子漂浮起来,朝着陈言扑了过去。
那女鬼十指张开,似乎要去抓陈言的脖子。
陈言站在原地,皱眉看着扑来的女鬼,冷冷的抬起手来一挥袖子,又是一团金光扫了出去!
女鬼滚飞的势头,就比扑过来的势头更快。
她被金光扫中后,惨叫一声,身子重新跌回墙角,哀嚎不止,却用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陈言。
陈言好声好气道:“你既然已经死了,大仇也报了,此世界的一切尘缘就都和你无关,不如好生去了吧……”
女鬼听了陈言的话,身子在原地缩成一团,双手抱着头,黑发飘舞,沉默了会儿,却发出一阵阵低笑……
那笑声凄厉,带着无尽的哀恸和怨毒之意,叫人听得毛骨悚然。
陈言皱眉:“我看你死的可怜,才好好与你说话,劝说你放下,你……”
女鬼忽然抬起头来,冷冷盯着陈言:“你可知道我是怎么死的!”
陈言皱眉:“……”
这就是没法好好说话了。
陈言当然知道李欣死的惨,死的冤。她是被这家父子害死。
但,再惨再冤,仇也报完了。
这个时候朝着不相干的人质问: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
没任何意义。
就像那句:你有没有死过老公啊……
讲真,陈言性子冷漠,其实不太想和这女鬼再多废话——仇都报完了,还害别人,那就镇压诛杀掉算。
不过念着老道士说的,化解怨气,可得功德……
嗯……功德!
旁人或许不在意什么虚无缥缈的功德,但陈言在意啊!
功德对他来说,就是修为!
虽然不知道老道士说的功德,和陈言自己熟悉的功德修为是不是一回事。
但试试总没损失,万一呢!
当下,他把手缩到背后,原本袖子里已经夹着的两片“六阳正气符”,也收了起来。
“你是被这家父子害死的,我已经知道了。”陈言叹了口气,语气刻意柔和了一些:“可是,你的仇已经报完了。”
女鬼忽然呜呜痛哭起来。
“没报完!没报完!这个村子里,人人都是害死我的帮凶!!”
陈言愣住了!
女鬼哭泣着,缓缓抬起头来,看着陈言,忽然一字一字缓缓道:“那日婚宴酒席,我根本没喝酒,一滴都没喝!”
陈言眼睛顿时瞪大!
他沉默了一下后,忽然把手伸到前面来。
手指一晃,默念口诀,一道黄色的光芒陡然迸发而去!
【黄泉引】!
一斩,斩落心魔执念!
女鬼被黄色的光芒穿透,顿时无数黑气从她身上挥发出来。
随即,一幅幅画面在黑气之中蠕动,展开……
·
一个小姑娘,年纪小小的时候,爹妈就将她视为累赘了。
跟着年迈的外婆一路长大——艰难的长大。
外婆没文化,没念过书,甚至观念也有些愚昧陈旧。
但她给了小姑娘一碗饭,一张床,一个家。
外婆甚至还有些陈旧的重男轻女的思想,所以偶尔在家里干活的时候,看着小姑娘蹒跚着帮忙搬着柴草,口中还会有碎碎念念的一些话。
“可惜了,可惜不是个男娃,要是个男娃就好了。”
“可惜是个女娃,要是个男娃,你爹妈也许就要你了。”
“哎呀,女娃娃家的,将来总是别人家的。”
每次外婆说这些话的时候,小姑娘也只是听了,轻轻笑笑,低下头去就做别的事情去了。
因为她清楚,外婆其实对自己是很好的。
嘴上虽然说着那些话,但家里煮粥的时候,老太太还是会习惯性的,把锅底最干的那一勺,盛到小姑娘的碗里。
·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一个几岁的女娃娃,家里的地是没法种的,就包给了同村的人,收点租金。
老太太会生病,女娃娃会自己生火做饭。会穿着破铜的鞋子,跑去卫生所请乡医来瞧。
她会去地里挖茭白,剥去皮后,喂到外婆的嘴边,月牙般的眼睛笑着:“阿婆,你咬一口,可嫩,可甜了。”
·
七岁的时候,同村的同龄孩子去镇上小学了,女孩回家问阿婆,我为什么没有去学校。
外婆,这个之前满嘴“可惜你是个女娃”的外婆,却蹒跚着脚步,跑去村委会,和村长吵了一天,就要求给自己家的女娃,要一个“上学的资格”。
她不懂户籍,不懂文化,她只知道“上学的资格”。
她去学校里,求过校长,还带着家里晒的腊肉去,求他收下自家的女娃。
校长没收老太太的东西,指点她户籍的事情。
于是老太太开始了艰难的为女娃求学之路。
一个不懂文化,连字都不认识的老太太。
跑了一年多时间,村里,镇上,县里,都跑遍了。
她打电话痛骂自己的女儿,打电话痛骂那个曾经和女儿办过婚宴的男人。
痛骂,然后是哀求,求两人管管孩子。
最后,求来了两人的证明,还拿到了一份医院的出身证明。
终于,女娃九岁之前,她的户口落下了。九岁的女娃,上了小学一年级。
·
女孩生的好看,是全村最好看的姑娘。
十四岁的时候,就有不少附近的小子,总在家门口转悠。
还有人跑到女孩的面前,说些女孩听不懂的话。
十六岁的时候,媒婆就上门了。
东村的田家,西溪的赵家,还有本村的李二头家,都说要下聘。
一切,让老太太想起了自家的女儿。
自己女儿当年,也是生的好看,也是早早就订了亲事。
她看着渐渐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女娃,满眼都是当年自己女儿的样子。
“不行,孩子还没到年纪,政府有法条,不让结婚!”
老太太面对上门来的媒婆,斩钉截铁的说。
同样的错,不能让孩子犯第二次!
·
书念不下去了。
女孩没有读书的脑子——或许是九岁才上小学,九岁之前已经把心在乡下玩野了。
坐在教室里,老师说的东西犹如天书。
女孩却心里总想着田梗里的茭白,想着后院的红胡椒,想着山坡下的青橘子树,想着河塘里的小鱼……
小学毕业的时候,她已经十五岁了。
她在镇子上遇到了同村的一个同龄人。
对方跟着父母,在镇子里做锅贴,已经赚钱了。
嗯,赚钱。
赚了钱,就可以给外婆买新褂子,给外婆买纸盒装的烟。
初一的时候,女孩偷偷溜出学校,在镇子上的一个作坊里帮工。
她会切烟草,切的很细,手法很好。
切好的烟草,她会卷成烟卷。
然后骑车去县城里,在县城里的歌厅售卖。
每天,她可以赚到三十块钱。
但学校里的人,说她在外面认识了二流子。还有人说,在县城的歌厅看到过她。
她不学好!
直到学校里,一个之前对她示好过男生,跑来用一种非常难听的语气问她。
“你晚上陪我去歌厅,多少钱?”
女孩甩了对方一个巴掌。
她知道,自己要离开学校了。这个学校,她呆不下去了。
·
十六岁的女孩,离开了家乡,离开了村子,离开了外婆。
她约好了一个隔壁村的同龄人,要去城里打工。
走之前,外婆看着很平静,也没哭,只是看着女娃娃,幽幽叹了口气。
“走吧,走吧,总是要离开的……”
·
十七岁的女孩,在工厂的合租房里,五六个打工妹睡一个屋子,她裹着被子,在床上蒙着头,默默的流眼泪。
天亮后,她擦干眼泪,工工整整的写下书信,买了手机,托人送回到乡下去给外婆。
“以后就可以用这个说话了。舍不得打电话,就发消息,可以按着就说话,你发过来的话,我能听见。”
·
十八岁的女孩,和一个同房的女工聊天,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有个地方叫横店,那些漂亮的好看的电视剧,都是在哪里拍的。
那些漂亮的,光鲜的大明星,都是在那里工作的。
“你长的这么好看,比那些明星不差,没准去了也能当明星,赚大钱!”
听着对方的话,女孩听在了心里。
她想赚钱。
她想赚钱,把外婆从乡下接出来,去城里,住楼房,去城里的医院看病,把外婆常年疼的膝盖,和总咳嗽的毛病,都治好。
·
十九岁的女孩,在横店,脸上被泼了颜料,然后躺在地上演死尸。
她穿着又脏又臭的衣服,在镜头眼演难民。
虽然没当上大明星,但每天可以赚到一百块钱,有的时候甚至赶两场,可以赚到两百。
而且,还有盒饭吃。
女孩很满意了。
她把这些钱攒着,买了营养品,送回乡下去。
她回去的时候,提着红红绿绿的漂亮的包装盒子,走在村里的路上。
她穿着新买的衣服,城里人的打扮。
她脸上的妆容很漂亮,是乡下妹子没有的——她在剧组学会的化妆。
她感觉到村里人都在看她。
但那些目光,不太好!
·
有群头跟她说,带她去演丫鬟,可以穿漂亮的衣服,还可以在镜头前露脸。
“晚上来我房间,我和你仔细说。”
女孩默默咬了咬牙,扭头把这个家伙的联系方式删掉拉黑。
她谈了个朋友。
是她第一个对象。
男朋友是来这里打工的,在一家工厂做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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