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他年承祧继流芳(下)
第三百五十八章 他年承祧继流芳(下) (第2/2页)赵姨娘不解其意,含混着应下。
王夫人便蹙眉道:“来啊,去查一查是怎么回事儿,但有刁奴为难,只管拿了来打板子!”
周瑞家的领命,半晌便将大厨房、库房的管事儿提了来,当着赵姨娘的面儿打了二十板子。赵姨娘与贾环纳罕而归,转头儿周瑞家的便将这几日克扣的用度一并送了来。
往后几日,更是恢复如初,再没人简慢。
赵姨娘母子虽不知王夫人为何转了性子,却乐滋滋享受起来,再不提赔罪道恼之事。
探春得知此事,情知王夫人是故意落了凤姐儿与陈斯远的脸面,紧忙过来劝说了一通,却被赵姨娘急赤白脸好一通讥讽,气得探春拂袖而去,再不来赵姨娘院儿。
这等杂乱事儿,不一日便传入陈斯远耳中。他往潇湘馆去了一遭,宽抚了林妹妹一回,私底下又与两个武婢吩咐,往后黛玉出行必要随行左右。但凡有人唐突,只管打了再说。
除去读书,陈斯远每日与薛姨妈在大格子巷私会,直至薛姨妈不堪挞伐、求饶不迭,且月事迟了三日还不曾来,正月二十九这才安心回转荣国府。
癸水推迟,许是近来房事太频之故,陈斯远倒是真心盼着薛姨妈有了身孕,如此他才好一门心思攻读,以备来年恩科。
却说这日陈斯远正要往潇湘馆去看黛玉,便有红玉来回,说是二姑娘迎春到访。
陈斯远心下纳罕,紧忙撂下书卷迎将出来。
到得厅中,便见二姑娘迎春领着司棋转过屏风,视线稍稍一搭,迎春便赧然着红了脸儿。
陈斯远察言观色,便思量着莫不是贾赦已将婚约之事露了口风?
果然,二人厮见一番,待落座后,司棋便扯了红玉退下,只留二人在房中叙话。
陈斯远亲手为其斟了茶盏,笑着说道:“过两日便是二姐姐生辰,我倒是为难了一番,这几日得空逛了两回造办处,选了一份贺礼,也不知合不合二姐姐心思。”
迎春低声道:“有心了……你有这份心思就好,送什么倒不打紧。”
迎春有自知之明,情知比不得黛玉、宝钗,且因着年岁之故,二人等闲不得亲近,只能留待成婚后再行筹划。
当下略略羞赧,到底吐口道:“昨儿个父亲寻了我去东跨院,将那事儿提了一嘴。”
陈斯远笑道:“姨夫说了?还想着给二姐姐个惊喜呢。”
迎春摇了摇头,虽强忍着,面上却满是欢喜。犹豫着说道:“你当真便要就此定下?”
陈斯远撂下茶盏笑道:“怎地?莫不是二姐姐反悔了?”
迎春笑着摇摇头。她心下期盼得紧呢!论品貌、才情、能为,陈斯远都是上上之选。与其选个不知底细的世家纨绔,莫不如选陈斯远来的妥帖。
再说这远兄弟虽是个不肯吃亏的性儿,可待枕边人却极好。且不说宝钗、黛玉,单看其身边儿的香菱便知一二。
这香菱与迎春年岁相当,却依旧是当初那副呆萌模样,一门心思扑在诗词歌赋上,一看就是被远兄弟养得极好。
再看其房中的五儿,原本还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这半年来面上也多了血色,咳疾也好了大半。听闻也是远兄弟不惜银钱,隔三差五便买了茯苓霜来,这才将柳五儿的弱病将养了过来。
对待身边儿的丫鬟尚且如此,迎春自忖就算比不得宝钗、黛玉,来日过了门好歹能相敬如宾,可不比如今这等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强了百套?
因是便道:“我只是纳罕,远兄弟怎地这般早便定了下来?”
陈斯远笑道:“观棋如观人,二姐姐精擅黑白之道,只看棋路便可知晓高下,这等道理又岂能不懂?”
迎春欣喜笑道:“这般说来,远兄弟以为……我如今管家也算有些能为?”
陈斯远正色道:“极有能为!”
早前探春管家,好歹有王夫人背书,又有李纨帮衬。迎春比探春还不受宠,又不是个刚强的性子,只得左右逢源、借力打力。
她一边厢萧规曹随,沿用了探春管家之策,一边厢又秘而不宣不肯过明路。加之动用邢夫人的陪房用作稽查,将两方对垒变作了三方博弈,反倒将这荣国府不声不响给安稳了下来。
如今贾家上下,哪个还敢小觑了贾迎春?便是贾母见了,也要慨叹一声儿——先前是看走了眼。
迎春又赧然起来,揪着帕子道:“我哪儿有你说的那般好?”顿了顿,说道:“亏得你先前给了我一些银钱傍身,不然我还不知如何使唤得动底下人呢。”
陈斯远笑道:“能用银钱开道也是本事,须知今儿个撒出去多少,来日连本带利都要赚回来。”
迎春抿嘴笑着不说话,陈斯远又道:“银钱可还凑手?”
迎春忙道:“足够了,我如今还剩下八九百银钱呢。”
说罢她又羞怯起来,直待陈斯远漫天说了半晌,方才说道:“是了,方才我与父亲说话儿时,有个名叫孙绍祖的又来登门求见,我见父亲面上不耐,走时便寻了小厮扫听。”
“哦,可得了什么信儿?”陈斯远暗忖,莫不是孙绍祖这贼厮鸟不死心,又来求娶迎春?
却见迎春面色很是古怪了一番,方才咬着下唇道:“小厮说……那姓孙的的好似瞧上了司棋,前一回便要花二百两银子将司棋买了去。”
“哈?”还有这种事儿呢?
陈斯远愕然之际,迎春又道:“父亲前一回很不待见,三言两语便将他打发了……也不知这回又许了什么好处。”
再如何说,司棋也是迎春身边儿的大丫鬟,来日是要做通房的,些许银钱就想弄到手,那孙绍祖是想瞎了心。不过想起贾赦那贪鄙的性子,难保其不会被银钱所动。
那司棋早早委身陈斯远,陈斯远又岂肯拱手让人?
当下便道:“司棋……年岁也够了,不若回头寻了由头放其出府,我再行安置。”
迎春轻声应了,却又面色古怪地盯着陈斯远瞧。陈斯远面上讪讪,只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许是自个儿与司棋相会之事被二姐姐听了去?
正待说些什么,外间红玉又来回道:“大爷,大太太来了!”
迎春眨眨眼,慌忙起身去迎。
因邢夫人与陈斯远亲近,是以红玉方才回过,便有邢夫人转过屏风而来。人还不曾露面,笑声先至:“远哥儿,好事儿,天大的好事儿啊!你与……咦?二丫头也在啊。”
邢夫人停在屏风左近,笑吟吟扫量过来。
迎春臊得脸面通红,赶忙上前见礼。不待其敛衽,邢夫人已然扯了其手儿笑眯眯道:“我的儿,往后咱们亲上加亲,又没外人,何必这般外道?”
迎春羞得支支吾吾道:“本要问远兄弟日常用度可还足数,如今既问过了,这便先行告辞了。母亲与远兄弟说话儿就是。”
邢夫人也不拦她,只笑着道:“好好好,你先去忙旁的吧。”
目视迎春慌乱而去,邢夫人这才转身与陈斯远道:“想必二丫头也说了,大老爷今儿个松了口,说是明日便让我去与老太太提及此事。”
陈斯远赶忙道:“那你打算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