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 (第2/2页)程墨白瞳孔骤缩,那正是总统府地牢的追踪器,他扯断项圈链条掷向影佐,金属碎片划破对方眼睛,如同流星划破夜空。
“知秋……“程墨白扯开救生艇时,影佐的子弹击中油箱,爆炸气浪将他掀入江水,耳畔还回荡着周墨群最后的耳语:“……燕子矶……“他的声音如同风中的低语,渐渐消散。
夜莺掠过江面,飞向北方,程墨白在寒水中摸到叶知秋掷来的校徽,背面刻着:“种子在燕子矶“。
他游向黑暗中的芦苇荡,身后货轮燃着熊熊大火,影佐的嘶吼声渐渐被浪涛吞没,如同被历史长河淹没的罪恶。
南京燕子矶。
晨雾如纱幔般裹着江面,程墨白的呼吸在冷空气里凝成细碎的白霜,他攥着中央大学校徽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三枚弹片在肋间随着步伐颤动,血沫从绷带缝隙渗出来,在藏青色中山装前襟洇出暗斑,像是冬日里未化的霜雪。
芦苇丛中传来窸窣声,像是某种生物在暗处窥视。
“墨白!”沙哑的吴语混着江水的腥气扑面而来,穿蓑衣的老渔夫掀开斗笠,半张焦黑的脸在晨雾中忽隐忽现,那是军统南京站站长徐远舟,失踪整整六个月。
他脚边渔网缠着的日军尸体还冒着热气,领章上的“樱”字被血泡得发胀,宛如一朵枯萎的樱花。
徐远舟的蓑衣扫开青石板,露出三个铁盒,程墨白单膝跪地时,听见自己肋骨发出金属摩擦的锐响,仿佛生锈的齿轮在艰难转动。
0917号铁盒弹开的瞬间,泛黄的解剖报告上,叶知秋的死亡时间凝固在1943年深秋:“实验体存活23日,脑前叶切除后仍具记忆闪回”。钢笔批注的墨迹晕开,像未干的血迹,又似夜空中绽放的诡异烟火。
江心传来汽笛嘶鸣,十二艘挂着红十字旗帜的炮艇劈开雾霭,防疫帐篷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铅制容器在甲板上投下诡异的阴影,仿佛沉睡的巨兽。
“还有二十分钟。”徐远舟塞进他掌心的毛瑟C96带着体温,枪柄刻字硌着虎口:“昭和十二年冬,珠江路28号”。程墨白突然想起叶知秋最后那封未寄出的信,落款处也有同样的樱花印章,像是某种命运的烙印。
0920号铁盒里,泛黄的出生证明让程墨白瞳孔骤缩:昭和四年九月二十日,长崎圣母医院,父亲栏写着周墨群的化名“周维”,母亲栏的“山本绫子”四字,与叶知秋解剖报告上的签字如出一辙,仿佛命运的丝线早已将他们紧紧缠绕。
空白铁盒中的黄铜钥匙沾着江泥,带着岁月的锈迹,徐远舟咳出的血沫溅在观测所锈门上,汇成诡异的图腾,宛如某种古老的符咒,程墨白转动钥匙时,电报机的滴答声漏出来,像是某种倒计时,又似命运的钟摆在轻轻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