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到任
第一百四十四章 :到任 (第2/2页)真没想到老孙一个搞度支的,都有这等才艺,真是一舞惊四座啊!
果然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故事。
此刻,处在人群焦点的孙滂越跳越快,彷佛忘记了长安城里的窒息,淮南官场的蝇营狗苟,忘掉了自己的卑躬屈膝和谨小慎微。
这一刻,他翩翩然如仙,如一只自由的蝴蝶,挥洒着他仅剩的单纯和纯粹!
这一刻,被他感染的赵怀安等人,也齐齐放歌,他们喊着孙滂的名字。
一曲毕,鼓停、口停、舞停。
孙滂只觉得天旋地转,借着最后的月色,笑对众人:
“这杏花酒是好酒,可就是上头快,不如我长安西市的葡萄酒。”
然后他便高歌唱道:
“诸君可闻,‘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啊,人莫笑,他古来征战几人回?”
唱完,孙滂倒头就睡。
留下一众人哈哈大笑。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原来长安也有它的美好!可终究是少数人的!
……
今夜,一些霍山民觉得孙滂跳得好,但还有人觉得孙滂跳得和山里吃醉了的大马猴,手舞足蹈。
可所有霍山民在内心中都有一种不真实,他们也能和自家的县令一起吃酒,一起跳舞。
这位县令看起来是个好人!
而散了酒后,赵怀安一人来到了父亲的坟前,赵氏和弟弟妹妹们远远地看着,没人上前打扰。
谁也不晓得赵大在父亲的坟前说了什么,笑了什么,总之当他回来时,看着一众乡党、亲族、袍泽兄弟,大笑一声:
“守夜,睡觉,明日出发寿州!”
军令既下,突骑和保义都便在岭上巡哨换番,各司其职、井井有条,今夜的这点酒并不会让这些武士懈怠。
而在最中间,赵怀安在帐篷中,睡得很香。
……
翌日,赵怀安亲自给乡党们发了钱,告诉他们以后如果有什么事,就去光州找赵大,有事他给乡党们撑腰。
数百乡党背着一捆铜钱,还有几条昨日剩下的肉,齐齐拜过赵家人后,就回去了。
行进的山岭间,赵大彷佛能听到岭中时不时传来歌声:
“但有兄弟一壶酒,我管他今夕是何年!”
而赵怀安也在这里拜别了孙滂等人,一方面托他帮忙在节度使刘邺那边要钱,一方面多照应一下这里的祖坟,一些家庙、神道碑都还要补齐。
最后,赵怀安才带着一众亲朋还有突骑们向着东北处的寿县而去。
……
有车有马,二百里路三天便到。
此时,保义都的船队已经停留在寿县西南的淝水上已是两日了。
赵怀安的车架马队刚进入到寿县境内,就有州里的牙骑奔来帮忙导引,然后每到一站便有人接待,礼遇备至。
所以当赵怀安等人到了寿县城外时,寿州刺史颜章已经带着州吏、僚属、军院等候多时了。
而在老远,赵怀安就看到伞盖下的一个绯红汉子,佩银鱼袋,旁边还有一个被绑着的人,此人在看到自己后,老远就大嗓门喊道:
“可是‘呼保义’赵大郎?”
赵怀安心里一动,只觉得这名刺史一副武人做派,于是便问向身边袁袭:
“袁先生,这位颜刺史也是军旅出身?”
袁袭点头:
“嗯,是当年平庞勋之乱的有功士,是密州人。”
赵怀安愣了一下,问道:
“这人以前兖海军的?”
袁袭点头,赵怀安便把刘信喊了过来,问道:
“这颜刺史是兖海军的,你可见过?”
刘信远远瞧着,感觉有点熟悉,对赵怀安道:
“使君,如果这人是密州的话,那应该就是昔日的陌刀大将颜章。据说此人是颜回之后,也不晓得真假与否,但能确定的,其家祖上是琅琊世家,在本朝也是郡望,后来此人在平定庞勋之乱中,立下功劳,就升出去了,没想到是来寿州做了刺史。”
听得刘信介绍,赵怀安倒是惊疑,此人倒是个悍将啊。
思考间,马队很快奔到了城外,赵怀安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在数十步外就勒住了战马,但并未下马。
那边颜章倒是丝毫不介意自己主动来迎,带着伞盖和仪仗就来接赵大等人。
将全场环视了遍,赵怀安才跳下战马,而那边颜章来的第一句就是:
“早就听老田说有一寿州豪杰在西川如何了得,今日一见,你这位军中呼保义,果然名不虚传啊!”
说着,颜章就自我介绍:
“某家琅琊颜章,现在做这个寿州的刺史,哈哈。”
赵怀安看了一眼此人,心道:
“这琅琊都废弃了,不成想这人还以汉时的郡望来自称!”
想着,赵怀安也恭敬行礼,毕竟有了田重胤这层关系在,两人也算有关系了。
那颜章介绍完自己,就把身后一人牵了出来,怒道:
“此人就是某家幕下的参军,就是他坏了赵大你家的宅地,今日要杀要剐都听你的,只是可惜了,我去拿那个杀猪的王绪时,此人已经得了消息跑了。”
“但大郎你放心,我已各路设卡,一旦发现此人,必拿下。在我治下,容不得这种害人残民的畜生。”
赵怀安心思在转,对眼前的这个颜章并没有完全信。
毕竟此人甭管嘴上如何说,最后实际上就是拿了个替罪羊出来,那王绪也让他跑了。
这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其心思如何,还得继续观察。
所以赵怀安也场面话不断,笑道:
“嗨,都是误会。那杏花岭的地也坏了,种杏花都能死,还要得何用?我都将我亲族接上,一并带去光州过好日子,至于作梗的刘氏兄弟也因为私藏甲弩而被正法了,所以这事就算了,毕竟我也不是动不动就灭人满族的。”
那颜章似是没有听出赵怀安的威胁,而是点头道:
“那刘氏兄弟该死,霍县令是有功的,某家必会奏功上去。至于这个幕僚,既然赵大你不追究,那就杀了吧。”
赵怀安正要点头,可一听是“杀了”,愣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一名穿着紧袖胡袍的武士,一刀砍掉了那个幕僚的头。
鲜血就在赵怀安旁边喷射了出来,映衬着赵大阴沉的脸。
这人是在给咱下马威?
还没等赵大趁机发飙,那颜章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忽然和他说了一个事:
“两月前,浙西狼山镇遏使王郢叛变了,某家估计,后面很快就会让咱们淮南出兵平叛,到时候某可要和大郎在沙场上一较长短哈!”
赵怀安挑了下眉毛,问道:
“那浙西叛乱,不有本藩兵马平叛吗?需要用得着咱们?”
此时颜章嘿嘿一笑,嘲弄道:
“浙西搞钱还行,平叛?他们也正经武人吗?这种事啊,到底还是靠咱们。”
说完,颜章拍着脑门,就道:
“哎,还在这说什么,咱们如城边吃边聊呀。”
可赵怀安远远望着那森然的寿州城,忽然笑道:
“算了,认识老颜你就行了,酒就不吃了,咱还得赶紧回光州呢!这一路耽搁,我是深怕节度使怪罪咱呀。“
说完,赵怀安抱拳,让突骑护着亲族去船上,然后才纵马离开。
只留下,颜章这些寿州文武面面相觑。
而那颜章则笑了笑,喊了声:
“走吧,人是不放心咱们啊!哈哈!”
说完就纵马回城。
很快,接到赵怀安一行人后,早就察觉不对劲的王进等人,立即下令扬帆起航。
这寿州不能留!
而十日后,保义都船队逆着淮水,终于抵达光州境内。
当他们在光州北面的渡口下船时,这场用时两个多月时间的大江之旅终于结束了。
这座山丘之州,也终于迎来了它表面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