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章
二十三章 (第1/2页)次日,年初。
火车沿着铁轨发出单调又沉闷的“哐当”声,老旧的车厢内弥漫着刺鼻的煤烟味和令人作呕的汗臭,其间还夹杂着乘客们的嘈杂交谈声。苏小乔被冯虎押在靠窗座位上。窗外景色飞速掠过,眼瞅就要到拐弯处了。
“虎哥…闷得慌,让我去廊道透口气成不?”苏小乔强抑着颤抖。
冯虎用鼻腔冷哼,粗粝大手掐在她后颈:“小蹄子又想作什么妖?!”
苏小乔用力挣扎间,猛地碰倒了对座那老爷子用来泡茶的热水壶。滚水泼了冯虎满裤裆!他急忙跳脚起身,嘴里骂骂咧咧。
就在此刻!
苏小乔像尾银鱼般滑出车窗,外头的风灌满衣袖。她身后爆发的怒吼瞬间被铁轨碾碎。后腰撞上枕木的瞬间,十六年人生走马灯似的晃过……七岁被父亲为了几口大烟膏卖进庆元春当柴火丫头,十二岁被姨夫诱骗,差点死在那一夜,去年被迫入寮……如果还能活下来……
在地上躺了一刻钟都不够,她立马拖着疼痛的身躯一路狂奔,双腿如灌铅般沉重,呼吸急促得近乎窒息,最终体力不支倒在茂密丛林里。
不知过了久,天色渐暗,周遭偶尔还会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野兽叫声。
忽地,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和笑骂声惊醒了昏睡的苏小乔。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见头顶传来炸雷般的吆喝:“逮着个山鸡崽子!”
七八条套马索从天而降,她被甩上马背时,正巧撞上土匪怀里的臭烘烘的羊皮袄。那马跑起来活像抽风的骰子,颠得她把昨夜的窝头今早的韭菜盒子全呕在马鬃上。
一到寨子,苏小乔就被当死狗一样,掼在黄土坡上。
“二当家,这娘们儿吐得跟醉猫似的,八成怀崽子了!”小喽啰捏着鼻子翻她包袱,突然蹦出句:“豁!三根大黄鱼!”银元叮叮当当滚了满地。
“呕!”苏小乔又吐出一滩酸水。
“败家玩意儿!”陈九跳着脚躲开,“老子的牛皮靴!值三块现大洋呢!”
大当家赵振海趿拉着布鞋从茅房出来时,正撞见陈九往一个女人身上泼凉水,他喝道:“老二!你当浇菜秧子呢!”抡起旱烟杆就要打,突然瞅见地上反光的金条,烟锅子“吧嗒”掉进泥里。
陈九手中的砍刀往地上一杵:“老规矩,谁捡的归谁!”说着,伸手就要扛人。
大当家格手一挡:“且慢!这得开堂审审!”
“审个球!”陈九把银元拍得山响,“老规矩,钱财交公,带喘气的,谁捡的归谁!”
“上个月你捡的那匹瘸腿马,不也充公了么?”
“马能和娘们儿比吗!”陈九急得直拍大腿,“我都三十八了!”
两人正较劲,山道上传来一串脆生生的铃铛响。正是大夫人柳如仙骑着毛驴回寨,驴背上还驮着新扯的花布。
“哟,捡着个吐奶娃娃?”柳如仙的绣鞋尖戳了戳苏小乔腰眼,“这细皮嫩肉的,搁山里活不过三天。”
等苏小乔被泼醒时,晒谷场已吵翻了天。有喊“卖钱换酒肉”,有人说“寨子光棍汉多,自己人先收了”。
赵振海突然清了清嗓子:“要不...抽签定?”
“抽你祖坟!”柳如仙往太师椅一歪,翘起二郎腿,眼风剜向自家汉子,“当家的莫不是想学皇帝翻牌子?”
赵振海扯出个笑脸:“媳妇儿,这、这是老二捡的...”
柳如仙轻嗤一声,“吵吵啥,先洗刷干净让祖宗牌位认认脸。”
两个粗使婆子立刻架起苏小乔往澡堂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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