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十六章 (第1/2页)福宅正厅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不安地晃动。福昌盛面色阴沉如墨,端坐在主位之上,身旁的欧国维,脸上带着伤,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院中,小六被按在长凳上,板子带着风声落下,皮肉绽开。行刑家丁厉喝:“说!少爷今晚去哪儿了?!”小六牙关紧咬,一声不吭。后腰上的血顺着凳腿蜿蜒而下。每一下沉闷的击打,都伴着小六压抑的痛嚎,在死寂的夜里格外瘆人。
福嵘刚踏进大门,声声惨叫便直刺耳膜。他心头一凛,面上镇定,脚下却急步走向声音来处。入眼便是小六血肉模糊的惨状。
他目光骤冷,厉喝:“住手!”
家丁吓得动作一滞,看向福昌盛。
福父见儿子回来,怒火腾起,抄起文明棍疾步冲来,人未至,吼声已到:“孽障!你死哪儿去了?!关键时刻不见人影。”话音未落,棍子裹着风声,“啪!”地抽在福嵘背上——力道看似重,实则他留了余地。
福嵘身形微晃,“是儿子失职。”
“失职?”福昌盛气得脸色铁青,“轻飘飘一句失职?!货丢了!弟兄们死的死,伤的伤!多少心血付诸东流!”他手中文明棍在空中狠狠一划,“说!你因何事不在场?”
福嵘双唇紧抿,那些酿成大错的缘由在喉头翻滚,却实在难以启齿。
福昌盛见他仍不开口,怒极,朝家丁使个眼色。一桶冷水“哗啦”泼向晕厥的小六。小六激醒后发出痛苦呻吟。
“打!不说出实话,打死为止!”
家丁高举板子。福嵘一步上前,劈手攥住落下的棍棒,直视父亲:“错在我一人!与小六何干?!”
福昌盛见儿子竟敢阻拦,怒火直冲天灵盖!“反了你了!”吼声中,文明棍带着雷霆之怒,“啪!啪!啪!”连抽福嵘三下,每一下都裹着恨铁不成钢的狂怒:“你眼里还有没有家规?!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欧国维见状,慌忙扑上去,死死抱住福昌盛夺下棍子:“老爷息怒啊!打不得呀!再打要伤筋动骨了!”
福昌盛气喘如牛,指着福嵘,连说三个“好!”字,胸膛起伏:“你!跟我来!”转身大步流星向外走。
刚出房门几步,见父亲直奔祠堂方向,他微微一怔,随即沉默跟上。俩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院落里回响,沉重如锤。
福昌盛跨入祠堂门槛。福嵘随后而入。
“跪下!”
福嵘依言,沉静地跪在蒲团上。
“你可知错?”福昌盛立在祠堂中央,声音很轻,已没了方才的暴怒,但裹挟的寒意更砭人肌骨。
“孩儿知错。”
福昌盛眉头紧锁,负手在身后:“你既称知错,那便该明白,咱富察家这一脉能在乱世存续至今,靠的绝非运气。当下局势动荡,各方势力犬牙交错,钱虽是立身之本,可没了势,就如无根浮萍,早晚覆灭。咱们树大招风,多少眼睛在暗处盯着?你的玛法曾说过,暗处花再多银钱周旋都可,但明面上,谁敢动咱一个子儿,就得剁了他的爪子!你可知今日的肆意妄为,会将‘福家’推于险地,将富察家百年声誉毁于一旦!”
“此次盐找不回也罢,当务之急是挽回颜面,重振‘福家’威望!这烂摊子,当是你明年接掌家业的入门帖!办好了,福家基业可保;办砸了,往后族中大小事务,你休想再沾一指头!客商那边务必安抚妥当!若再出纰漏——家法伺候,绝不容情!”
“儿子明白!”
福昌盛脸色稍缓,沉声道:“今夜你且在祖宗跟前好好思过,想想日后如何担起家族的兴衰。”说罢,转身离去。
祠堂内只余福嵘与摇曳烛影。
刚出祠堂,便见暗处的欧国维疾步上前,欠身低语:“老爷,查实了。少爷晌午离了陶府,径直去了百顺胡同一间叫庆元春的小窑楼,待了足有两个时辰。”
福昌盛脸色骤变,沉吟道:“看来…根子就在这小窑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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