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我想成为水母」
19.「我想成为水母」 (第1/2页)海月有时在想:如果,虽然不太可能……但,如果那时在水族馆,妈妈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买了那只水母玩偶给她。
那么以后的人生,会变得不同吗?
晚上,海月偶尔会在房间里抱着膝盖,思考这种如梦般的假设。
“假设是无意义的,人只有抛下过去才能前进。”
这么对她说的梢,看上去美丽又成熟。
上了初中后,梢依旧故我。
虽然有着「对朋友掌控欲太强」的缺点,可每段友谊的保质期却在延长。
长相出色,运动神经也很好,加入了吹奏乐部,是唯二的低音提琴手,不管在部内还是班上都很有人气。
能和梢成为朋友,说出去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
更何况跟一些会颐指气使下命令的“女王型”角色相比,梢的缺点也就显得温和,不至于无法忍受了。
而海月,则是「只有脸好看,性格奇怪,很难相处的怪女生」,不会刻意遭到冷落,但大家还是下意识回避了她。
仅有极少数人,听过她足以打动人心的美妙歌喉。
“那些人根本都不懂海月的魅力啊。”
风吹过静静流淌的纪之川,水声潺湲,梢从桥的栏杆探出身体说。
“海月在小六的发表会上,明明就唱得很好吧?为什么不再唱了呢?”
梢不解,在她笔直的注视下,海月双手交握,像是逃离她的视线般看向水面。
日落后的纪之川黑黢黢的,看不清端倪。被海月认为像是石柱立在河上的东西,突然张开翅膀扑腾飞走了。
原来是一只水鸟。
“对不起,让海月为难了吗?”梢立刻道歉。
“没关系,海月只要按自己的想法来就好。”
“我的……想法?”
“嗯,海月的想法是什么呢?唱给朋友听吗?”
“唔……”
海月似乎有话想说,但无法将思绪整理为言语,好几次欲言又止般开阖唇瓣。
最后,她阖上双唇。
◇
三年级开始,学校开始不断下发「进路希望调查表」。
是否希望升入全日制高中,是读普通科,艺术科或者其他,是否考虑进入专门学校。
虽然没有高中的进路希望调查表那么郑重,但也是这些青春期的少男少女第一次面临未来的选择。
四月份第一次下发时,海月交了白纸,幸好大家也是一样。
对于一只没有目标的水母来说,随波逐流,跟上他人的脚步就好。
然而在升入三年级后,一切都变得不同——有为了考入理想高中而上塾的同学,为了获取推荐而刻苦训练的体育生。
渐渐地,悬而未决的只剩下海月自己。
没有心脏,不会游泳的水母,即便随波逐流,不器用的一面也总会有暴露的一天。
“羽川同学。”
人来人往的校舍走廊。
担任教师叫住了她,海月回头,看见老师拿着张纸走近。
“进路希望调查表,怎么就只填了名字?”
海月沉默。
女老师伤脑筋地叹一口气,温柔微笑:“下周之前认真填好,交给老师,好吗?”
“嗯。”
“还有,下周的三方面谈……”
◇
“实在很抱歉,老师,都怪我没有好好督促她。”
三方面谈,海月母亲前倾身体,一副郑重其事地表露歉意。
“啊,没关系的,您不用在意,帮助未确认进路希望的学生产生对未来的思考,这就是这次三方面谈的意义。”
担任教师开口替面前这对紧绷的母女缓颊。
“真是让您费心了。”海月母亲很是伤脑筋,忧郁道:“这孩子……从小就是个怪孩子……”
“不,请别这样说,我想令媛这个年纪,对不确定的未来一定很迷茫,也希望您能体谅令媛的心情。”
“我也很想体谅她的心情,可是这孩子,根本没办法好好和人沟通,不管我怎么说都是徒劳。”
“嗯,您说的对。我也有个正值青春期的女儿,所以很能体会您的心情。”担任教师柔声说道。
“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身为教育者的老师和家长,一起帮助孩子。”
“教育不是干涉,而是帮助其自立。”
说完这句可被教育者当成座右铭的话,担任教师唇畔浮现温柔的笑意,轻轻伸出手,放在海月的肩上。
“羽川同学,告诉老师,你未来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
原本垂着眼睫的少女慢条斯理地仰起脸,唇瓣微张,发出虚弱的呢喃:
“我想……成为一只水母……”
◇
“啊~不管看多少次,水母都很漂亮呢。”
在从小到大不知逛了多少遍的水族馆,梢和海月打发着放课后的时光。
从前海月觉得大到不可思议的水族馆,其实只要十几分钟就能逛完,是间小而朴素的市民水族馆。
小时候光顾过的纪念品商店,现在也早就已经关门。
念念不忘的水母玩偶,再也买不到了。
“抱歉……梢……”
本该是最令自己放松的环境,海月的脸颊却蒙上淡淡的阴影。
“嗯?”
“让你……陪我来这里……”
“诶?这有什么值得抱歉的。”
海月小心翼翼地打量她的表情:“你还有……吹奏乐部的训练……”
“哦,你说那个啊,没关系的。”
梢像是要她安心般面露微笑:“因为海月是我的朋友嘛。”
“我以前也说过的吧,我是把朋友的事当成自己最重要的事的类型。”
虽然梢鲜少对她吐露家庭的事,但海月隐隐有所察觉。
梢,不喜欢她的家庭,正因如此,她要比同龄人更成熟,证明自己脱离家庭也能自立。
只是这样还不够,她要连身边的朋友也能周到地照顾好。
海月点点头。
“再说了,因为社团在关西大赛拿了废金,今年的练习也就没什么紧迫的必要了,最近的部活都很轻松喔。”
虽然梢是以云淡风轻的口吻说出这句话的,但海月却能从她隐藏得很好的眼神里,察觉到名为「不甘心」的情绪。
水母给人以虚弱笨拙的印象,可实际上,它对光线变化,温度,水流和化学物质都无比敏感。
海月也是如此。
她用人畜无害的天然外表隐藏自己,像敏感的水母一样观察着身边的世界,触手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点,又立刻缩回。
没发现朋友内心的百转千折,梢继续说下去:
“三年级生基本都隐退了,只有我还厚脸皮留在部内,说起来有点害羞,是因为舍不得,想继续「照顾」声部内不器用的后辈……”
歪过头,忽然看见海月面无表情的脸,梢的言语戛然而止。
“抱歉,都是我自己在自说自话。”
“没……毕竟……我也没什么话题……可以和梢分享……”
“啊~”梢岔开话题问:“话说,海月进路想的怎么样了?”
“还没想。”
“咦?老师没催你吗?”
“催了。”
“没想好?”
“嗯。”
海月点点头,问:“梢……想当低音提琴的演奏者吗?”
“怎么可能啊。”梢不假思索地否定道:“我的天分完全没到那种靠音乐混饭吃的地步哦。”
海月的目光挪向水槽,梢的手指按在上面,指尖那里有一层厚厚的茧,是梢努力练习低音提琴的证明。
“真难办啊,再不想好可来不及了,就让我帮你想想吧。”
梢闭着眼想了半天,蓦地睁开双眸:
“有了,海月和我上同一所高中怎么样?”
“同一所……高中……”
“嗯,一起去橘高,这样子我在高中,也能继续「照顾」海月了。”
◇
“羽川同学想读橘高吗?”
办公室里,担任教师看着海月新交上来的进路希望调查表,露出为难的苦笑。
“嗯,想去。”
“难得羽川同学有自己的想法,只是……”
“再多选几个志愿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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