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情试炼篇【其十】再遇莎莎
七情试炼篇【其十】再遇莎莎 (第2/2页)“老爷有所不知，“一位白发村老叹息道，“今年本是个好年景，可官府征调了村里大半青壮去修什么皇家园林，眼看到了收割时节，地里活计全靠老弱妇孺，真真是急死个人。“
“是啊，“另一人接话，“还要供应过路官船的粮草，家家户户都勒紧了裤腰带。听说那园林是给皇上避暑用的，可咱们小老百姓就想问问，皇上在紫禁城还不够凉快吗？“
徐光年闻言色变，正要呵斥，木泷权却抬手制止，脸上看不出喜怒：“老丈说得有理。不过皇上日理万机，修建行宫也是为了更好地处理朝政，还望体谅。“
那村老意识到失言，连忙告罪。木泷权不以为意，反而赏了村民些银钱，命他们明日不必劳作，好好休息。
当夜，躺在简陋的农家床榻上，木泷权久久不能入睡。村民的话在他脑海中回荡，万亿年的轮回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民怨积累到一定程度会引发怎样的后果。
“泰坦之神，“他对着黑暗低语，“这就是你想让我明白的吗？一个不举的皇帝，连最基本的欲望都无法满足，转而追求虚妄的功业，最终劳民伤财？“
没有回应。只有窗外秋虫的鸣叫和远处偶尔的犬吠声。
次日清晨，木泷权改变了行程，命徐光年带他去看看那些被征调的民夫。当他们来到三十里外的一处工地时，眼前的景象让木泷权心头一震——数百名衣衫褴褛的民夫在监工的鞭子下搬运巨石，不少人背上已有道道血痕。工地一角，几个病弱的民夫蜷缩在草堆上，无人过问。
“传我口谕，“木泷权声音冰冷，“立即停止工程，所有民夫发放双倍工钱返乡秋收。病者由官府出钱医治。“
徐光年连忙记下，心中暗喜皇上终于恢复了清明。处理完此事，木泷权心情稍霁，决定继续原定的栖霞山之行。
栖霞山距京城约百里，以秋日红叶闻名。时值深秋，整座山峦如同被火点燃，层层叠叠的红叶在阳光下绚烂夺目。木泷权一行人弃马步行，沿着山间小径徐徐而上。
“老爷，前面有处幽谷，景色极佳，还有一眼灵泉，传说饮之可祛百病。“徐光年指着前方一条岔路说道。
木泷权点头：“去看看。“
小径蜿蜒深入山谷，两侧山壁上红叶如火，偶有野果点缀其间。空气中弥漫着草木清香，令人心旷神怡。转过一道山弯，眼前豁然开朗——一泓清泉从石缝中涌出，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潭，潭边野菊盛开，金黄一片。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水潭边的那个身影——一名身着粗布衣裙的少女正弯腰采摘草药，听到脚步声，她警觉地直起身子，转身望来。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少女约莫十七八岁年纪，乌黑的长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挽起，几缕发丝垂在颊边，衬得肌肤如雪。她的眼睛大而明亮，如同山间小鹿般纯净，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沧桑。最令人惊叹的是她的容貌——不是宫中妃嫔那种精心修饰的美，而是一种浑然天成的灵动，如同山间精灵，不染凡尘。
但让木泷权如遭雷击的不是少女的美貌，而是那种熟悉到灵魂深处的感觉。万亿年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见过这双眼睛，在无数个轮回之前，在最初的起点。
“莎...莎莎？“他无意识地低喃出声，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少女微微一怔，随即展颜一笑：“这位公子认错人了吧？小女子名叫阿秀，是山下药农之女。“她的声音清脆如山泉，却让木泷权更加确信——这就是莎莎，他万亿年前的挚爱，虽然模样略有变化，但那种感觉绝不会错。
震惊、茫然、无措、悸动——种种情绪在木泷权胸中翻涌。更令他惊愕的是，久违的欲望如火山般在体内苏醒。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血液向下身涌去，那种久违的、几乎已经陌生的冲动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公子不舒服吗？“少女——或者说莎莎的转世——关切地上前一步，草药篮挂在臂弯，发间还沾着一片红叶。
木泷权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没事。只是姑娘...很像我一位故人。“
少女掩嘴轻笑：“公子搭讪的方式倒是别致。“她转身准备离开，“天色不早，小女子该回家了。“
“等等！“木泷权急忙叫住她，“这山中野兽出没，姑娘一人不安全。不如...不如让我们送你回家？“
少女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木泷权一行人，似乎判断他们不像坏人，便点头答应：“那就多谢公子了。“
下山路上，木泷权刻意放慢脚步，与少女并肩而行。近距离观察，他更加确认这就是莎莎——她采药时微微皱眉的样子，说话时不经意间歪头的习惯，甚至身上那股淡淡的草药香气，都与记忆中的莎莎一模一样。
“阿秀姑娘家中还有何人？“木泷权试探着问道。
“只有爹爹和我。“少女答道，“娘亲早逝，爹爹是村里的郎中，我平日帮他采药、打理药园。“
“可曾许配人家？“
少女脸一红：“公子问得唐突了。不过...尚未许配。爹爹说我的姻缘不在村里，要等...“她忽然住口，似是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木泷权心跳加速：“等什么？“
“等一位从远方来的贵人。“少女声音几不可闻，“爹爹说他梦到的。“
木泷权与徐光年交换了一个眼神。徐光年何等精明，早已看出皇上对这位村姑异乎寻常的兴趣，当下心领神会。
来到山脚下的村庄，少女在一间茅屋前停下：“到了，多谢公子相送。“她犹豫了一下，从药篮中取出一束草药，“这是灵芝，可安神养心，送给公子吧。“
木泷权接过灵芝，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少女的手，一股电流般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颤。他下定决心，突然单膝跪地：“阿秀姑娘，我乃当朝天子木泷权，今日得遇姑娘，三生有幸。不知姑娘可愿随我入宫？“
少女惊得后退一步，药篮掉在地上，草药撒了一地：“皇...皇上？“她仔细端详木泷权的面容，忽然间，一种奇怪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仿佛他们早已相识多年。
就在这时，茅屋门开了，一位白发老者走了出来：“阿秀，怎么...“老者看到木泷权一行人，话语戛然而止。他的目光在木泷权脸上停留片刻，忽然跪倒在地：“草民参见皇上！“
木泷权扶起老者：“老丈请起。朕与令爱有缘，想带她入宫，不知老丈意下如何？“
老者——莎莎这一世的父亲——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随即恭敬道：“阿秀能得皇上垂青，是她的福分。只是...“他犹豫了一下，“阿秀性子单纯，恐不适应宫中生活。“
“爹爹！“少女惊呼，脸上红晕更甚，“我...我...“
木泷权温和地说：“不必现在答复。明日朕会派人来接你们父女入京，到时再决定不迟。“
离开村庄后，木泷权立即命徐光年安排人手暗中保护阿秀一家，同时快马加鞭回宫准备迎接事宜。一路上，他的心情前所未有地轻快，身体的变化更让他欣喜若狂——万亿年的时光长河中，他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受到生命的力量。
“莎莎...“他望着渐行渐远的山村，喃喃自语，“真是······好久不见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