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9章 娘,弟弟,我一定要留下来!
第1129章 娘,弟弟,我一定要留下来! (第1/2页)培训到第七天,所有人都疲惫不堪。但规矩渐渐成了习惯:卯时起床,洗漱吃饭;辰时上工,听讲实操;午时吃饭休息;未时继续,直到酉时下工。日子像被那蒸汽机的节奏框住了,单调,却有一种奇异的踏实。
这天下工后,苗翠花又练到天黑。回宿舍时,刘春燕已经睡着了,张秀云在灯下补衣裳,孙二娘端了盆热水在泡脚。
苗翠花轻手轻脚爬上炕,躺下。炕烧得温热,驱散了冬夜的寒气。她睁着眼,望着黑漆漆的屋顶。
食堂的饭菜很香,顿顿有油水。宿舍暖和,被子厚实。一天二十文工钱,她攒着,已经有一百四十文了。吴教习今天说,再练三天,就要考核。考过了,就是正式工,一个月三两银子。
三两。
她闭上眼,眼前浮现出老家漏雨的茅草屋,娘佝偻的背,弟弟冻裂的脚。
她攥紧了薄被的边缘,手指用力到发白。
娘,弟弟。
我一定要留下来。
几日后,真正踏进蒸汽纺织工坊主厂房的那一刻,苗翠花还是被震住了。
她站在门口,手扶着包铁的木门框,耳边是那种几乎要碾碎骨头的轰鸣。
不是一台机器,是几十台。
声音从四面八方压过来,低沉的“轰隆”声像地底传来的闷雷,尖锐的“吱嘎”是齿轮摩擦,连绵的“咔嗒咔嗒”是连杆往复,还有蒸汽喷涌的“嗤嗤”声,交织成一片令人心悸的、永不停歇的噪音海啸。
空气是浑浊的。尽管高高的屋顶上开着几排气窗,冬日淡白的天光斜斜射入,却穿不透那弥漫的、微泛灰色的烟尘。
那是煤灰、棉絮和机器运转扬起的微尘,混在一起,被厂房里蒸腾的热气托着,缓缓浮动。空气里有股浓重的气味:煤烟的铁锈味、机油的腻味、棉纤维的土腥味,还有一股热烘烘的、属于金属和蒸汽的、陌生的工业气息。
吴教习站在队伍前头,扯着嗓子喊,不喊根本听不见。
“按培训时的分组!找自己的机位!看机台上的编号!两班倒,今天白班的先上!口罩都戴好!”
女工们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统一发的粗布口罩,捂住口鼻。口罩只有一层布,挡不住多少烟尘,但聊胜于无。
苗翠花也戴上了,带子勒在耳后,有些不习惯,呼吸也变得闷闷的。
她找到了自己的机位,丙区第七列第五台。
机器比她练习用的教学机大了整整一圈,通体黑沉,此刻正静静停在那儿,飞轮上还凝着些夜班的湿气。旁边墙上贴着张纸,写着简单的操作守则和当班注意事项。机台前有个小木凳,凳面已经被磨得光滑。
苗翠花在木凳上坐下,手放在冰凉的控制杆上。掌心微微出汗。她能感觉到脚下地面传来的、来自整个厂房无数台机器叠加的、永不停歇的轻微震动。这震动顺着凳子传上来,麻酥酥的。
“启动!”远处传来工头模糊的吼声。
几乎是同时,厂房里响起一片阀门扳动的“咔哒”声,接着是蒸汽骤然涌入气缸的“嗤——”的长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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