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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骂街

第五十五章 骂街 (第2/2页)

沿着苞米地东边往北走一会,突然听到了前边地里时断时续地响起一阵哗啦啦的声音。那不是野兽,而是人。有了这个判断,他心里顿时一紧。他把脚步放得轻缓,向响声方向摸了过去。只见不远处的玉米地里,隐约有个影子窸窸窣窣地晃动,而且听见了掰玉米发出的咔咔嚓嚓声。他想两个人一起合围,但迟迟不见二禄身影,又往前移动了几步,那声音突然消失了。一定是贼发现了自己,必须得出声了。他壮着胆子喊话时嗓音由于掺杂粗气竟变得有些瓮:“住手,不许偷队里苞米!”
  
  那贼侧头看时愣在了那里,穆逢利忽然想起爹嘱咐的那些话来,便压低了嗓音提示道:“黄得禄从北边往这来呢,还不快往东跑。”那贼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提起身边装了半截的布口袋背在身上,从地里跨出来,一溜烟似的穿过白菜地横垄往毛毛道方向狂奔,竞顾不得脚下是否踩倒那长势正旺的白菜苗了。
  
  穆逢利用手电筒往附近照照,看见几步远还有几穗散落一地的苞米。“啥声音?”前边忽然传来二禄的问话,穆逢利虚张声势地喊道:“站住——你跑不了——”二禄晃动着水蛇腰,瞄着人影穷追不舍,穆逢利见他已经抄近跑在了前面,紧随其后加快了脚步。
  
  沿着毛毛道进村隔着一条火燎沟,沟只一人深,只在雨季会涨水,平时都是断流。到了火燎沟边,那贼影毫不犹豫地沉了下去,传来一阵噗噗通通的声音。眼见那贼影爬上对沿儿,穆逢利也跟着二禄腾腾地冲下沟去,因为跑的太急刹不住腿脚,几乎是滚下了沟底。等爬上北坡时,在前面几丈远的地方忽然出现一身细高的白影,呼啦啦地向他俩这边缓缓移动,二禄吓得妈呀一声,身子栽倒时镰刀掉落在地上。穆逢利也惊得头发茬子都竖了起来,见二禄跑下沟去,也转身出溜回沟底。
  
  忽然,从壕沟北沿上方传来几声女子的**,穆逢利抖颤着声音问:“二,二大爷儿,这啥玩意儿?”二禄慌慌地说:“鬼,女鬼。”一听有鬼,他一把抓住二禄的衣袖。
  
  过了一会儿,北沿上的**声听不到了,从村子里传来几声犬吠也沉寂了。等他俩壮着胆子再次爬上北坡时,鬼影贼影早都消失了,此时那弯月牙从乌云的缝隙钻出来,用朦胧的光笼罩着怪异的夜。
  
  “邪性!真他妈邪性!””二禄自言自语。
  
  “能不能是人?”穆逢利产生一丝疑问。
  
  “不好说,是人也许跟贼是一伙的。”
  
  “现在咋办?”
  
  “那贼跑回村了,咱回村看看。”
  
  在中心道路过张呜哇家时,发现屋里亮着灯,二禄狐疑起来:“你看那人像不像呜哇?”穆逢利说:“不好说,黑乎乎的没看清,个头是不小。”二禄分析:“看他家还亮着灯,肯定有情况。”穆逢利说:“灯亮也不见得人家就是下夜贼。”二禄索性推开栅栏门,恰在这时正房的灯拉灭了。“二大爷儿,咱不能上人家屋去查,这可不行。”说话时二禄已经去拽房门了,一连拽了好几下门绳,房门里才传出张呜哇警觉的问话:“谁?”二禄说:“是看地的。”张呜哇问:“这么晚了,上我家干啥?”二禄说:“有下夜的往这儿跑了,我们来看看,快开门。”
  
  房门打开,张呜哇披着衣服从里屋迎出来,魁梧的身影横在里屋门口:“咋?怀疑我们是下夜贼?”他让在一边,不耐烦地说,“请吧,好好翻翻,看贼到底在哪呢?”屋里灯又拉亮了,二禄晃着水蛇腰进屋,见大呱嗒正在炕上搂着襁褓里孩子,小赖子在炕梢正睡得香甜。他寻看一番却一无所获,反复打量披着外衣的张呜哇:“我看你还是自己主动点吧?”张呜哇急头白脸地说:“啥主动点儿,看我眼眶发青啊?跟我较劲儿是吧?”二禄说:“不的话,我可就报告大队了。”闻大呱嗒支撑起半个身子,横眉怒目地说:“哎妈呀,黑瞎子上门,还熊到家了呢!”说着就要下地,见事态不妙,穆逢利赶紧把二禄拽了出去,一边拽一边说:“我说不让你进来查你偏来,快走吧快走吧。”出了屋时,听见身后房门关上时咣当一声。
  
  穆逢利跟着十分沮丧的二禄往村南返,此时村里的狗叫声又哀哀地传来。回到罗锅桥上,二禄只顾抽闷烟。挨到鸡叫三遍,天光大亮,两人才回村,在村里十字路口分手时,二禄特意提醒一句:“别忘了尽早来提亲!”穆逢利回家学说了昨晚发生的事,父亲追问他那贼是谁,他说是贾大胆,父亲一再嘱咐一定保密,不能把贼露了。
  
  此时,跑回家的贾大胆早已平复了心情,跟媳妇胡小倩学说下夜做贼的经过:“差点被撵上了,半道出现个白鬼,把护秋的吓得滚进了沟里,不然就惨了。多亏那鬼了,多亏那鬼了。”胡小倩狐疑地问:“真是个鬼呀?”贾大胆在黑暗中摇摇头说:“我觉得像鬼但不是鬼,肯定是个人。”胡小倩问:“能是谁呢?”贾大胆说:“看那瘦高的身形好像是老长。”
  
  金书山在大队部耐心地听着二禄报告:“就这样我们一直追到村里,看见张呜哇家灯亮着,就断定是他干的。”黄三怪问:“当场摁住了吗?”二禄摇摇头,黄三怪又问:“有人证物证吗?”二禄又摇摇头。黄三怪嘶嘶几声:“哎呀,那就不好办了!”金书山也说:“是啊,当场没有抓住,也没找着人证物证,人家肯定死活都不会承认,弄不好还会应了那句话……”二禄问:“那句?”金书山说:“打不着狐狸惹一腚骚嘛!”
  
  接近晌午,一声高调的谩骂拉开了骂街的序幕。“啊呸,你个臭不要脸的,真他妈没人了呢,熊到我们头上了!”老憨闻声,对春心说:“好像有人骂杂儿!”春心和老憨紧倒腾脚步到了大门口,只见闻大呱嗒指着前院胡同子破口大骂。老憨皱眉低声说:“好像是骂前院的呢!”春心嘀咕:“前院二哥咋把这大呱嗒得罪了呢?”闻大呱嗒骂得起劲儿,一声高过一声:“你老么咔哧眼的,凭啥上大队举报说我们家呜哇下夜偷公了?你当场摁住了吗?你上家起出青棒子了吗?没起出脏物你瞎咋呼啥?还说我家点灯了不睡觉准是下夜了,你看看谁家有小孩闹觉不点灯?你瞪俩瞎窟窿乱猜,成心跟我家找茬,你真下夜的你抓不着,没下夜的你反倒往人身上诬赖。你不调查好就乱扣帽子瞎告状,我看你纯粹是贱皮子,没事惹事找挨骂……”
  
  此时,大街上来看热闹的男女老少越聚越多,杜春桂和黄得贡穿过二路家胡同,凑到老宅院门口看热闹。杜春桂问:“姐呀,这大呱嗒咋骂前院二哥呢?”春心说:“二禄说人家下夜偷公,给人惹急眼了。”黄得贡说:“看样子真是诬赖人家了,这可有好戏看了。”老憨议论道:“没证据瞎报告,不骂他哪跑。他这是自找的,挨骂活该!”黄得贡说:“要不你们赶紧劝劝吧?”春心说:“现在劝不是时候,总得让人家把气撒出来呀!别看大呱嗒平时嘴尖舌快,上真章也讲理,能出来骂大街肯定把人家惹急眼了。”
  
  闻大呱嗒越骂越勇:“自古以来,捉奸捉双,捉贼捉赃。这回你往我们身上安赃你算是找错人了!我家没偷公,到哪儿我都不怕!一个屯住这么些年,了解你就跟了解大粪一样,你一撅屁股我都知道拉几个粑粑蛋儿。你个欠儿登,随便给人安脏你亏不亏心?你那破嘴都不如养汉老婆裤裆。你像个骚克郎猪似,有大道你不走,咋就往杖豁子钻呢?你牙一支脖一缩,你直不起腰像个罗锅。还天天这汪汪那汪汪,都不如一条老狗,我给狗扔块骨头它都知道冲我摇摇尾巴。往后把你那乱晃的尾巴夹着点儿,败总瞎咋呼,眵目糊没擦净嘚瑟啥,就你这路货让人多硌応!你就是个人渣,你就是个败类,跟你讲素质你都不配。我告诉你,你跟我装不好使!撒泼尿你好好照照你那德行,要不干脆你找个尿泡里浸死得了……”
  
  二禄被骂个狗血喷头,始终没敢出屋。他坐炕梢侵侵个脑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刘银环坐南炕抻个脖子向北窗外张望,咬牙切齿地数落:“该,该,骂你活该,谁让你歪蒯斜拉了,你个能请神不能送神的玩意儿,这回你惹茬子上了吧?让人骂一顿,我看你那老脸往那搁,是不是比养汉让人抓住都砢碜?”二禄横叨叨地说:“少说两句行不行?不咧咧能憋死你呀?”刘银环赌气囊腮地嘟囔:“就跟我使横的尿,那么有章程咋不敢出去呢?”
  
  闻大呱嗒的骂声又高亢起来:“是你爹种的你出来试试,出来我挠死你!提醒你一声,出门一定要看看天阴没阴下没下,别赶得寸打个雷把你劈喽!”见闻大呱嗒要骂够了,春心这才走过来劝说:“你这架势骂的,一气儿骂这半天,可把前院的骂惨了。得饶人处且饶人,行了,回去吧!”有了这个台阶下,闻大呱嗒目的达到见好就收,把声调稍稍降下来,又接着吵吵几句。这时候自家男人从人群后挤进来劝说:“你消停点儿吧,他岁数大,跟他一样的嘎哈啊!”闻大呱嗒被张呜哇拽出人群时还埋怨:“都欺负到家了,你还替人家说话。”张呜哇劝说:“出出气就得了,别得理不饶人。”往自家方向走了一会儿,闻大呱嗒扑哧一笑:“骂的咋样?够一说吧?”张呜哇夸道:“平时不知道你还有这一手,骂的挺有水平。你这是不骂则已,一骂惊人。你真辣茬,比香柳还厉害。就凭你这一骂,肯定在全村出了名。”闻大呱嗒有几分得意:“我今天骂的并不花花,才逞了七分的章程,他若再惹我可有他好看的,我不砢碜死他才怪!”
  
  人群一散,不等别人张扬,闻大呱嗒忙三火四地跑前门房子跟大表姐宣传去了。“哎妈呀,刚才有一出好戏你可没看着,魁子他二大让我骂个六门到底,嘻嘻嘻!”艾育梅问:“他二大咋把你得罪了呢?”闻大呱嗒说:“他看青,诬赖我家下夜偷苞米。我不骂他哪跑。骂得大解气了,太过瘾了!我也不知道我哪来那么多词,骂半天都不重样。”艾育梅笑道:“香柳一个,你一个,都泼势,都不中招惹,谁惹谁贪事儿。”闻大呱嗒也笑了:“哎呀妈,你说他是不是找挨骂?我最后尾还说呢,你个老死头子,我见你一次骂你一次,见你十次骂你十次,看你在这屯子咋待。他二大从头到尾像耗子怕见猫似的躲洞里楞没敢露头!”艾育梅评论说:“这真是,鬼怕恶人呢!这回你可把他二大骂鼠眯了,他再看见你,准躲远远的。”
  
  二禄正在家抽闷烟,黄得贡来跟他说话。“二哥呀,我咋听说你们昨晚看地碰上鬼了?”说话时人已落坐在炕沿上。二禄晃晃角瓜样的脑袋:“别提了,可他妈倒灶了!眼看就要撵上那贼,半道上冲着鬼了。那鬼一身白,可把我和小穆俩吓屁了。”黄得贡怪异地笑了笑,说道:“那一身白不是鬼,是个人。”
  
  “是人?谁?”
  
  “是我家老长。”
  
  “咋会是她呢?”
  
  “昨晚她犯了夜游病了,我睡醒一觉等好久她才回来。”
  
  “那一身白是咋回事儿?”
  
  “那是个白褥单子,昨天洗了搭在晾衣绳上了。她睡蒙登了,半夜出屋时顺手把白褥单子拽下披身上了。”
  
  二禄一拍脑门儿:“哎呀,这个死老长,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赶最关键时出来,她可坏了我的好事。”刘银环眼一乜嘴一撇,又絮叨起来:“你看看,我昨晚帮你分析的没错吧?我就说这世上哪有鬼,没准就是个人呢!你说你这一大把年纪了怕个啥呢?”二禄吧嗒两口旱烟,越寻思越不是滋味:“若没她出来影糊,我准能抓住那贼!”刘银环忙说:“你可别怨老长,她就是半夜梦游赶得巧。”黄得贡也应声强调:“是呀是呀,老长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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