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家母,梅迎雪(八千)
第391章 家母,梅迎雪(八千) (第1/2页)明月当空。
星夜凄冷。
初春的凉风,卷走国公府的血腥,散开在东陵城。
宋言提着人头,默默离开。
原本于内城来回巡逻的禁卫军,似是都得到了消息,早已撤退的无影无踪。
出内城,经过城门的时候,宋言还很和煦的从袖子里摸出一锭沾血的银子,随手丢给守门的卫兵……那可是十两的银锭,便是几个人分,也是一个月的饷银。
可此时此刻,只感觉手里的银子格外沉重。
……
夜风卷起花怜月的裙摆,纤薄的布料便哗啦哗啦作响,有些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两条修长纤细的胳膊向后摆去,姣好的身段便纤毫毕现,盈盈一握的蛮腰,丰挺的胸膛,彰显出极致的诱惑。
只可惜,这般美妙的风景,却是无人能够欣赏。
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宅院中横七竖八的尸体……这些人大约都是梅子聪的狗腿子吧。
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太过客气了呢。
花怜月娇媚的笑了一下,飘然来到一具尸体面前,素手扣住尸体的脑袋,嘿呀一声,那脑袋便被她从脖子上摘了下来。
明日便要离开皇城了。
离开皇城之前,总是要留下来一点东西的。
至少也不能让旁人瞧不起自家相公吧。
一颗颗人头被摘下,投掷于后院。
国公府人还是不少的,脑袋全部摘下来耗费了不少时间,倦意更浓,花怜月感觉眼皮都有些酸涩,她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起来。唇角翘起,笑嘻嘻的哼唱着不知是哪里的俚语歌谣,两只小手忙活着,将一个个脑袋努力的堆放在一块儿,外形跟东陵城外的两座京观有些相似。
只是很明显,花怜月堆京观的技术算不得太好,时不时便有一颗脑袋从上面骨碌骨碌滚下来,每当这个时候,花怜月便有些气恼,轻飘飘一掌拍下去,那脑袋应声而碎。
不听话的脑袋,在她这里是毫无价值的。
好容易堆了起来,看着面前两人多高的京观,花怜月便双手叉腰,颇有些自得的笑了笑。又从地上捡起了一只手,在血泊中蘸了蘸,寻了一块雪白的墙壁,想了想便将梅子聪鸠占鹊巢虐待梅武的事情大概写了一下。
自家相公,从来不在乎什么名声。
但是,花怜月在乎。
她最是听不得旁人说自家相公哪儿哪儿不好。
最重要的是,梅武虽然现在手中已经没有什么实权,但在军队中依旧有着极高的威望,就像是一尊图腾,一尊象征,为无数兵卒,将领崇拜,现如今屠了梅家满门,若是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怕是会影响相公于军队中的形,便是平阳府的兵卒,许是都会产生一些埋怨。
若是相公真的打算做什么事情的话,这样的影响便很不好。
行军布阵什么的,花怜月不懂,但总是要做好相公的贤内助,于相公注意不到的地方修修补补,内心倒也颇为满足。
当然在描述的过程中,花怜月故意省去了宋言的名字,只是看着遍地的尸体和高高耸起的京观,怕是东陵城的小孩儿都知道这究竟是谁的手笔。
做好这一切花怜月这才折返卧房,捉住梅武的肩膀,飘然离去。
……
梅家村。
东陵城外,村庄不少,大大小小几十上百个总是有的。
在这诸多村子当中,自然要算梅家村的日子过的最好。
没办法,谁让村子里出了一个禄国公。
那可是国公啊,站在贵族最顶端的存在,便是村子里的人到了外面,每每提起都是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而梅武又是个念旧的,封了国公便将老娘接到了府邸,悉心照料,便是对村子里的其他人也是颇多帮助,每每回乡祭祖,更是会挨家挨户送去大量的糕点糖果,金银布帛,村子里的人倒也跟着沾了点光。
当然也有人觉得梅武不是东西的。
比如他的大哥梅文,便经常在村子里数落梅武的不是。大抵就是都已经成国公了,让他给自家亲大哥安排一个侯爵都不愿意,白瞎了这个亲戚。
村子里的人便嗤之以鼻。
他们见识虽然不多,却也知道侯爵可是贵族老爷,据说只有陛下才能封爵。你一个乡下黄土地里刨食的庄稼汉子,居然还想让梅武给你封爵,难不成你想说自己的弟弟是皇帝吗?
这是生怕弟弟死的不够快?梅武也不知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摊上这么一个怨种大哥,实在是有够倒霉的。
再者说了,梅武帮衬梅文这个哥哥还少吗?若不是梅武的帮衬,梅文一个乡下村夫,哪儿来的千亩良田,哪儿来的三进三出的宅子?梅文住的那宅院,可是让村子里的人羡慕的很,便是东陵城许多官老爷的宅子,都是比不上的。
偏生梅文是个欲壑难填的,帮衬再多也永远感觉不到满足……至于真正的原因,其实村里人也都明白,梅文就是眼馋梅武禄国公的爵位。梅文不止一次在村子里说过,他才是梅家嫡长子,纵然梅武拿了禄国公的爵位,也应该让给他这个长子才对。
私下里,人们便笑话梅文异想天开,皇帝亲封的爵位是你一个农户说让给谁就能让给谁的吗?你比皇帝还厉害?再者说了,你老梅家要不是出了梅武这个异类,那也是一穷二白的泥腿子,还嫡长子呢,说出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夜晚的梅家村寂静无声。
月光挥洒在大地,凹凸不平的路面,如同被蒙上一层银纱。高低起伏的屋顶,阡陌成片,静谧祥和。偶尔传来的犬吠,给这片寂静的空间增添了些许生气。
沐浴着月光和星光,一道身影缓缓出现在村头。
他四处打量了一下,梅家村还挺大的,整个村子都笼罩在夜幕当中,一时间还真有些寻不到梅文家究竟在什么地方。抿了抿唇,将手里的布袋放于树下,便随意于村头寻了一处人家,咚咚咚的敲着房门。
虽然早已过了龙抬头的日子,但初春的夜晚还是很冷的,这般时候谁也不愿意离开那暖烘烘的被窝,只是宋言很有耐性,在敲了约摸两分钟之后,屋内终于传来了一道有些不耐烦的声音:“谁呀,这大半夜的。”
然后就是骂骂咧咧的动静。
没多长时间,便见着一老汉身上披着粗布外套,睡眼惺忪的自屋内走了出来,拉开院门,便瞧见一道修长笔挺的身影,月光洒在脸上皮肤稍显苍白,眼窝四周透出深深的疲倦。
但,不管怎样,这也是个俊美的后生。
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人们对于俊美好看的事物,总是会下意识保持几分善意。上下打量了一下,老汉眼神中的排斥稍稍散了一些:“后生,你找谁?”
宋言笑了笑,露出一口银牙:“老爷子,这里是梅家村吧,我想问一下,梅文家在何处?”
“你找梅文?”老汉眸子里有些狐疑:“你是梅文家什么人?”
宋言握着下巴思索了一下:“真要算起来,梅文算是我大佬爷。”
梅武是他外公,也叫姥爷。
梅文是梅武大哥,称呼一声大佬爷倒也没什么问题。
老汉虽然好奇,不过也没有多想,只是随意朝着东边努了努嘴:“喏,往那边走,最好看的那栋宅子,就是梅文家。”
宋言笑笑,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塞到了老汉手里:“谢谢老丈了。”
看着手里冷冰冰的银块,老汉被吓了一跳,不过只是问个路而已,怎能收如此贵重的报酬:“贵人留步,这太多了……”
宋言却是已经转身,径直走向了树下:“老丈,收下吧。待会儿若是听到什么声音,可在屋子里藏好了,莫要出来。”话音落下,宋言便提起树根下面的东西,朝着东边的方向去了,没多长时间身子已经消失在夜幕当中。
对于那些没怎么招惹到自己的人,宋言还是很好说话的。
不知何时,老汉的面色已经变的煞白,虽夜色朦胧,可模模糊糊之间却也能看到,就在刚刚宋言从树下提起来的东西,形状好像人头。一时间老汉头皮发麻,抓紧手里的银子,哐啷一声将房门关上,身子蜷缩在被窝里,却是再也不肯出来了。
另一边宋言却是顺着老汉指点的方向,没多长时间便已经寻到了梅文的家。
的确是一栋不错的宅院,门楼下方,甚至似模似样的弄了一块牌匾,上书梅府两个大字,门口还有一个身着粗布麻衣,显然是农户出身的门子。这梅文大约是真将自己当什么贵族了,一切规矩都是按照贵族的标准来的。
只是,终究只是农户出身,学也只能学一个似是而非。
门口甚至还摆着一对儿石狮子,也不知是聘请哪家的匠人雕刻的,石像已经不能用丑来形容,简直就是不可名状。
单单这一对儿石狮子,治梅文一个僭越之罪都不为过。这年头,石狮子可不是你想摆就能摆的,楚立诚高洪两人的官职品级够高吧,可就算是以两人的身份门口都是不能摆放石狮子的,这是有爵位的贵族的专属。
而且石狮子的规格,大小,数量,乃至于材质,都和爵位的高低息息相关。
宋言便摇着头,这一家人,当真是蠢而不自知。
门子正靠在门板上睡觉,宋言便走了上去,拍了拍这人的脸,睡眼惺忪间火爆的脾气倒是先上来了:“谁呀,找死啊?”
宋言倒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抬起右手紧握成拳。
下一瞬,呼的一声,铁拳自门子的耳边划过,带起凄厉的风声。紧接着拳头重重的砸在朱红大门之上,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厚重的实木大门瞬间破碎,门板四分五裂,木屑横飞。
嘎吱。
门子脸上的睡意,刹那间便消失的干干净净。
这门子倒也是个聪明的,眨了眨眼然后转身就跑,开玩笑,他就是梅文请来守夜的,一个月三百个铜板,玩儿什么命啊。
大门这边这么大的动静,自然而然引起了院内众人的注意。
不少护院,家丁都从睡梦中惊醒。
没错,梅府是有护院和家丁的,虽然这些人多半也都是附近村子里招募过来的二流子,但用来撑撑场面,看起来倒也像那么回事儿。便是后宅中休息的众人都被惊醒,尤其是梅文,骂骂咧咧的披上外套怒气冲冲便往前院来了,虽已六十多岁,脸上满是皱纹却依旧精神烁烁。
这里可是梅府。
他孙子马上就是禄国公了,居然还有不知死的蠢货,敢到梅府捣乱。
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贵族的体面不能受辱。
不管这人是谁,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便是他的家人也绝对不能放过。心里转动着这样的念头,梅文已经冲到前院,身后跟着同样苏醒过来的梅少华,这是梅文的独子,梅子聪的父亲。便是高翠翠和梅少华的老婆也都跟在后面,乡村里面就是这样,一旦有事儿不管男女老小,那都是一家齐上阵。
梅文眉头紧皱,看着被一群护院围着的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跟他想象中凶神恶煞的强盗差别实在是太大了。心头虽有疑惑,但气势上绝对不能丢了份,拐杖在地面上重重一砸:“你是哪家的娃娃,闯入我梅府想要做什么?”
月光映照下,宋言的脸上似是都泛着一层朦胧柔和的光。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不过如是。
脸上自始至终都是浅浅的笑意,宋言拱了拱手:
“家母,梅迎雪。”
“见过诸位长辈。”
此言一出,四周一众护院面色尽皆变的极为古怪。
这些护院,要么是梅家村的,要么就是和梅家村相距不远的村子的,梅武老太爷的事情不敢说倒背如流,那也是耳熟能详。
梅迎雪,那不是梅武老太爷早夭的女儿吗?
病逝的消息,还是梅武的老母,大哥,大嫂这些人传开的。
据说还寻了金丝楠木的棺材,好生下了葬。
可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儿,梅迎雪的儿子,怎地会出现在这里?
虽说都是村子里没多少见识的农户,但也不乏心思活泛的,只是一句家母梅迎雪,便已经让这些人联想到了许多。
再看梅文,高翠翠,梅少华。
几人的面色,于短短的时间变幻不知多少次,有震惊,有恐惧,有不可置信,更多的还是愤怒和杀意。再联想到梅子聪被梅少华过继给梅武当孙子,继承国公的爵位,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些二流子互相对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眼神中的古怪,这是梅武,梅文之间的事情,可不是他们能随随便便参与进去的,身子便悄无声息的开始后退,一旦情况不对转身就跑,那是不会有半点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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