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断线藏图泄天机,密报惊雷动九霄
第46章 断线藏图泄天机,密报惊雷动九霄 (第2/2页)深青色官袍!身形偏瘦!走路微僵!双鱼戏珠羊脂白玉佩!
侯砚卿与陈玄礼的目光在空中猛烈碰撞,如同刀剑交击,迸发出凛冽的火花!这描述,与沈府管家口中那个带着北方口音、身有怪味、送来金匣的“斗笠神秘人”,特征高度重合!也与之前推断的内侍省宦官身份完美契合!
是他!那个幽灵般的信使!杨国忠通过内侍省安插的爪牙!此人不仅负责与沈万金交接金匣、布置杀局,还直接与鲁三联络,获取修复机关的精密核心部件!他就像一条无形的毒线,将杨国忠、秘窖、将作监、沈万金、乃至那恐怖的“天火刃”,死死地串联在了一起!
“陈将军!”侯砚卿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决然,“目标已锁定!内侍省!立刻密查所有有资格佩戴‘双鱼戏珠’羊脂白玉佩、身形偏瘦、走路姿态微有僵直(可能是长期躬身侍奉形成的习惯或刻意伪装)的宦官!重点筛查近半年内有频繁出宫记录,或与杨府(尤其田令孜)、将作监(鲁三相关事务)、西市(沈万金商铺及周边)有过明确接触轨迹之人!此人,便是贯穿整个‘无血金匣案’,连接杨国忠、秘窖、凶器与谋杀的关键信使!揪出他,撬开他的嘴,便是撕开这弥天巨网的第一道裂口!”
“好!”陈玄礼霍然起身,玄甲铿锵,一股凌厉的杀气弥漫开来,“内侍省的人事腰牌记录、出入宫禁的‘鱼符’存档,高力士高将军那里必有最全的底档!我亲自去拜会高将军!掘地三尺,也要把这藏头露尾的鼠辈挖出来!”他雷厉风行,转身便欲离去。
就在陈玄礼一只脚已踏出堂门的刹那,一名身着龙武军普通军士服色、却气息精悍如豹的亲兵,如同鬼魅般自廊柱阴影中闪出,单膝跪地,双手高举过顶,呈上一枚细如小指、通体乌黑、尾部封着特殊火漆(印着龙武军特有的狴犴兽纹)的铜管!他浑身风尘仆仆,甲胄上甚至带着未化的冰霜,脸颊一侧有一道新鲜的冻裂血口,气息粗重急促,显然经历了长途奔袭。
“报——将军!北庭程千里将军处,六百里加急,密报传回!”亲兵的声音带着长途跋涉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陈玄礼脚步猛地顿住!侯砚卿的心脏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他拼死送出的密信,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终于在这惊涛骇浪的时刻,激起了回响!
陈玄礼一把抓过铜管,入手冰凉沉重。他指尖灌注内力,精准地捏碎狴犴火漆,旋开管帽,倒出一卷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淡金色丝绢。绢面之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细若蚊足、却筋骨嶙峋的墨字,正是侯砚卿与程千里约定的特殊密文!
“侯少卿!”陈玄礼毫不犹豫,将丝绢递到侯砚卿面前。
侯砚卿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指尖的微颤,接过丝绢,走到灯下最明亮处。他凝聚心神,摒除杂念,目光如扫描般飞速掠过那些跳跃扭曲的字符。他口中无声地默念着解码口诀,手指在虚空中快速点划,将一个个独立的密文还原成连贯惊心的信息流。
解读的过程不过数十息,但对侯砚卿和陈玄礼而言,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随着信息的不断显现,侯砚卿的脸色越来越白,捏着丝绢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发白,微微颤抖。一股彻骨的寒意,如同极北的万年玄冰,顺着他的脊椎急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丝绢密报的核心内容,如同九霄落下的惊雷,在侯砚卿脑海中轰然炸响:
资敌铁证如山!刘典簿秘账所载,经程千里动用北庭都护府最高权限,秘密调阅帝国军资转运总库(户部、兵部、太府寺三处存档交叉比对)及沿途关隘密档,确凿无误!杨国忠心腹管事周旺,利用将作监“特材调拨”之便,在过去两年间,持续向范阳、平卢两地输送:精钢(军械制式)累计一万八千斤!顶级火浣布三十七匹!提纯炽金矿粉一百二十斤!皆远超朝廷定额,且以“边镇加固”、“新军冬衣”、“祭器修缮”等名目巧立掩人耳目!输送路线、交接时间、经手人画押,铁证链完整!
黑金流向致命!沈万金密码账页中“和籴永丰仓”的惊天巨款流向,经程千里麾下精锐“铁鹞子”冒死潜入西域波斯商路核心节点(撒马尔罕、木鹿城)的地下钱庄及秘密账簿库,历时月余,付出三条人命的代价,最终确认:此笔巨款确系通过“黑骆驼”扎西尔掌控的七条隐秘渠道洗白,转化为“合法”的珠宝、香料贸易利润后,最终汇入了平卢军镇设在渤海国(大祚荣政权)的秘密账户!账户代号“金雕”!收款指令签押,经潜伏细作辨认,竟带有安禄山心腹谋士高尚的私章暗记!
魔兵已成!金鳞卫现!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消息!程千里安插在安禄山牙兵精锐“曳落河”中的最高级暗桩“孤狼”,以折损一条联络线为代价,拼死传回绝密情报:安禄山于三个月前,在范阳城西秘密山谷中,组建了一支绝对忠诚、装备超规格的亲卫部队,代号“金鳞卫”!人数约三千,皆选自凶悍敢死的胡人精锐及被洗脑的汉人亡命徒。其装备之精良骇人听闻:全身覆盖特制鳞甲(疑为火浣布与精钢复合),刀枪难入!而他们最恐怖的武器,并非寻常弓弩刀剑,而是一种形似短杖、杖头嵌有乌金色圆盘的诡异兵器!据“孤狼”目睹的一次秘密演武:持杖者催动秘法(伴有怪异的吟唱和烟雾),乌金圆盘瞬间激发出刺目光芒,一道无形的灼热之刃激射而出,十步之外,碗口粗的木桩应声而断,断口焦黑平滑如镜!与“天火刃”描述完全吻合!更诡异的是,金鳞卫营地深处,设有巨大的萨满祭坛,日夜焚香(气味描述与“九幽引”相似),由数名身份神秘的“黑袍大萨满”主持,对士兵进行某种精神操控仪式!
圣物归巢!逆心昭然!“孤狼”在情报末尾,以血字加注了一条更令人窒息的讯息:安禄山于一个多月前(恰在沈万金死后不久),在范阳节度使府邸最深处,启用了一间由萨满施法、机关重重的绝对密室。密室中日夜焚香,只供奉一物——一个置于玄玉祭台上的纯金匣子!安禄山本人每三日必亲往密室,在萨满主持下进行某种神秘的“沟通”仪式。据一名曾负责密室清洁(事后被灭口)的哑仆留下残缺手书透露,金匣开启时,异香扑鼻(冷冽甜腥),内有幽光流转。安禄山曾醉后狂言,称此乃“天命所归之钥”、“龙兴之始”!此金匣形制描述,与沈万金案发现场之物,如出一辙!
轰——!!!
侯砚卿只觉得脑海中仿佛有万千雷霆同时炸响!眼前阵阵发黑,身形一晃,若非扶住书案,几乎站立不稳!丝绢从他指间滑落,被陈玄礼一把抄住。陈玄礼迅速扫过解读出的内容,那张素来沉静如渊的国字脸,瞬间变得铁青,额角青筋暴跳,按在腰间剑柄上的手,骨节捏得咯咯作响!一股冲天的杀意与冰冷的恐惧交织着,从他身上弥漫开来,让整个堂屋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
“金鳞卫…无形火刃…萨满祭坛…”侯砚卿的声音干涩嘶哑,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重量,“安禄山…他…他竟已将此魔兵量产成军!沈万金金匣内的‘圣物’,竟成了他谋逆称尊的‘天命之证’!杨国忠…杨国忠这个蠹国巨奸!他资敌以利器,养虎终成患!这‘无血金匣案’,哪里是什么商贾谋杀…这分明是祸乱天下、倾覆社稷的滔天巨变的序章!是安禄山磨刀霍霍、杨国忠自掘坟墓的丧钟!”
陈玄礼死死攥着那卷轻飘飘却重逾千钧的丝绢,手背上的血管根根凸起,如同虬结的怒龙。他猛地抬头,看向侯砚卿,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焰和决死的意志:“侯少卿!金鳞已非池中物!逆鳞倒竖,其祸滔天!事态至此,已非一狱一城之案!必须即刻面圣!将此密报、鲁三证物、匠人口供,所有铁证链,呈于御前!同时,内侍省那条线,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速度揪出来!拿到活口,撬开他的嘴!坐实杨国忠通敌资叛、构陷大臣(指构陷侯砚卿)、私启秘窖、谋害工匠之罪!唯有如此,方能抢在安禄山这头恶龙彻底挣脱锁链之前,斩断长安城内与之勾连的黑手,为朝廷争取一线应对之机!否则…大唐危矣!”
窗外,夜色如墨,寒风呜咽,卷起梨园凋零的枯叶,拍打着精舍的窗棂,如同末世悲凉的序曲。侯砚卿挺直了因伤重和震惊而微微佝偻的脊背,苍白的脸上再无半分犹疑,只剩下一种近乎殉道般的决绝与凝重。他望向北方范阳的方向,仿佛能看到那支名为“金鳞”的魔兵在萨满的邪烟中狰狞咆哮,看到安禄山在供奉着金匣的密室中发出志得意满的狂笑。
“陈将军,”侯砚卿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如同淬火的寒铁,“整理所有证据,刻不容缓!鲁三的图纸、断线、三位老师傅的证词、刘典簿秘账抄本、沈万金密码账页残片、程将军的密报…我要在明日破晓之前,看到一份条理清晰、铁证如山的奏报!内侍省那条毒蛇…”他眼中寒光一闪,“就拜托将军了!务必生擒!此獠之口,便是刺向杨国忠心窝的最后一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