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借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借将 (第1/2页)雅州终于被拿下了。
这是赵怀安回到抚人戍后的第三天,从前线传来的捷报。
在围攻雅州城十五日后,川西节度副使杨庆复终于拿下了雅州城,彻底打开了南下的通道。
此时,停留在抚人戍的两万三千人大军,终于要开始向着前线开拔,对南诏军做最后的决战。
所以,这段时间,原先驻扎在别处的各藩兵马都陆续向这里集中,每日都有新的队伍汇入,大营是一片繁忙。
这几天,赵怀安也挺忙的。
他回来的第三天,幕府那边竟然来了人,将一批此前东川的牙兵带了过来,说是补充给保义都的。
这些人大概有三百多人,其中最多的就是来自剑州的,剩下的都是其余十二州的,
川东这个地方,赵怀安问过张龟年,知道也是本朝才两分的。
在以前是没有川东、川西这个概念的,因为他们一直都是个整体,叫益州。
可是在艰难以后,朝廷收复两京,将剑南的太上皇迎回长安后,为了压制蜀地的太上皇残党,就开始将剑南两分。
将成都平原一带划归川西,而将入蜀的门户,剑州划到了川东,并将其他围绕成都半个圆圈的十二州,一并给了川东。
如此才有了东、西两川的历史。
而为了统合南北距离过长的辖区,朝廷还将川东幕府设置在了涪江、内江的交汇口,梓州。
梓州这个地方以前不过就是个草市,一旦被升格为东川节度使驻地,没多少年就成了蜀地有名的大邑。
当时这批川东牙兵被送来时,张龟年就和赵怀安说过,这批人不好带。
倒不是桀骜不桀骜的问题,而是川东和川西这些人是有名的不对付。
当年朝廷分川东后,就是用来压制富饶的川西的。
因为川西出外部的通道几乎全部划归在了川东这边,所以送往长安的土贡和奏牍都是先送到川东那边。
无形中,川东反成了川西的上级,如此养成了川东人对川西的心理优势。
可在经济和人口上,占据成都平原的川西,大大强于川东,甚至川东的节度驻地梓州,也不过是个草市,所以很自然,川西人在心理上同样瞧不上川东人。
而川西、川东这样的矛盾,正是长安那边乐见其成的,甚至还有意加剧。
当年吐蕃威胁最大的时候,只有部分益州的川西正处在对抗吐蕃和南诏的前线,压根没有足够的实力抵御两边的威胁。
所以当时川东、川西曾一度合并,可很快长安又将益州拆分,并以川东兵出界支援作为常例。
此后每有战事,川东兵就会先发入成都,其间军费开支全部都由川西幕府承担,而川东兵又因为外兵,在川西更是军纪散乱,常有劫掠地方之举。
就这样百年下来,川东和川西早已成了解不开的矛盾。
而现在张龟年就告诉赵怀安,高使相送来的这三百多川东牙兵可能不是补药,而是毒药。
也正是听了张龟年解释内情,赵怀安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而且这已经不是要不要牙兵的事了,而是他必须处理好,这就是高骈对自己的考验。
于是,咱们的老赵又想到了一人。
对,就是他的老领导,忠武军的宋建。
于是,他从钱库中搜罗了一批礼物,其中一件正是一纯毛白氅。
那是此前颜师会穿过的。
……
赵怀安来的时候,宋建正在吃饭,而且心情很是高兴。
他只在帐外听,就时不时听到几声爽朗大笑。
赵怀安疑惑地问旁边的李师泰:
“老李,这是咋了,宋公如何这般高兴?”
李师泰同样也高兴,他小声笑道:
“可不是,今日都已经吃了三碗稻饭了。咱宋公乐成这样,还不是因为那颜师会死了,而且那叫一个死得惨啊。”
说着咱们李师泰就直直地盯着赵怀安,小声说道:
“老赵,你和我说,我不讲给别人听。那颜师会是不是你杀的!”
赵怀安耸耸肩,对李师泰道:
“老李,我赵大明人不说暗话,不错,是咱杀的。咱冒大雨夜奔二十里,跑到百丈驿,杀完颜师会,又吃了顿酒,然后又奔回来二十里回来睡了觉。”
李师泰噗嗤一笑:
“赵大你是会讲乐子的,那颜师会要是你杀的,我喊你一声耶耶,幕府那边早就有推官过去勘验了,就是糟了匪了。”
说着,李师泰也是幸灾乐祸:
“这颜师会在川西捞了不晓得多少钱,以为能带回长安去,也不想想现在附近多少溃兵、乱匪,为了钱什么人不能杀?那颜师会一个落了毛的鸡,还敢招摇,死得不冤。”
赵怀安同样点头。
的确,那颜师会是捞了不少,他在驿站检点下来,少不得十万贯财货。
这些钱半数被交上军中钱库,剩下的五万多贯,参与行动的每个队将、武士都平分了。
在给钱这一块,赵怀安从来不含糊。
这边李师泰还要多说,赵怀安没空多听,只是给他塞了个小东西,然后就进去。
而这边李师泰茫然拿起手里的东西,却是个小金佛,还怪精致的。
于是,李师泰嘿嘿一笑,暗怪赵大还和他来这套,然后见左右无人,就顺手塞进了罗带里。
好兄弟,在心中。
……
赵怀安进来的时候,宋建有点冷眼,因为他看见赵大正往帐下搬礼物。
不是,哪有这样给领导送礼物的?真是个土锤。
可宋建看着看着,忽然站了起来,直接对帐下伺候的舞女、乐工、伶人说道:
“你们都出去。”
一众班子纷纷散去,那边宋建又对外头的李师泰喊道:
“将牙兵外撤五十步,没有我令,不许一人靠近。”
说着,宋建这才快步走了过来,从礼物中捞起那件纯白毛氅,激动道:
“好,好,好。没想到做下那等好事的,是你赵大!好啊!”
赵怀安在老领导面前毫不隐瞒,只说了句:
“宋公,你待我比我亲父还亲,我赵怀安能有今日,全是宋公你的提携,我知道这颜师会当日卖宋公,才使得宋公遇险。所以我一听这狗东西要走,我连奔二十里去追杀他,今日特来给宋公报喜。”
宋建摸着白毛氅,眼神复杂,有凶戾、畏惧、愤怒还有后悔,他拉着赵怀安坐到马扎上,让他给自己讲事情的经过。
随着赵怀安一点点讲述,宋建脸上的笑容一点没停过,他昔日在南诏军中所受之辱,让他丧失了大丈夫最重要的能力,这是他一辈子的耻辱。
他之前也听过,知道颜师会要被放回长安,但他没想过去杀这人,只因为这破坏了朝廷的规则,他不敢去触碰这个底线。
更重要的是,这是高骈决定的事,他也不敢违背高骈的意志。
可当他得知颜师会死了,还是被砍掉了首级,泡在了水里,发肿,发臭,他内心中的畅快,是无人能理解的。
现在,一听是赵怀安为了报自己恩,连奔二十里去杀的人,此刻宋建心中只有感动。
对于赵大,他不过是一种投资,既是全了当日救命之恩,也是为了日后有份香火情,可现在,宋建心里是真被感动到了。
赵怀安啊,古之义士也不过如此吧!
他忍不住拍了拍赵怀安的肩膀,愧道:
“赵大,你这份情我记住了,只是你日后日子怕不好过了。颜师会的父亲到了长安后,为左神武大将,肯定是要追查这件事的,这事如果真是盗匪之流干的,也就算了,可要是你干的,必能追索到。我得想个办法,看看能不能帮你遮掩。”
说着,宋建倒是真的开始想这事了。
那边,赵怀安连忙说了句:
“宋公,你看我现在功勋,能弄到淮西当个防御使吗?毕竟咱老赵也是个俗人,想咱也多少是个人物了,可家乡人都还不知道,那咱赵大不白立功了。”
宋建听了后哈哈大笑,颇为理解道:
“明白,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嘛!你想回寿州去?但这恐怕不好弄。”
赵怀安一听这话就知道有戏,忙补充:
“不定是寿州,就附近就行。咱也知道自己斤两,那些大邑雄县,是一点不敢想的,就想弄个和咱老家近的,到时候也好将老父母养在身边尽孝。”
宋建沉吟了下,点头:
“行,这事我帮你多想想,而且这也好。朝廷对剑南管控得严,可管不到淮西,你回淮西去,也的确是个避祸的好法子。不过,这事我光一人不够,主要还是看使相的意思,毕竟功表都是他写了送报朝廷的。”
“此外,这一次决战,你好好打。你现在的功劳顶多也就是捞个刺史,要想到淮西那边做个不受气的,你这仗可得好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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