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汉奸与秀女
第484章 汉奸与秀女 (第2/2页)“小人之言,句句真心,都是为大渊考虑的,请陛下明鉴啊!”
听着这一番话,宁海王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头,没想到这个之前被自己当傻子糊弄的家伙,还有这样的见识呢!
右相和左相,则是收回了目光,默默在心头复盘着魏虎昌方才的话。
其中有些言语在他们看来纯属是在胡说八道,但有些还是很准确,甚至称得上有见地的。
渊皇看着还跪伏在地的魏虎昌,不置可否地淡淡道:“先起来吧。”
等魏虎昌起身,他缓缓道:“你可知道,如今的西凉,已经就先前的战事,与南朝已经达成了和议?”
魏虎昌一怔,他只听说北渊和大梁达成了和议,而且整个经过还颇为荒唐和曲折,并不知道西凉那边的情况。
“回陛下,小人不知。”
渊皇将手边的一本折子拿起,一旁的贴身大太监安长明立刻会意,将折子接过,走下御阶,递给了魏虎昌。
好在魏虎昌来过北渊数次,研究过北渊文字,还看得懂。
他扫过折子上的内容,面色猛地一变,惊呼道:“陛下,您可千万要阻止此事啊!”
渊皇其实急召他们前来,就是因为收到了南朝开海的消息,以及西凉和议的内容,此刻闻言,沉声道:“为何?”
“陛下,方才小人已经说了,这海贸之巨利,大大超出常人的想象,西凉小国寡民,本就不是物产丰饶之处,一旦尝到了这份巨利的甜头,不消三五年,恐其朝中权贵皆已心向南朝也!”
魏虎昌神色真挚而诚恳,“当初江南商会,就是靠着这些,便春风化雨不着痕迹地将近半数的朝臣拉拢,简直屡试不爽,西凉如此小国,断不能免俗,此事恐又是齐政的毒计啊!”
渊皇终于缓缓点头,“朕知道了,今日你的表现,让朕很满意,朕暂封你为我大渊的客卿。”
魏虎昌也不指望如今的自己真的就凭这一番话就能拿到什么爵位,能有个客卿之位,安身立命,已经是喜出望外,当即拜谢。
渊皇看向宁海王,“宁海王,你也做得不错,辛苦了,且带魏客卿下去,好生款待,朕择机再召见你们。”
宁海王恭敬行礼,“臣遵旨!”
等二人离开,渊皇看向两人,“二位,对此人的话如何看?”
右相拓跋澄当仁不让地缓缓开口道:“南朝如今的朝局平稳,正是因为南朝皇帝登基之后,并没有什么激烈的革新动作,也没有借着楚王案和越王案两场谋逆大案掀起大狱,相反还赦免了先前许多人,步子走得极稳。单这份心性和手腕,是真有明君之相的。”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渊皇,“如果真能杀了齐政,南朝皇帝心态失衡,这大势还真有可能出现变化。”
左相点头附和,“右相说得极是。”
就这三个人,渊皇却没让左相再耍滑头。
他直接道:“左相,这儿就咱们君臣三人,这话可不够啊!”
冯源听着这话,也不着急,装模作样地轻叹了一声,好似在犹豫一般,“陛下,方才这人对财货之术颇为了解,他所说的南朝江南党倚仗财货勾连各方之事,也和我们的情报一样,但是,关于西凉,老臣有个忧虑。”
冯源看向渊皇,“陛下可知,齐纨鲁缟之事?”
渊皇皱眉,陷入思索,拓跋澄也是神色微变。
冯源作为能够左右逢源的官场不倒翁,自然不会愚蠢到在渊皇面前卖弄学问,当即便接着解释道:“西凉立国在军,物产不丰,但是人就得吃饭。可若是在尝到海贸之巨利甜头之后,渐渐被南朝蛊惑,发现海贸所得远胜于耕种呢?”
“届时,他们只会大力生产南朝希望他们生产的东西,而柴米油盐之类的生活所需,渐渐被南朝握于掌中,那西凉的生死不就已经纯粹看南朝的脸色了吗?所谓的三足鼎立之局还能存在吗?”
渊皇面色微沉,他不得不承认,冯源的话,很有几分道理。
冯源都能看到,亲自促成此事的南朝朝堂,恐怕更是早已算计好了这些。
这些年,西凉的存在,对大渊也是一个好处。
若是西凉被南朝彻底收下消纳,对他们而言,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渊皇缓缓道:“听说此番和议,乃是齐政靠着与李仁孝的交情,一手促成,也不知真假到底几何。”
说到这儿,他又想着,“夜枭卫那边说,中京城中的谍子被拔了一多半,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都是单线联系的重要人员,据说也是因为那个齐政。”
他手指轻敲着案几,“看来这齐政,还真得想办法给他除了啊!”
拓跋澄闻言登时皱眉,觉得陛下一遇到麻烦,就想这种法子,绝非帝王正道。
在他看来,在政治上,肉体的消灭永远是被排在最后一位的。
而他的表情,也被渊皇尽收眼底。
渊皇的心头,猛地一阵怒火中烧。
他觉得,自从此番南征失利,朝堂生变,这个老东西就有些看他不起。
如今更是直接摆在明面上了!
就在方才,还夸赞南朝皇帝步子稳,手腕高,是明君之相。
骂谁呢?!
他冷冷道:“右相可是觉得这齐政不能除?当初秦国设计使赵国杀李牧;周瑜设计使曹操杀蔡瑁张允;北魏反间使刘义隆杀檀道济;西魏离间使高玮杀斛律光,凡此种种,皆为后人之美谈,难道右相觉得朕却不能行此事?”
拓跋澄看着隐怒的皇帝,最终低头,欠身道:“陛下误会了,臣之所以面露难色,不是因为该不该杀齐政之事,臣十分认同陛下之决断,齐政当杀。但是,此人绝不好杀!”
渊皇面色稍霁,缓缓点头,“是啊,此人不好杀啊!身边有南朝皇帝给他派的亲卫,又在中京城的老巢里,如今中京城的夜枭又被拔起大半”
他忽然心头一动,看向下方的两人,“那若是朕不杀,让南朝的人来杀呢?”
拓跋澄摇头,“之前或许可行,但现在,南朝朝堂稳固,已经没有敢于直面南朝皇帝和齐政的势力了。曾经如日中天的江南党早就已经是败犬,而什么关中派,荆楚派,也都完全不成气候,南朝的人,根本没那个胆子动手。”
渊皇点头,但心头却陡然升起一个念头:
那倘若是朕给他们创造一个机会呢?
齐政才不到二十岁,朝堂之上,都是自诩人杰之辈,谁愿意向一个年纪跟自己孙子一般大的人低头?
谁又愿意在未来漫长的数十年中,都笼罩在一个人的阴影之下?
他先前离间南朝君臣不成,是他低估了南朝皇帝此时对齐政的感激和爱护。
但对于其余的朝臣和各方势力,他也当了几十年的皇帝,这些东西,他还是看得十分通透且精准的。
他手指轻敲,闭着眼睛,抓着脑海中那点模糊的灵光,试图将其擦拭光亮。
中京城中,这几日,齐政都在按部就班地忙着公事和私事。
公事就是进宫陪陛下;
私事就是在家陪两个未婚妻;
在这之余,穿插着挨姜猛的“揍”。
日子倒也是清闲而自在。
与他相比,皇宫之中的新帝,却有些忙碌了。
因为,第一批秀女进宫了。
虽然将此事全托付给了太后操持,但在太后的要求下,他还是在太后进行了初选之后,来到了场中,进行第二次的筛选。
而他最关心的,便是那位,几乎已经被内定的,来自江南的,未来皇后。
太后自然也知道他的心思,待他落座,便在他身旁低声说了那个女子此刻的位置。
新帝忍不住顺着看了过去,而后便感觉心轻轻地被春风吹得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