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字:
关灯 护眼
零点看书 > 青海没有羊眼汤 > 第六十六章 白骨照大同

第六十六章 白骨照大同

第六十六章 白骨照大同 (第2/2页)

“妇人啼哭?”一位须发皆白、穿着绸缎长衫的耆老失声道,“莫非…又是那‘鬼妻哭城’的旧事重演?三年前,也是这般时节,冻饿而死的刘氏…马铺山黄仙庙也应该加大供奉。”
  
  “陈翁慎言!”张炳文沉声打断,目光扫过众人,“子不语怪力乱神!此等无稽之谈,岂可妄议!当务之急是查明马匹惊厥真相,稳定军心民心!”他虽如此说,但紧握扶手、指节发白的手却暴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府尊大人,”一位穿着洗得发白缁衣的老僧双手合十,口宣佛号,“阿弥陀佛。昨夜哭声,贫僧于城西小寺亦隐约听闻,怨气冲天,非寻常悲泣。恐是阴魂不散,戾气凝结。贫僧斗胆进言,当再启‘贞烈祠’,广做法事,超度亡魂,或可平息怨念。贫僧以为,黄仙庙可以加大供奉。”
  
  “大师所言极是!”另一位头戴九梁道冠、手持拂尘的中年道士接口道,“贫道观天象,连日阴寒不散,怨气郁结于城西,此乃大凶之兆!非但贞烈祠、黄仙庙需大祭,贫道以为,当速遣人至白登山忠烈祠,再行盛大法醮,安抚洪武年间战死将士英灵!否则,阴兵过境,鬼妻哭城,两怨相激,恐酿成大祸!”他语速极快,带着一种江湖术士特有的夸张和危言耸听。
  
  张炳文听着僧道之言,心中烦躁更甚。他何尝不知流言可畏?何尝不想息事宁人?但薛禄的态度强硬如铁,严禁任何“妖言惑众”。若此时大张旗鼓做法事,无异于承认鬼神作祟,必遭薛禄弹劾,说他“蛊惑人心,动摇边备”!这顶大帽子扣下来,他这顶乌纱帽怕是保不住了。
  
  “此事…”张炳文深吸一口气,强压烦躁,“本府自有计较。忠烈祠、贞烈祠四时祭祀,朝廷自有定例。至于昨夜之事,当以军务失察、天干物燥论处。通判,立刻拟文:严惩昨夜马厩失职人等!城西营区加强戒备,增派巡哨!再…再拨些钱粮,着里长速去寡妇村,查明可有冻饿濒死之妇孺,务必妥善安置,不得再生事端!凡再有传播鬼神流言者,以扰乱民心论处!”
  
  他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堂下众人面面相觑,终究不敢再多言,纷纷领命告退。
  
  张炳文独自留在后堂,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窗外,天色依旧阴沉,寒风卷着尘土扑打着窗纸。他望向城西的方向,眼神复杂。那寡妇崖下的哭声…真的只是风声吗?马眼中的绿光…薛禄的强压…他感到自己如同行走在一条紧绷的钢丝上,钢丝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名为“大同”的沸腾熔炉。
  
  ---
  
  五月初五,午时。
  
  大同城上空,阴云密布。本该是一天中阳气最盛的时辰,却因连日阴霾,光线昏沉如同黄昏。寒风非但未减,反而更加凛冽刺骨,卷起漫天黄沙,打得人脸生疼。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有人匆匆走过,也是缩着脖子,神色惊惶。空气里那股铁锈般的腥甜气息,浓得化不开,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城西,靠近寡妇崖的城墙根下,气氛更是凝重到了极点。一队队顶盔贯甲的边军兵卒,手持长矛弓弩,在寒风中肃立,将一片区域团团围住。兵卒们脸色紧绷,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握着兵器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透露出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被围住的中心,并非什么显贵,而是临时搭建的一座简陋法坛。
  
  法坛由粗糙的青石垒成,上面铺着一块褪了色的杏黄布。布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太极八卦图案。法坛中央,插着三面颜色各异的小旗——黄、蓝、红,分别代表天地水三官。香炉里插着几炷劣质线香,青烟被狂风吹得歪歪扭扭,几乎要熄灭。香炉旁摆放着几个碗,里面盛着清水、米粒和几枚边缘磨损的铜钱。
  
  一个穿着油腻道袍、尖嘴猴腮的道士,正手持一柄木剑,在法坛前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他便是城中“玄微观”的观主,吴道人。此刻他脸色煞白,额头冷汗涔涔,舞剑的动作僵硬而夸张,眼神飘忽不定,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天清清,地灵灵…三官大帝显威灵…驱邪缚魅保平安…急急如律令!”
  
  吴道人猛地将木剑指向寡妇崖方向,声音因为恐惧而劈了叉。然而,除了寒风呼啸,没有任何异象发生。
  
  围观的百姓被兵卒拦在外围,人头攒动,窃窃私语中充满了失望与更深的恐惧。
  
  “吴道长…行不行啊?”
  
  “这都跳了大半个时辰了,屁用没有!风倒是更大了!”
  
  “我听说…昨夜又有哭声了,比前晚还瘆人!城西李二麻子家的狗,今早发现死在院子里,肚子被掏空了!”
  
  “天爷啊!这日子可怎么过啊!薛总兵呢?官府呢?就由着这邪祟作乱吗?”
  
  人群的骚动和议论,如同针尖刺在法坛旁一位身着绯色官袍的中年人背上。大同知府张炳文,此刻面沉似水,嘴唇紧抿。他顶着薛禄的巨大压力,力排众议,耗费府库钱粮,请来这据说“法力高深”的吴道人,又在重兵“护卫”下于这“凶地”做法,就是为了平息愈演愈烈的“鬼妻哭城”流言,安抚民心。眼看这吴道人如此不济事,他心中又急又怒,更有一种大祸临头的预感。
  
  “府尊大人,”薛禄的亲兵统领,一个身材魁梧、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按着腰刀走到张炳文身边,声音不大,却带着冰冷的嘲讽,“侯爷有令,凡妖言惑众、扰乱民心者,军法处置!您请来的这位‘高人’,若再弄不出个子丑寅卯,末将可就要执行军法了!”
  
  张炳文心头一凛,强压怒火:“陈统领稍安勿躁!做法事需心诚,时辰未到…”
  
  话音未落!
  
  “呜——哇——!”
  
  一阵极其凄厉、怨毒、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痛苦与绝望的妇人哭声,毫无征兆地从寡妇崖下猛地爆发出来!这一次,声音清晰得如同就在耳边!不再是断断续续,而是连绵不绝,充满了滔天的恨意!
  
  “…还我男人命来——!”
  
  “…饿啊…冻啊…你们…好狠的心肠——!”
  
  “…死!都死!一起死——!”
  
  哭声穿透呼啸的寒风,如同无形的冰锥,狠狠扎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直刺灵魂深处!一股冰冷刺骨、带着浓烈尸腐气息的阴风,猛地从崖下倒卷而上!
  
  “噗噗噗!”法坛上的三面小旗瞬间被阴风撕碎!香炉翻倒,香灰四溅!
  
  “啊!”吴道人吓得魂飞魄散,手中木剑“当啷”掉地,连滚带爬地躲到法坛后面,浑身抖如筛糠!
  
  “保护大人!”兵卒们一阵骚乱,长矛下意识地对准了寡妇崖方向,脸上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骇!
  
  围观百姓更是炸开了锅,哭喊声、尖叫声响成一片!
  
  “鬼!是李寡妇!她来了!索命来了!”
  
  “快跑啊!”
  
  就在这极度混乱、人心崩溃的边缘!
  
  一道清越悠长、仿佛蕴含着涤荡乾坤之力的道号声,如同平地惊雷,骤然在混乱的现场炸响!
  
  “无量天尊!”
  
  声音并不高亢,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哭喊、尖叫和风声,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人心的力量。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混乱的人群外围,不知何时多了一位道人。他身量颀长,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着深青色道袍,宽袍大袖在狂风中微微拂动,却纤尘不染。背后斜挎一柄长剑,剑鞘古朴,呈现一种温润内敛的青灰色泽。剑格处镶嵌的七颗细微宝石(北斗七星),此刻正流转着温润而坚定的微光。
  
  道人面容清癯,约莫三十许年纪,肤色是常年风餐露露的小麦色。剑眉斜飞入鬓,一双眸子尤其引人注目,深邃如寒潭古井,目光开阖之间,精光内蕴,仿佛能穿透一切虚妄。此刻,这双眼睛正平静地扫过混乱的现场,最后落在那幽暗深邃、哭声传来的寡妇崖下,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凝重与悲悯。
  
  正是龙门羽士,赵清真。
  
  他无视周围惊疑、恐惧、茫然交织的目光,迈步向前。步伐沉稳,每一步踏在喧嚣混乱的土地上,都显得异常坚实,仿佛与脚下这片承载了太多苦难的边地有着某种奇异的联结。所过之处,那刺骨的阴风和令人窒息的怨气,竟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淡化了几分。
  
  “贫道赵清真,云游至此。”他走到法坛前,声音清朗平和,如同山涧清泉,流淌在死寂的现场,“此间怨戾,非寻常法事可解。此非厉鬼作祟,乃百年战祸、生民涂炭之怨气凝结,又为邪物所引,化而为殃。”
  
  他的目光转向脸色煞白、惊魂未定的张炳文:“府尊大人,当务之急,非镇非压,而在化解。请速遣人至崖下,寻那啼哭之源,施以援手。此怨气根源,自有贫道处置。”
  
  张炳文被这道人沉静如渊的气度所慑,又闻其言直指要害,心中莫名地安定了几分,下意识地点点头:“道…道长所言极是!快!快派人下崖!救人!”
  
  几个胆大的衙役在兵卒的护卫下,战战兢兢地冲向寡妇崖。
  
  赵清真不再多言。他转身,面向那幽暗的崖口,狂风卷起他的道袍,猎猎作响。他缓缓抬手,搭在了背后那暗金色的剑柄之上。
  
  剑柄入手微凉,温润如玉的触感下,是金属般的沉凝与内敛的锋芒。剑格处镶嵌的北斗七星宝石,感应到主人攀升的战意,星芒骤然亮了几分。
  
  “归尘,”赵清真低语,如同呼唤沉睡的伙伴,“今日,随我…斩妖,度厄!”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竟如一道融入风中的青烟,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朝着那哭声凄厉、怨气冲天的寡妇崖口,飘然而下!暗金色的剑柄在昏沉的光线下划过一道微芒,如同劈开黑暗的雷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热门推荐
在木叶打造虫群科技树 情圣结局后我穿越了 修神外传仙界篇 韩娱之崛起 穿越者纵横动漫世界 不死武皇 妖龙古帝 残魄御天 宠妃难为:皇上,娘娘今晚不侍寝 杀手弃妃毒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