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残党
第一百五十一章 :残党 (第2/2页)只有卖过茶的,才晓得这是何等暴利,那树上长出的叶子都能卖钱,那简直比抢还挣的多。
所以这些年,他们自己在淮水倒是作案少了,也怕把商旅吓跑。
但就是有一点麻烦事,就是摘茶极费人手,而山里的那些山棚也就是偶尔摘摘换点盐巴、布匹,你要是让他们多干点活,他们能拿刀和你玩命。
所以许应要想做大做强卖茶产业,非得搞一批吃苦能干的人去山里。
现在张本说的攻打县城,既可以泄愤杀了那个妨碍兄弟们发财的县令,也可以解决山里人手不足的问题。
而且许应心里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和那个赵大别别苗头,他正可以通过这事,和那个刺史碰一下,让他们明白,什么是光州的规矩。
想了想,许应心里已定了,但场里还有其他几个盟友过来的亲信武士,他也问问他们的看法。
于是,他将目光看向右侧的两人,笑着问道:
“小杨、老张都建议咱们打光山县,好好闹一闹,不晓得二位兄弟是何看法。”
一个面目白净英俊,身高近有八尺,整个人坐如松,也是在场诸人中唯一披着铁铠的,他也不站,面对许应的询问,很是淡然道:
“这事咱们不好多说什么,只不过一旦做了攻掠县城的事,那就和地方啸掠不同了。就如中原的王仙芝,他在濮州、曹州小打小闹,州县都当看看见,可现在他们打下了曹州,你再看看,人天平军节度使薛崇都带兵马前去征剿。未晓得许渠有这样的准备吗?”
这人说这话的时候,许应脸色就不好看,旁边察言观色的一人,指着那铁铠武士大喊:
“王虔裕,你昔日也是咱们徐州军校,莫以为随那诸葛爽投了朝廷,你们就是朝廷的人了!在那些长安人眼里,你们一日为贼终身为贼,在咱们这些人看来,那王仙芝再如何草寇,只要打朝廷,那就是好汉!容得你这样说?”
那边眼见着要吵起来了,坐在王虔裕后头的一人,半截头发用个红巾裹着,一对眼睛眯成了缝,脸上一直挂着笑,忙起身转圜:
“呀呀呀,都是自家兄弟,莫为了那王仙芝坏了兄弟们感情,老王,你也是的,在场的这些都是你昔日军中袍泽,哪能这样见外。”
说着这话,此人又对上头抱拳的许应道:
“许渠,咱们就是奉咱们兵马使过来给你道喜的,咱们再小,也披着官袍,听了也就听了,但再帮你谋划这事,这不显得咱俩吃里扒外嘛!”
许应点了点头,也不想勉强。
可下面一个吃得醉了的人,也是许应手里的悍将了,看这人油嘴滑舌的,当着上头许应的面,拍着案几大骂:
“你个秃厮,在这里蹦蹦跳跳的,这有你插嘴的话吗?”
那只有半截头发的眯眼汉子转过头,望着这人,指着自己,笑了一下:
“哎,记得哈,咱叫李罕之,别找错人了!”
然后就在那人醉眼朦胧中,一酒杯砸在了这人的脑门上,直接就飙出了血。
哀嚎才起,李罕之就扑了上去,上去就是左右两个巴掌,直把此人打得脸是又红又肿。
这个时候,反应过来的众人,才把二人分开。
那李罕之被拉走的时候,还踹了一脚,嘴里犹在骂着:
“我和你家渠帅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目无尊上的东西,且先揍你一顿,要是再横,就再吃贫僧几顿拳脚。”
回到座后,这李罕之还犹在不忿,对上首阴沉着脸的许应抱拳:
“许渠,咱李罕之确实是个小人物,但今日在这厅里,咱和老王二人非是咱们二人,而是代表着咱兵马使,你手下人辱骂我,是在辱我吗?是在辱咱们兵马使。而兵马使是应许公你的邀才来的,是客。他辱客就是在辱你呀!”
他们口中说的兵马使,正是诸葛爽,此人昔为庞勋帐下小校,在庞勋兵败身死后,才无奈投降,和那些背叛庞氏一党的绝不一样。
此人现在是汝州的兵马使,因和许应有生意上的来往,又是昔日袍泽兄弟,所以这次许应相邀,就让自己最信重的两个大将来光县道喜。
所以此时李罕之说的一点不错,他们二人就是代表着诸葛爽的颜面。
也是明白这个,许应心里的火是彻底按不住了,他冲着外面大喊一声:
“把这丢人现眼的给我拖出去,抽他二十鞭子。”
此刻那被打的已经彻底酒醒了,正要起身去揍那李罕之,忽然听到自己渠帅说这个话,不敢置信地喊道:
“渠帅,你为了此人鞭咱?”
看到这人还执迷不悟,许应对还在犹豫的部曲,大骂:
“我说话不管用了吗?给将老姚我押出去,抽!抽到他知道错了!”
此时这个叫姚行仲的汉子听了这话,一抱拳大喊:
“用不着,咱自会走!”
说着将案几踹翻,自顾自地走到厅外,然后在外面脱掉衣服,大喊:
“来,抽咱,看你耶耶喊一声!快抽!”
很快厅外就传来了鞭挞声,而那叫姚行仲的,竟然真的一声没吭。
此时,厅内的李罕之才脸色有了变化,悄莫声就坐到了一边,不再惹人注意。
厅内陷入了一番沉默。
就在这个时候,最先提及攻打光山县的杨师厚竟然又开口说话了,他对阴沉着的许应,沉声道:
“刚刚王兄弟说的对,渠一旦打了光山,不仅光州刺史会来剿咱们,便是淮南节度使也会招兵攻打,与其那时候无力招架,不如咱们直接立旗招兵,将咱们散在江淮的袍泽旧党都聚集起来。那王仙芝、黄巢起兵也不过是数千,可现在攻下濮、曹二州,众至数万,便是那天平军节度使薛崇都已败在王仙芝手上,他们能行,咱们更是百战老卒,如何不能行?”
当杨师厚说那天平军节度使薛崇兵败时,王虔裕、李罕之二人明显惊讶,他们的确不晓得这个消息,此时对原先不怎么上心的草寇,忽然重视起来了。
许应面无表情,听着杨师厚继续说:
“如今王、黄二人起于曹、濮,中原、青徐的豪杰纷纷景从,甚至不少都是我等昔日的袍泽,如今也归了王、黄二人,渠帅,咱们明明实力不下他们,更有当年一众元老、悍将,如何还弱于人后呢?”
“索性咱们直接攻破州县,杀回青徐,到时候和王、黄二人遥相呼应,朝廷还能再像四年前那般括诸藩,合围咱们?”
此时许应终于笑了,可越笑越冷,他瞪着杨师厚:
“小杨,你莫非以为就你是聪明人,偏咱们都是傻子?要打光山县也是你提的,现在说打了光山县会被剿,就让咱们竖旗再反。哦,那你提什么打光山呀,直接让咱竖旗造反啊!”
“你一口一个王仙芝、黄巢如何,莫不是你投他们?又或者你收了人家钱,要来卖兄弟们?让咱们在光山起兵,怎么?给他王仙芝吸引忠武军的兵力啊!狗东西,你是想死?”
此刻许应暴怒,山里江上劫掠,杀人无算,此刻怒斥,更是凶威滔天,那杨师厚不敢直视,可真不敢背这个指责,正要说话。
就听许应打断:
“你也不用再说,忠不忠,上了战场就晓得了。后面打光山县,你打头阵!敢退,就杀你头!当然,要是立了功,该有你的就有你的。”
杨师厚脸色难看,但还是抱拳应命,然后坐下来开始吃闷酒。
许应弄完杨师厚,望着委在地上的蒋家小厮,手一指:
“将这人拉去喂狗!凭白坏了一场好宴。”
那小厮是彻底瘫了,被拖出去的时候,还在求饶,可许应回他的是什么话呢?
“你也是一忠心小厮,等把那蒋用弄来一并杀了,也给你作陪,尔等下去了也做一对好主仆!”
随后,许应对厅内的众武士、部曲,喊道:
“今日好好吃酒,明日咱们就去打那光山县,大伙好好乐乐!”
众贼党纷纷鼓噪,拍案大喊。
此时,厅内发生的一切,被厅外吃酒的人都看在眼里,一听要打光山县,这些悍匪、贼众纷纷大喊,大叫要杀他个尸横遍野。
也在其中吃酒的一桌,一个汉子脸色变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对其中一个高大黑壮的汉子,羞赧道:
“行愍,咱吃坏了肚子,且先去一趟茅厕。”
说完,此人抱拳快步走出了院子,向一旁的茅厕跑去,然后在没人注意的时候,一下子就翻出了院壁。
今天按时睡,剩下的一章稍晚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