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死里逃生
第四十七章 死里逃生 (第2/2页)荆南那次,他终于见到了她。
那一身修士的打扮,随意扎起的长发,背后一柄薄剑,身形修长,步伐沉稳。她仿佛早已习惯独行,哪怕站在人群之中,也带着一股拒人千里的清冷孤傲。
然后,给他下达了第一个面对面的命令:照顾醉酒的白衍初。
他知道自己不该高兴,影子本就不该奢求存在感。
那一刻,他垂下眼帘,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不是楼里那些争权夺利的侍者,他们渴望的是地位,是更进一步的力量。而他只是单纯地想站在她身后,默默注视她,等待她需要自己的那一天。
可当这一刻真正到来时,他却忽然有些失落。
不是为她冲锋陷阵,不是护她安危,而是照顾一个醉鬼?
封崎看了一眼被丢给自己的白衍初,后者正倒在桌上,像只被酒泡过的狐狸,脸上染着醉意,眉头微微蹙着,嘴里还在呢喃着什么。
这人……真能喝。
他收回视线,望向那抹修长的身影。她已经转身离去,背影干脆利落,没有半点犹豫,仿佛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多看他一眼。
这才是她。
她不会回头,也不会主动记住影子的存在。
封崎轻轻呼出一口气,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弯曲,最终还是松开了。
没关系,他本就该如此。
影子生来便不该追逐光明,而是永远潜藏于她身后的黑暗之中。
他应该习惯的。
可为什么,心头仍旧涌上了一丝淡淡的惆怅?
封崎跪在侧方进门的位置,目光微垂,死死压制住内心翻涌的情绪。
他曾无数次设想过自己该如何出现在她面前——或许是在某个风雪交加的夜晚,黑暗中递上一杯热茶;或许是在杀局中现身,挡下致命一击;又或许,只是站在她身后,静默地等待她回头看他一眼。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真正站在她面前,却是因为——她遇刺了。
这可真是可笑。
在自己家里,被人行刺,而他,作为她的影子,却浑然不知。
楼主终于无法再容忍她的独行,索性直接将他叫来,要当众委派给她。
他单膝跪地,目光沉稳,未曾抬头,只看到一抹玄色裙摆自面前飞扬而过,如流淌的墨色波澜。
他心中的火苗烧得前所未有的旺盛。
然而,下一瞬,听到她的话,火焰猝然熄灭,徒留一片死寂。
“影子?!我不需要。杀手要影子干嘛?!”
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连半分犹豫都没有,干脆利落地拒绝。
封崎心头微震,指尖狠狠攥紧衣角,却仍然沉默。
楼主冷冷一笑,语气透着讽意:
“那你扔进训练营、还命人好生照顾的小鬼头,杀了吧。”
萧钰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随后眨了眨眼,脸上的神色却没有半点波澜。
她轻描淡写地笑道:“别啊!好歹是我救回来的,能不能熬过,看他造化吧。”
她语气懒懒散散,仿佛不过是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旋即轻叹了一声,眸光微微一转,似是带了点狡黠:
“就算训练营有那么多‘缺胳膊断腿’的制约条件,可那些鬼畜教官们,也有本事能让他在‘意外’中挂掉……阿耶,您一把年纪了,何必跟个小鬼过不去呢?”
她语气软了几分,巧舌如簧,撒娇模样。
萧溟冷哼了一声:“你倒是机敏。”
随即,他眯起眼,似笑非笑地问:“那水牢犯事的那小子,你想怎么处理?”
萧钰手腕一转,轻轻吹了一口茶气,慢悠悠道:“您说那个啊……留着吧。”
她声音透着几分随意,眼里却闪过一丝危险的光:“多有趣啊!兴许整个风堂都要被他掀翻个底朝天,也说不定……”
她话音未落,似是突然反应过来,目光一扫,像是才发现什么,忽然捂嘴:
“啊!抱歉,刘叔也在啊——错了错了,我重新说。”
她微微一笑,倚着椅背,眼神玩味:“我新收的那位,据说是百年难遇,四天就从修罗场毕业的人才,就连谷青阳都抢着要呢。”
“昨天要不是他,我这命就得被自己人做掉了。”
她懒洋洋地转着手中的茶盏,语气嚣张,直言不讳:
“如今,说什么我也得护着,谁想要,都不让——”
厅内众人神色各异。
她口无遮拦,当着议事堂这么多叔叔伯伯的面,嚣张跋扈尽显。
可众人心里清楚,如今萧钰能坐在主位,肆无忌惮地说上这么一通话,已经足以证明,萧钰此刻在整个楼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坐在楼主下方、次首位置的雪堂长老谷阁微微撩了一下眼皮,目光落在萧钰身上,态度不容忽视地冷肃了几分,语气却带着几分不咸不淡的夸赞:
“丫头这几年出门在外,倒是精进不少。人不在楼里,楼里发生的大小事,事无巨细,竟是每一样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啊!”
此话一出,言辞虽是夸赞,实则锋芒暗藏,颇有几分“管得太宽”的意味。
可这几句夹枪带棒的话,落在萧钰耳中,却似打在了软榻上,软绵绵地起不了半点作用。她笑眯眯地看过去,语气悠然:“谷爷爷夸赞了。这还得多亏了当年您带我见世面呢——”
此话一出,谷阁的笑脸顿时一僵,嘴角微微抽搐,生生将后面的冷箭全数吞了回去。
她竟然……翻旧账?!
营州之战前,这丫头不过是个未见过市面的小尾巴,可这个小尾巴虽说顽劣了些、刁蛮跋扈了些。可却决不能到达如今这般,连陛下都要护她一护的高位。
也是因为营州之战,他损失了自己最得意的孙子,这丫头却反而平步青云,怎能让人不记恨!
谷阁沉着脸别过头,不再言语,闷闷地端起茶盏,浅抿一口。
而此刻,风堂长老刘夙却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大小姐,这是打算袒护有罪之人了?”
他本是不动声色地试探,话锋一转,竟试图将萧钰推入一个“徇私枉法”的立场。
可他不吭声还好,这一开口,萧钰的目光立刻落了过来,轻轻勾起唇角,眼底浮上一丝冷意:
“啊!刘叔,您不说我倒是忘了。月堂水牢行刺我的那位,刚好是风堂的侍者呢。”
她语气不急不缓,像是闲话家常一般,可落在众人耳中,却带着森寒的凉意:“他说,他是来杀人灭口的。我就搞不明白了,杀谁灭口?我……?灭什么口?”
她轻轻拨弄着茶盏,声音更轻了一些,目光却锋利如刀:
“难道是因为我手里,正好有越国案件全队覆灭的证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