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抉择的砝码
第173章抉择的砝码 (第2/2页)马车驶出城门，来到郊外。
田野里，去年推广的新型水车正在河边吱呀呀地转动，将河水引入新修的沟渠，灌溉着绿油油的禾苗。几个老农正蹲在田埂上，查看着庄稼的长势，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今年这稻子，长势真不赖！多亏了凤主娘娘推广的这新稻种和灌溉法啊！”一个老农感慨道。
“是啊是啊，听说这还是娘娘亲自画图，让工部造的‘龙骨水车’，可省了咱们不少力气！”另一个接口道，“往年这时候，还得全家老小挑水呢！”
“凤主娘娘是咱们的活菩萨啊！要不是她，咱们这些泥腿子，哪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质朴的对话，顺着微风，隐隐传入毛草灵的耳中。她的眼眶微微发热。
这些，都是她一点一滴，克服重重阻力，推行下去的。她改良农具，引进新作物，兴修水利，发展商贸，开办学校……她将现代的一些管理理念和基础知识，巧妙地融入到这个时代，让这个曾经贫瘠的“乞儿国”，焕发出了勃勃生机。
这里，早已不是她初来时那个需要她“适应”的异乡，而是她亲手参与塑造，倾注了无数心血和情感的“家”。
马车继续前行，路过一个新建的织造工坊。工坊外，不少女工正在排队上工。她们穿着统一的、干净的工服，虽然忙碌，但眼神明亮，带着一种依靠自己双手挣得生活的独立和自信。这也是她大力提倡女子务工，提高女子地位的结果。
“快看！是凤主的车驾吗？”不知是谁眼尖，看到了马车虽朴素，但护卫精悍，隐约猜到了车内人的身份。
人群顿时有些骚动起来。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自发地向着马车方向躬身行礼，目光中充满了真挚的感激和爱戴。
“凤主娘娘千岁！”
“谢娘娘活命之恩！”
“娘娘定要长命百岁，保佑我乞儿国风调雨顺！”
呼声不高，却汇聚成一股暖流，涌入毛草灵的心田。她放下车帘，靠在车厢壁上，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她想起了很多。
想起刚入宫时，面对妃嫔们的刁难陷害，她步步为营，巧妙周旋。
想起推行新政时，面对守旧大臣的激烈反对，她与宇文昊并肩作战，彻夜商讨对策。
想起边境告急时，她亲赴前线，与将士们同甘共苦，稳定军心。
想起平定内乱时，她临危不乱，与宇文昊里应外合，粉碎阴谋。
也想起，无数个深夜，她与宇文昊在御书房为了国事争论得面红耳赤，最后又相视一笑，互相理解支持的温馨。
想起他笨拙地学着给她画眉，想起他因为她一句“想吃家乡的糕点”而命人遍寻方子……
想起他们那个聪明伶俐，被她教导得要“心怀天下”的儿子……
十年的点点滴滴，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这里面有艰辛，有委屈，有危险，但更多的是奋斗的成就感，是被需要、被信任的幸福，是相濡以沫的深情，是看着这片土地和人民在自己手中变得越来越好的欣慰。
回大唐？
去做那个金丝雀般的“国后夫人”？
去面对那些勾心斗角，却再也无法施展抱负的深宫？
去离开这个她爱着，也被爱着的男人？
去离开这片她视若生命，也视她为救星的土地和人民？
不。
答案，在这一刻，无比清晰地浮现在她的心中。
那些所谓的“家族亲情”，不过是政治博弈的筹码和虚幻的泡影。而这里，有她真实的爱情，有她无法割舍的亲情（她的儿子），有她呕心沥血的事业，有她十万分珍视的责任，更有这万千百姓发自内心的拥戴和需要！
这里，才是她毛草灵的根！是她穿越时空，真正归属的地方！
马车调转方向，缓缓驶回皇宫。
毛草灵的脸上，不再有迷茫和挣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风雨后的坚定与平静。
她回到凤仪宫，铺开纸张，研墨润笔。
她要写两封信。
一封，给大唐皇帝。言辞恭敬，但立场坚定。感谢“父皇”挂念，但陈述自己嫁入乞儿国十年，已在此生根，深受国君厚爱，百姓依赖，实难割舍。愿永为两国友好之桥梁，但乞儿国凤主之责，重于泰山，不敢轻弃。至于“国后夫人”之位，愧不敢当，恳请收回成命。
另一封，给那所谓的“家人”。语气淡漠，点明当年被弃之事实，直言自己如今是乞儿国凤主，与大唐毛本家早已恩断义绝，望其勿再以亲情相胁，各自安好。
写完信，用上火漆，交给心腹以最快速度送出。
做完这一切，她站起身，走到窗边。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绚烂的橘红色，也为她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宇文昊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
“决定了？”他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毛草灵转过身，仰头看着他，脸上绽放出一个明媚而坚定的笑容，如同冲破乌云朝阳。
“嗯，决定了。”
“这里，就是我的家。”
“你，还有乞儿国的万千子民，才是我毛草灵此生，最重要的抉择和归宿。”
宇文昊紧紧抱住了她，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千言万语，都化作了这个无声却有力的拥抱。
窗外，乞儿国的万家灯火次第亮起，如同夜空中的星辰，温暖而璀璨。
她知道，前路或许仍有风雨，但既然选择了留下，她便要与身边的这个男人，与这片土地，共同面对，至死不渝。
（第173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