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第2/2页)楼上那丫头片子伏在褪漆栏杆上笑岔了气。心里直呼:该!让你骗人。
福嵘刚踏进里屋,还没等他站稳,苏小乔已蹿到桌案边拆礼盒了。
他也懒得跟这野雀儿计较。径直走到炕边,一落座,就觉得这屋里头好像有哪儿不对劲,一时又说不上来。
“这麻花倒是脆生,葡萄干也甜津津的。”她腮帮子鼓得像松鼠,手又去捏糖炒红果,刚咬一口就皱起眉,“这劳什子是啥?糖霜裹了三层还酸掉牙!”
他抽走她手里的果子,掰了块麻花塞她嘴里:“什么时候才能学会食不言寝不语。”
苏小乔偏要嚼得震天响,嘴皮子也不停:“春荼您知道吧,过些天要跟个老梆子走,她老说女人没宗庙,死后坟头压不住恶鬼……昨儿来了个穿裘皮的阔佬,您猜您那堆鬼画符卖了多少?”沾着芝麻的手指得意地比划出两根,“是现大洋呦!”
话锋一转又咋呼起来,“今晨我可瞅见新鲜事了——冯虎那厮和凤娇在茅厕里好上了,啧啧,那场面……”
福嵘猛地起身,他总算明白那股违和感从何而来——四壁徒留挂画钉,自己的一番情义全成了她嘴里的现大洋。
“混账东西!”他抄起炕边的西装外套就往外走,苏小乔嘴里还叼着块麻花,见他一只脚已经迈出门槛,几乎用跑的窜到门框边,一把攥住他袖口,“哎哎哎!!”
福嵘看着她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只觉一股无名火直往上冒,甩开她时力道没收住。苏小乔后腰磕在门框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见她疼得脸色发白,福嵘心头莫名一紧,却还是冷着脸,不看她。不过,也没再用力挣脱,权当是给个机会她认错。
苏小乔也顾不上疼了,脸上立马堆起讨好的笑:“爷,茶水钱还没结呢。”说着,手虚虚指了指桌上那未曾动用过的茶水和烟杆——虽然他向来不用,但账还是得结的呀,不然她咋交差。
任他再好的修养,此刻也被消磨殆尽。他扯过小六腰间的钱袋,囫囵地抄起一把银元朝她兜头砸去,怒喝道:“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如此不堪的女子,简直是烂泥难糊高墙的玩意。”
苏小乔被这突如其来的辱骂惊呆了,回过神后,也火冒三丈:“烂泥?!既然姑奶奶在你眼里如此不堪,那你还巴巴地跑来做什么?”
“三日——”福嵘突然捏住她下颚,“找不回画,揭了你的皮。”说罢,用力甩了她一个踉跄,大步离去。
除了此刻,他从未发觉,这世间竟有女子可以令人发指到这种程度。
这回可把苏小乔给震住了,她闷不作声地揉了揉被掐疼的脸颊。对方与你争吵,说明还给你还嘴的权利;可他要是翻脸,自己除了受着,毫无办法。
小六伸手指了指她,“姑娘你真是的…唉。”
苏小乔见福嵘离去了,这才敢找回几分场子,对着小六扬起下巴,满脸的不服气。
待主仆二人脚步声远了,她赶紧蹲下身子去捡那散落一地的银元,眼尾快速扫过门帘外,驾轻就熟地往发髻里塞了两枚,骂骂咧咧道:“摆的哪门子少爷谱!那几张破画能当吃还是当穿?送我都嫌占地方……”
她不是一个听话的人,无奈一身软骨头不足二两重,禁不住任何威吓,这下可愁死她了——去哪儿把画找回来?
交账时,凤娇已习惯了那人的财大气粗,手拨弄着算盘珠子,眼皮都没抬,循例问了句:“今儿没顺点油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