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双双悄立画堂前
第三百五十三章 双双悄立画堂前 (第1/2页)一盏鲤鱼灯、一盏兔子灯来回摇荡,湘云扯了宝琴蹦蹦跳跳往前游逛。
湘云手中提了串肉串,宝琴手中捏着半串糖葫芦,随行的丫鬟等俱都捧了糖炒栗子,一路说说笑笑往这边厢而来。
行走之际,宝琴忽而一怔,扯了湘云便往一旁跑。
“诶诶诶?怎地往这边走?”
宝琴连作噤声手势,扯了湘云躲在一旁假山后,随即探出个小脑袋来,往方才的路上指了指:“莫吵,你瞧瞧那是谁。”
湘云仔细端详一眼,蹙眉道:“那不是琏二哥?身边儿的是……张姨娘?”
宝琴后怕道:“还好躲得快,凤姐姐就在后头,这二人一准儿撞上。咱们若是遇见了,说不得便要被殃及池鱼。”
湘云却不以为然道:“逛灯会领了姨娘却忘了凤姐姐,说来也是琏二哥的错儿,又与咱们何干?”顿了顿,又道:“是了,凤姐姐有意撮合远大哥与林姐姐,你与远大哥又是……怎地不跟上去?”
宝琴笑道:“今儿个本就是远大哥安排的,所图就是与林姐姐一道儿游逛,我这会子又何必上前惹人厌嫌?”
湘云面上古怪,说道:“可是每回宝姐姐去寻远大哥,你得了信儿总去捣乱,这又是为何?”
宝琴瞬间敛去笑意,龇着小虎牙道:“堂姐不一样,我输谁一头都成,唯独不能输给堂姐!”
湘云想了半晌也想不通内中情由。保龄侯也有子嗣,年岁大多比湘云还小,又因保龄侯夫人有心疏远,是以湘云与二叔家的兄弟姊妹并不大亲近,也不理解这等姊妹间的相爱相杀。
不过转而想起黛玉来,湘云倒是明悟了几分。于是笑道:“罢了,你自个儿有数就好。不过我看宝姐姐是个好的,自打我去了蘅芜苑,待我照拂有加。你往后还是少为难她吧。”
宝琴顿时嗔恼道:“小没良心的,分明是咱们耍顽的最好,偏你被堂姐收买了去。肉串还我,往后再不待你好了!”
湘云顿时赔笑道:“好妹妹,我还给你绣了荷包呢,你待我如何我自然知晓,只是宝姐姐……”见宝琴面色不虞,湘云赶忙转口道:“罢罢罢,我不提她了。”
说话间二人眼见贾琏领着张金哥往水榭方向去了,这才从假山后转出。宝琴又欢脱起来,一路蹦蹦跳跳往前头的摊子寻去。
湘云就道:“只是婚姻大事不可儿戏,你既得了聘书,来日总要嫁入陈家的。若因着与宝姐姐相争,反倒耽误了自个儿。”
湘云只知宝琴委身陈斯远,却不知具体内情,因是关切不已。宝琴也不分说,只是歪头想起陈斯远来,面上便莞尔道:“远大哥也极好,品貌、才情、能为都是上上之选。这般男子,我自问凭着自个儿的家世是配不上的。能嫁过去为贵妾也是寻常。”
湘云讶然道:“那你不打算游历天下了?”
宝琴洒脱道:“且看吧,左右我如今还小,与他相伴十年,得两个孩儿,倘若到时腻烦了,便寻个由头脱身。从此天高地远,岂不快哉?
去岁离开金陵前,我心下惴惴,曾去寺庙卜愿。用斋饭时曾与一禅师攀谈,那禅师曾道,此生便是修行,行也修行,坐也修行。遍历世间酸甜苦辣,便是不成仙佛,也不枉来此一世。”
湘云也是洒脱性儿,一边厢抚着发丝,一边厢笑道:“这话倒是有些道理,如此说来成婚是修行,游历也是修行?”
“便是此理。”
两个姑娘家对视一眼,纷纷相视掩口而笑。旋即湘云又蹙眉道:“只可惜我这修行太过难堪。”
宝琴便笑道:“左右还有几年舒心日子,谁知来日又是个什么情形?云姐姐若不愿嫁,干脆我扮了响马,半路抢亲可好?”
湘云眨眨眼,探手捏了宝琴的下颌道:“你这小蹄子,便是抢亲也是我来抢你。”
宝琴咯咯咯笑成个小狐狸也似,扯了湘云又往前行。
此处灯会人流稀少,两个姑娘家瞥见一处投壶摊子,又以草虫儿簪子为彩头,宝琴极得意那一支蜻蜓簪子,便鼓动着湘云投壶为乐。
湘云拗不过宝琴,打荷包里取了银钱交给内侍,取了三支箭正要投壶。谁知手臂方才抬起,便听得身后惊呼一声儿,却是那羽箭的尾羽戳到了人。
两个姑娘家紧忙扭身,便见是一对儿璧人相携而行,身后又跟着丫鬟、婆子各一个。
湘云不是不知礼数的,赶忙敛衽道恼道:“对不住,实在不知身后有人,这位……”瞥见那女子十七八年纪,小腹略略隆起,湘云才道:“……夫人,可曾伤到了?”
女子生得娇滴滴,这会子扑在男子怀中便要垂泪。那男子横了湘云一眼,数落道:“罢了,还望姑娘往后仔细些。”
听闻那人说得不客气,宝琴却恼了,道:“本就是无心之失,若真个儿伤了人,我们赔付汤药银子便是,更何况如今连油皮都不曾破了?这位公子如此咄咄逼人,可不是君子所为。”
“你——”男子探出剑指着恼不已。
怀中女子娇声劝慰道:“罢了,俊哥儿,王爷还等着呢,莫要与这等拎不清的计较。”
男子方才放下手臂,忽而后头的婆子上前蹙眉端量一眼,说道:“这不是……史家姑娘?”
史湘云眨眨眼,眼见那婆子也分外眼熟,回想一番才想起来,那日陈家登门道恼,陈家太太身边儿跟着的便是这个婆子。
又抬眼看向男子,想想此人竟与那陈也俊说话声音一般无二,不是陈也俊又能是谁?
再看其怀中女子,湘云顿时恨得咬牙切齿。不问自知,这等狐媚魇道的,定是那乐户女子无疑了!
上回在家中,湘云自个儿也不愿再嫁陈也俊,偏生二婶从中作梗,这才将婚事延续下来。过后回想起来,湘云自是忿忿不平。
而今当面见了此二人,真真儿是一佛升天、二佛出窍!
当即冷笑一声,叱道:“哟,也是巧宗,不意逛个灯会也能撞见陈公子与陈家少奶奶!”
陈也俊本就面相冷峻,婆子一语道破当面之人,其心下立时厌嫌不已。待听闻湘云阴阳怪气说完,顿时蹙眉叱道:“你如今合该留在闺中,这般抛头露面是怎么个道理?”
湘云嘴上也不饶人,反问道:“敢问陈公子以何等身份管我?”
陈也俊道:“你与我已有婚约,自当遵循妇德。抛头露面、闹市嬉闹,成何体统?亏得我母亲还为你说项,先前我只当是什么琼闺秀玉,如今看来,不过是个没规矩的野丫头罢了!”
“你——”湘云一时气急,说不出话儿来。
一旁宝琴瞧出不对,赶忙扯了湘云耳语道:“这人……莫非就是陈也俊?”
湘云乜斜一眼,冷着脸儿点点头。
宝琴抬眼瞥了二人一眼,上前一步将湘云拦在身后,仰着小脸儿道:“陈家好大的派头,人还没过门就要管束起来了?只是自个儿家风不正,就莫要挑旁人的不是!”
陈也俊瞥了宝琴一眼,教训道:“我与史姑娘说话儿,与你何干?”
“路不平有人铲,你口口声声数落云姐姐,却不知未婚先纳妾、宠妾灭妻可算家风正?”
此时那乐户女子哀怨道:“俊哥儿莫要吵了,都怪妾身,俊哥儿犯不着为了妾身与少奶奶争吵,免得伤了情分。”
陈也俊道:“她方才险些伤了你,本就是她的不是,我不过是教训她几句罢了,偏她自个儿还自以为是!真真儿是少教养!”
湘云恼了,嚷道:“我如何,用不着你管!你我本就相看两厌,你若有能为,何不将婚事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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