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三个十年规划,誓要旧貌换新颜
第199章 三个十年规划,誓要旧貌换新颜 (第1/2页)门缝和破窗棂挡不住风,寒气像小刀子一样钻进来。
钱进声音不大、腔调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清晰地穿透了炉火的噼啪声和屋外的风嚎,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刘旺财精神一振。
好了,领导终于要开大了!
“刘队长,各位乡亲,”钱进坦白的说。
“别怪我说话难听,我认为在座的所有人在眼光这方面跟我比都是垃圾——别着急,我不是针对你们,其实我指的是全生产队!”
王大栓垂头丧气的说:“是,这个我们承认,钱总队你下命令吧,你怎么说我们怎么干。”
钱进说:“我知道你们刘队长把我叫过来的目的,我今天顶风冒雪的来可不是串门子,我是带着想法来的,不客气的说吧,来之前,我已经把一切都给你们生产队规划好了。”
“我问一句,你们刘家人想不想过好日子?想不想发展起来?想不想别说过年了,平日里隔三差五就能炖个红烧肉、包个肉包子吃?”
王秀兰积极的说:“肯定想,这怎么能不想呢?”
钱进点点头:“好,那你们就听我的,我现在就告诉你们咱红星刘家生产队往后几十年怎么活,怎么活得好!”
一句话惊呆所有人系列。
这可不夸张。
所有人都被钱进一句‘往后几十年’给震住了。
钱进拿起茶缸呷了一口温吞水,润了润喉咙,开始接管全局:
“咱生产队情况在座的比我还熟悉,要不是我使劲,咱队就是全海滨市最穷的几个生产队。”
“咱这里地是盐碱地,种出来的庄稼想交齐公粮都费劲,还想着分钱分粮食?做梦!”
“刨开地再说海,人家靠海吃海,咱能吃上吗?船是破木船,网是旧棉线网,打点鱼虾顶天了,想吃饱饭那是休想!”
刘旺福低声说:“现在有领导你带我们搞的豆腐坊和鱼丸坊,其实日子过的挺好,能吃饱饭了。”
钱进说道:“要是没有我的帮忙了呢?还能吃饱饭吗?而且,你们不想吃好饭吗?”
“就像我说的,隔三差五家里炖个肉、包个肉饺子肉包子什么的。”
贰角说:“当然想,可那得等国家进入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吧?”
钱进摆摆手:“用不着,听我说吧。”
“我先直截了当的说一句,往后的年代,大锅饭吃不下去了!”
“要不是我给队里一个劲送这个弄那个,光靠你们现在是什么光景?”
“渔船破旧,跑不远,打不着鱼;打上点鱼,除了交任务,剩下的卖不上价,也存不住,臭在手里;劳力闲着,没钱挣,日子越过越紧巴!”
“这光景,不能继续了!”
贰角和王大栓等改革派隐约听出了味道,纷纷交换眼色。
钱进说:“生产队,现在必须变,可怎么变呢?这得有个章法,得看长远。”
“我琢磨着,国家有五年规划,咱们生产队也得跟着学习,但咱没有国家领导人的眼光和本事,所以咱分三步走,三个十年!”
这词儿上档次,刘旺财和众人不由得坐直了些。
“这头一个十年在眼下的八十年代,”钱进的声音陡然拔高,手掌拍在了桌子上,“生产队的核心,就是靠海吃海,但得换个吃法,两条腿走路。”
他掰着手指头,一条条砸下来,字字铿锵:
“第一,改,彻底改!学人家小岗村分土地进行承包,再把渔船、近海养殖的滩涂,包干到户!”
“该是谁的船,谁的网,谁负责的滩涂,白纸黑字写清楚,年底打了多少鱼,卖了多少钱,按定好的比例,该上交集体的上交,该自己留的自己揣兜里!”
他环视众人,目光如电,最后落在了刘旺财身上:“大包干是死命令!不包,人心就散了,劲就没了,就得永远穷着!”
“包、真要分家大包干?”刘旺福嘴唇哆嗦着,浑浊的老眼瞪着钱进,像第一次认识他。
“钱总队啊,这能行吗?上头能答应?这可是犯错误的事啊?”
王秀兰也忧心忡忡地开口:“钱总队,我绝对信服你,可政策——这是大事。”
“听说城里还在抓投机倒把呢,这包产到户,算不算资本主义尾巴?”
即使是王大栓、贰角这些激进派,此时心也提了起来。
所有眼睛都聚焦在钱进脸上,都带着疑虑和恐惧。
钱进迎着这些目光,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反而露出一丝笃定的笑意。
他不再看看其他,而是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一份折迭整齐的报纸。
《参考消息》。
钱进找到其中一版,指着一段被红铅笔划出的文字:
“看看去年国庆节刚发的社论,这里,白纸黑字写的是什么?”
他递给刘有余。
刘有余朗声读道:“人民公社社员的自留地、家庭副业和集市贸易是社会主义经济的必要补充部分,任何人不得乱加干涉……”
贰角听后眼睛瞪圆了,站起来激动的说:“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坐下!”刘旺财怒视他,“给你看有什么用?给你看你认字吗?”
贰角尴尬的笑了笑,老老实实坐下。
钱进等刘有余念完了报纸才说道:“你们要搞清楚国家让我们搞包干的目的。”
“不是为了摆脱什么懒汉也不是为了各人顾各人,而是为了激发社员个人积极性,是为了更好地发展集体渔业,让集体和社员都富起来!”
“所以这跟那‘尾巴’是两码事,只要把好收益分配关,确保集体提留,方向就没问题,即使出了问题,我钱进给你们顶着!”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那份盖着国徽印记的报纸,那被红笔圈住的铅字,在昏暗的冬日光芒下散发着某种令人安心的权威。
刘旺财凑近了,眯缝着眼,努力辨认着那些印刷字体。
而贰角等人则激烈鼓掌,看钱进的目光如通过看神。
钱进收起报纸,看着众人脸上冰霜渐融的神色,趁热打铁:“放心干,天塌不下来!”
“但是!记住了,大包干不是分家散伙,是把队里的渔船、近海的养殖区,包给愿意干、能干的家庭或者小组!”
“定好产量基数,超产归己,这叫‘交足国家的,留够集体的,剩下都是自己的’!”
有人不甘心的问:“队里就那么几条船,要是都想承包呢?”
钱进说道:“很简单,竞标!”
“生产队把愿意承包渔船渔网的人叫到一起来投标竞争,谁出价高,到时候就把船和网承包给谁,这事全靠自愿。”
“但是,没有金刚钻最好别揽瓷器活,承包渔船跟承包地不一样,小心把命赔在海里头!”
刘有余点头,手中笔走龙蛇飞快的记录。
“光包下去还不够,”钱进继续勾勒蓝图,“单打独斗,小船小网,还是进不了深海,抢不过大鱼群,所以,第二条,成立捕捞合作社。”
“要把愿意联合的船户组织起来,集中力量办大事,用集体的积累,加上我这次带来的那台新发动机做底子,咱们再想办法凑钱,买几条大马力的机动渔船!”
“有了大船、好机器,咱们就能跑远海,打大鱼!产量、收入,还能再上一个台阶!”
“大铁船?”年轻的社员代表刘二柱激动得脸都红了,“那敢情好,咱也能去东海转转了!”
“对!但是光卖鲜鱼不行,咱们生产队后面还得搞加工增值!”钱进指着窗外的方向。
“鱼打多了,卖不掉、存不住,就是浪费!”
“咱们要建自己的小加工厂,不需要多大规模,就从简单的开始,晒鱼干、腌咸鱼、做鱼丸。”
“生产队里已经开了一个好头,已经做起鱼丸来了,但现在全凭社员手工做,这能做多少?以后要引进机器,要有生产线,要工业化!”
刘旺财听着他的话,嘴里忍不住跟着念叨起来:“机器,生产线,工业化……”
钱进顿了顿,加重语气,“没错,以后要做罐头,咱们自己生产加工海鲜罐头!”
“罐头?”王秀兰眼睛一亮,“那可是稀罕东西,城里人都爱吃!”
“谁都爱吃,”钱进肯定的说道,“市里有外贸公司,专门收这些东西出口赚外汇,咱们的鱼干、咸鱼、罐头,都可以想办法通过他们卖出去,价钱能翻几番!”
“为了搞加工,保鲜是关键!”
他指了指外面车斗,“我带过来的那些塑料布很大,你们不是问干嘛的吗?”
“刘队长说对了,用来做储水池,还要在海边趁着涨潮时候引水做暂养池,鱼获上岸,能养的先养着,慢慢加工,不急着贱卖!”
“等以后有条件了,咱们还要上马冷冻库,彻底解决保鲜问题,这样一年四季都能有收入。”
钱进描绘的景象,如同一幅充满生机和财富的画卷,在众人面前徐徐展开。
包产到户带来的直接激励,合作社带来的集体力量,加工增值带来的丰厚利润…
这些概念冲击着他们固有的认知。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吸气声和低低的议论声。
刘旺财的手微微颤抖着,烟袋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
“而这还只是八十年代的头几步!”钱进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未来的力量,“咱们要把这十年打牢!”
“渔业是根,加工是藤,根深藤壮,才能结出九十年代的大果子!”
“九十年代要干啥?”刘旺福忍不住问。
“不是换大船去黄海东海深处捕捞大鱼群吗?”
钱进摇摇头:“不,要捞鱼还要搞海洋养殖,然而那时候光靠海还不够,咱们要借力政策红利,发展多元产业。”
“啥红利?啥产业?”贰角伸长了脖子,他开始听不懂了。
没有文化。
钱进说:“国家在南方搞特区,搞‘三来一补’——来料加工、来样生产、来件装配,他们很快就会利用这些政策富得流油!”
“咱们这里离日韩近,早晚也会有更多开放政策。”
“这样咱们八十年代积累本钱,进入九十年代,就可以接一些外面来的加工活儿,比如做衣服、做点小电子零件,到时候咱们渔村的妇女、闲散劳力,都能在家门口当工人、拿工资,这不比光靠天吃饭强?”
“我们也能当工人拿工资?”这个概念对纯粹的渔民来说,既新鲜又充满诱惑。
钱进肯定的点头:“能,这个是没问题的。”
“那、那到了下个世纪呢?”刘二柱听得入了迷,急切地问。
钱进笑道:“第三步,21世纪,三个十年里头的最后一个十年。”
“那时候,咱们红星刘家就不再是穷渔村了,咱们要利用工业搞的钱发展村庄,到时候搞旅游业,让城里人来吃海鲜、住渔家、看海景!”
“渔业、工业,然后放弃工业转而恢复环境发展旅游业——旅游业就是咱们下个世纪的支柱,是子孙后代的金饭碗!”
一群人跟听天书故事一样,听的满脸迷茫,不过倒是被钱进画的大饼给馋得够呛:
“旅游业?这又是啥?”
钱进进一步讲解说:“其实咱们这片海,咱们这渔村,石头房子,老码头,本身就是宝贝。”
“咱队里有大片的沙滩,这么漂亮的沙滩,比市里海水浴场的沙滩还要好呢。”
“到时候,城里人、外国人,吃饱穿暖了,就想着玩,咱们就搞滨海旅游。”
“把渔村收拾干净,恢复老味道,炖鱼蒸螃蟹的搞‘渔家乐’。”
“让城里人来住咱的石头房,吃咱的海鲜,跟咱的船出海打鱼,跟市里的国旅挂上钩,开条的旅游专线,让那些揣着外汇券的外宾也来咱这儿花钱!”
“旅游?看咱们打鱼?住咱们这破房子?”刘旺福觉得不可思议,“来的人那是图什么?”
王大栓也嘀咕:“是,旅游我知道,我听广播新闻,桂林山水甲天下,张家界好看,黄果树瀑布有名,年轻人都爱去旅游。”
“可咱这破落地方也能叫人来旅游?旺福叔说的对,人家图什么呢?”
“图新鲜,图原汁原味,图放松自在。”钱进笑道,“你们先记住一句话,以后搞旅游发展的时候用得上。”
“什么是旅游?旅游就是从一个自己住腻的地方去到别人住腻的地方!”
“你们天天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看腻歪了觉得没意思,可在内地人看来,这一切可太有意思了。”
“再拿赶海来举例,别说内地人了,我这个海滨市里人不一样感到新奇吗?不一样来玩的不亦乐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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