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孝陵孤影,老朱的执念
第161章 孝陵孤影,老朱的执念 (第1/2页)洪武十三年的时空,被拉入永乐十四年北京那场浩大的土木兴工之中。
画面里,不再是硝烟战场,而是尘土飞扬、人声鼎沸的北京城郊。
无数衣衫褴褛的民夫,在监工粗粝的皮鞭呼喝与号子声中,如同负重的蚁群,沿着新辟的宽阔“御道”,肩扛手抬,将巨大的梁木、沉重的条石、成车的青砖,源源不断地运往一片正在被反复夯实的广阔地基。
远处,初具雏形的巍峨宫墙基址如同蛰伏的巨龙,隐约勾勒出未来紫禁城的轮廓。
旁白音沉稳而宏大,带着一种开创历史的厚重感:“永乐十四年,帝诏天下:于元大内旧址稍南,肇建新宫,规制悉仿南京,然宏阔过之!北京紫禁城及皇城,自此始兴土木,迁都之宏图,昭然若揭!”
画面流转,时间回溯至永乐十一年深秋。肃杀取代了喧嚣。一支素白如雪的庞大队伍,在漫天飞舞的纸钱与低回的哀乐中,缓缓行进在由南京通往北京的漫长官道上。寒风卷起枯叶,打着旋儿落在覆盖着明黄缎幔的巨大梓宫上。
汉王朱高煦身着粗麻孝服,策马行于灵车之前,面色沉凝,眼神复杂地扫视着道路两旁肃立的军民。
旁白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新都未起,帝后已别。仁孝皇后徐氏梓宫,由汉王朱高煦亲率护卫,自南京移葬于北京天寿山(未来明十三陵所在)之吉壤,为永乐帝系之陵寝奠下第一抔土。”
镜头再转,聚焦于北京城内一处崭新落成、规制宏大的府邸。朱漆大门刚刚刷过,铜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崭新的“定国公府”鎏金匾额高悬门楣,字迹刚劲有力,彰显着无上恩宠。
年轻的定国公徐景昌(徐增寿之子),身着簇新的国公蟒袍,意气风发地站在府门前高高的台阶上,正含笑拱手,迎候着络绎不绝前来道贺的北京官员、勋贵新贵。府内隐隐传来丝竹宴饮之声,一派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兴盛景象。
与之形成鲜明对照的,是画面一角迅速闪过的、远在南京的魏国公府(徐辉祖一脉)。那座同样巍峨的府邸,门前的石狮依旧威严,门楣上“魏国公府”的旧匾也依旧高悬,却仿佛笼罩在一层无形的、与北京定国公府截然不同的沉寂之中,连门前洒扫的仆役,步履都显得格外轻悄。
奉天殿内,御阶之下。
魏国公徐达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久久停留在天幕上那两座隔空相望、却分属南北两京的国公府邸上。
他身形依旧挺拔如松,但花白的须发和眉宇间深刻的皱纹,无声诉说着岁月的重量与风霜。那双曾洞察战场瞬息万变的锐利眼眸,此刻却翻涌着复杂难明的波澜。
“辉祖坐镇南京,承袭祖荫,守的是魏国公爵位,也是徐家在江南的根基与……体面。”徐达心中默念,思绪如潮,“景昌立足北京,新贵崛起,受的是定国公爵禄,紧傍新都,依附帝阙,前程……似锦。”
这看似双星并耀、一门两贵的格局,落在徐达这位历经三朝、深谙政治漩涡险恶的老帅眼中,却品出了更深沉的滋味。他缓缓抬起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带上冰冷的兽首纹饰,指尖传来坚硬的触感。
“分……得好啊……”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几不可察地从他唇边逸出。
这“分”,是帝王心术,是制衡之道,又何尝不是一种保全?一门双国公,权势煊赫,本就如同行走于悬崖之巅。若同处一京,同气连枝,枝繁叶茂之下,难保不会引来雷霆风暴,重蹈当年胡惟庸、李善长之覆辙。
如今,一南一北,天各一方。南京的魏国公府,守着太祖封赏的根基,维系着与旧都勋贵的纽带;北京的定国公府,则代表着与新帝的紧密联系,融入北迁的权力核心。
看似血脉疏离,往来不便,实则是筑起了两道无形的屏障,将徐家这棵大树的风险,分散在了南北两地。纵使一方有难,另一方也有足够的空间和理由置身事外,甚至……施以援手?这是帝王给予徐家的恩典,也是套在徐家脖颈上的一道枷锁,一道确保忠诚与安分的枷锁。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身侧。那里,属于韩国公李善长的位置,此刻空空荡荡。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仿佛还残留着此前那刺目的、喷溅状的暗红痕迹——那是李善长骤见自身未来结局时,惊骇喷出的心头之血!太医署至今未有确切消息传来,那位曾位极人臣、智计百出的开国元老,生死未卜。
一股寒意,比殿外的初春风更冷冽,悄然爬上徐达的脊背。他猛地收回目光,再次投向天幕上那两座遥相呼应的府邸,心头那点因家族分居而产生的、淡淡的无奈与疏离感,瞬间被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巨大庆幸所取代!比起李善长那血溅金殿、阖族倾覆的恐怖未来,眼前这点“疏离”,这点“不便”,又算得了什么?
“平安……足矣。”徐达在心中默念,如同最虔诚的祷告。他挺直了微微佝偻的脊梁,眼神重新变得沉静而坚定。那是一种历经沧桑、看透浮华后的通达与认命。得陇?莫再望蜀!能在这波谲云诡的权力场中,保全血脉,延续爵禄,已是上天垂怜,夫复何求?他徐天德(徐达字),一生戎马,所求者,国泰民安,家宅……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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