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夜雪围谷
第三百八十一章 夜雪围谷 (第1/2页)医官换刀刃,刀刃在火上烤得发红,再落到肉里时不出血,只有白烟一缕一缕升起来。
那烟在空气里缠,缠到火上才散。
伤兵咬着皮绳,眼角流出来的是水不是泪,冻到脸上成了薄薄的霜。
更鼓自远处传来,叩在雪上是闷声。
巡哨绕着营走第二圈,每过一处,就在雪上插一支短短的竹签,表示这处已看过。
霍思言在坡脊立了一会儿,忽然听见东北方向有一声极轻的哨,短促,像有人试探。
她不抬手回哨,只把目光往那边按了一按,像按住一颗要跳的心。
“让他们看见我们的火。”
亲卫领命,把外缘的三处小火堆添得旺一点,火舌在风里不稳,却始终没灭。
谢知安从阴面回来,靴底带了薄雪。他把手背在身后,站在她身侧。
“第二道“舌”扣住了,风暂时进不来。”
“折水凹外有人走过,脚印极轻,应该是内海口的探子。”
他看她一眼。
“此刻起,我守前,你守后。”
“我,只守你……”
他说了一声“好”,声音很轻,像怕吵醒谁。两人转身往不同方向去,黑与白在雪地里分开,却又像被同一股风推着,方向一致。
夜更深了,俘虏被押入临时栅栏,草席铺在雪上,席下垫着干草,隔潮却不暖。
刚才那个少年抱着空碗蜷着,眼睛亮亮地看火。
尉迟翊走过去,把自己的披风一角搭在他身上。少年缩了缩,抬头。
“我不是坏人。”
“我知道。”
“我爹被抓去打仗,他没回来,我不想死!”
“放心,你死不了,我会保你活着。”
少年把披风揽紧了些,点点头。
尉迟翊转过身,把铃舌塞进怀里,抬眼看了一眼东北方向,黑得像一口井。
风从那口井里往外吹,吹得人后背发凉。
凌晨前最后一更,雪停了。
云像被人从中间撕开一道缝,星从缝里露出来,冷、硬、白。
霍思言把披风往下扯了一指,让扣环刚好压在心口那块护片上。
她从坡脊走下来,走过木签,走过火堆,走过栅栏,直至走到谷口那块最大最平的雪面上。
她在雪上站了很久,最终只是抬手,在空里虚虚划了一圈。
“合线。”
她没出声,唇形清楚。
风把这一个无声的字带到远处,又带回来,像把两处未见的脚步连到了一起。
她转身要回,远处忽然有一缕白光从云隙里落下,落在她的肩上,又落在那一排细窄的木签上。木签上的字被光一照,黑得更深,像刻进雪里,不会再被风抹掉。
她停住脚,隔着风说了一句。
“看着我。”
那一句落在空里,很轻,却像把整座谷的风都安静了一瞬。
夜色压下来,雪还在下,像一张厚重的幕布,把天地都裹进白茫茫的一片。
丰川谷的火光已经熄得差不多了,残火里只剩下几点暗红,像夜兽眼底最后的光。
谢知安勒马站在坡上,眼睛眯起,顺着风口去看远处的影子。
那是一支溃败的队伍,旗子散乱,马匹驮着伤兵,几乎都拖着蹄子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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