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生活情趣
第二十六章 生活情趣 (第2/2页)于是珍珠第二次来的时候,柯颂的洞口就对了一些紫的白的粉的不知名地野花。
珍珠上前闻了闻,花粉窜入鼻腔激得她打了一个大喷嚏,刚刚还舒展花瓣的小野花被吹的七零八落。
她抬爪揉了揉鼻头,扭头问柯颂:
“你把花放到这里做什么?”
柯颂说:
“这是生活情趣。”
珍珠晃了晃尾巴,非常实诚地道:
“听不懂。”
其实柯颂也不懂,他只是照着别人的方式做而已。
在他曾经跟随的那个摄影团队里,主摄比较罕见是个女生。
那个女孩子干练果敢,但又有格外柔软的一面。
她是柯颂见过胆子最大的人,可以面部改色的提着摄影机走到离狮子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拍摄。
在热带雨林里顶着漫天的飞虫抬着器械到处穿梭。
虽然在她口中这些都是作为一名野生动物摄影师所需要的基础技能,但在柯颂这样被关在钢筋水泥里的而且没有过正常人生的人眼里已经是超人了。
那个摄影师的摄影背包上挂着各地的野花茎风干之后编织的草环。
说来也很奇怪,她从来不摘只有单独一棵,或者已经挂着种子的植物,有的时候采摘了花,还会顺便用棉签帮其他的花授粉,经常被同事调侃“抢蜜蜂的饭碗”。
柯颂最开始不理解这种行为,觉得这只是一厢情愿,又或者是她只是单纯的表演型人格。
也曾经很没礼貌,大言不惭地将这句话当着她面说出来过。
但她给的回应是,没有回应。
直到他跟着摄影团队离开南非钻入了雨林,那个时候他又变成了另一种极端,从旁观的赞助商变成了不要命的“送死者”。
哪里危险哪里钻,整个人毫无精气神,脸上被刮伤了就刮伤了,泥粘在身上就粘上了,以至于到最后明明是赞助商,却变成了整个团队最邋遢的人。
那位摄影师还是从来没有对他发表过任何意见,正向的,负向的,从来没有。
后来有一天他又看到她在摘花,还是一样用棉签授粉,终于忍不住,又说了同样的话。
那一次她停下了,她说:
“这是生活情趣。”
很陌生的字眼,听过,但仍旧陌生。
他曾经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小孩,虽然不是私生子,但他的父母对他的处理方式却有过之而不及。
没有上过学,没有接触过同龄人,没有朋友,只有照顾生活起居的保姆,以及不知道从哪里请来的,颇具盛名的“家庭教师”。
有的父母觉得自己给孩子的教育胜过去学校,这类父母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确实有能力有见识能够做到,另一部分是自负自我操控别人的人生,最后又没办法负责的。
他的父母属于哪一种,毫无疑问。
这样的一对父母在发现他的成长并没有如他们所愿得到他们想要的成果后,选择的不是送他回归正常生活,还是开开心心生下了第二个孩子。
然后牵着新孩子的手去参加他的入学典礼。
至于第一个孩子呢,自然是无人问津了。
柯颂有的时候只觉得嘲讽,他的父母可以在第二个孩子交到好朋友的时候和他一样开心,也可以转脸就阴沉着脸嫌弃自己性格孤僻。
这样截然不同的两幅面容,他竟然可以在同一对夫妻身上看到两次。
以至于他在听到那对夫妻和所谓的弟弟因意外全部离世的消息时,因为血缘关系而下意识涌现的悲伤消失之后,竟然是如释重负的笑,发了狂地站上天台,张开双手吹着风,通红的眼眶下一声又一声的狂笑。
和狂喜过后,独自面对与社会脱节的自己时那满心的茫然。
他和与女摄影师是在那个时候相遇的。
他准备去死,女摄影师说:
“你在去死之前,可不可以把你的钱给我?”
她还说:
“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比较精彩的死法。”
然后他就稀里糊涂跟着她们去南非了。
“你想要过什么样的人生?”
“就算想死,好歹挑个与众不同的死法吧?”
以及她给花授完粉之后,将棉签收进包里,拍了拍手笑着道:
“这是一种仪式感,不是给别人的,是给自己的,你只需要给你自己一个这么做的理由,这个理由就是这样做能让你开心,这就是生活情趣。”
“失去的时间很遗憾,但你还年轻,之后的时间更珍贵,更难得的是你父母给你留下的东西足够你去选择你想过的人生,所以去做你想做的吧。”
大多数人觉得柯颂拿到资产真是天降一笔横财,他们都默认父母会把家业留给弟弟。
只有她低头调试设备,然后头也不抬地说:
“那是给你的补偿。”
从雨林回来以后,分开时她突然问柯颂:
“现在的生活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柯颂想说是,但又觉得不是,所以他没有给她答案。
“好吧!”
她冲他打了个响指:
“那我们再找找吧!”
车窗升起的时候,她冲着他眨了眨眼,留下一句:
“下次见老板,记得多带点钱。”
然后一脚油门,甩了他一脸的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