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血衣呈殿,王怒惊天
第九章 血衣呈殿,王怒惊天 (第1/2页)死寂。如同实质的粘稠沥青,瞬间灌满了整个淇水河畔的奴隶营地。风停止了呜咽,浑浊的河水仿佛也停止了流动,连岸边枯柳垂落的枝条都凝固在半空。所有挣扎的、哭喊的、挥动武器的动作都僵住了,无数双眼睛,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死死钉在那个站在泥泞边缘、赤足染污、却仿佛燃烧着无形火焰的身影之上!
姬娆的话,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凿穿了神权伪饰的金箔,将下面那腐烂流脓、由活人鲜血和累累白骨砌就的真相,赤裸裸地暴露在惨白的日光之下!
“妖…妖女!你…你血口喷人!亵渎神灵!!”那个挥舞皮鞭的低级管事第一个从极度的震惊和恐惧中回过神,脸色由煞白转为猪肝般的紫红,声音因极度的恐慌而尖利扭曲,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他手中的皮鞭再次扬起,却不是抽向奴隶,而是带着一种疯狂的、毁灭证据般的狠戾,狠狠抽向姬娆!
“保护娘娘!”申禾农官目眦欲裂,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不顾一切地扑上前,试图用自己枯瘦的身体去阻挡!
然而,比他更快的是帝辛派来的护卫武士!领头那名如同铁塔般的黑甲武士,眼中寒光爆射,腰间青铜长剑瞬间出鞘!一道冰冷的弧光撕裂空气!
“噗嗤!”
皮鞭断裂的声音与利刃入肉的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那低级管事扬起的右臂,连同半截鞭子,被青铜长剑齐肩斩断!断臂带着喷涌的血泉,如同破麻袋般飞了出去,重重砸在泥泞里!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瞬间撕裂了短暂的死寂!
“啊——!!我的手!我的手!!”管事如同被抽去骨头的癞皮狗,滚倒在泥泞里,捂着喷血的断臂创口,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身体因剧痛和恐惧而剧烈抽搐!
这一剑,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把!瞬间点燃了营地!
“杀人了!杀人了!妖女害人!妖女害人!”祭司助手和看守武士们惊恐地尖叫起来,如同炸了窝的马蜂!他们看向姬娆和黑甲武士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怨毒!更多的武士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戈矛,矛尖颤抖着指向姬娆的方向!
而那些被压迫到极致的奴隶们,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更加狂乱绝望的哭喊和挣扎!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管事被斩断手臂,看到武士拔剑,巨大的恐惧压垮了刚刚被姬娆话语点燃的微弱火星!混乱如同瘟疫般再次爆发,比之前更加疯狂!人们推搡着,哭嚎着,像无头的苍蝇般乱撞,试图逃离这片死亡之地!
“稳住!列阵!保护娘娘!擅动者格杀勿论!”领头的黑甲武士厉声咆哮,如同虎啸山林!他身后的数名护卫瞬间结成一个小型的防御阵型,将姬娆和惊魂未定的申禾护在核心,冰冷的青铜矛尖一致对外,散发出凛冽的杀伐之气!他们的眼神如同磐石,毫无惧色,只有对命令的绝对执行!
混乱的奴隶浪潮撞上这堵冰冷的矛墙,如同浪花拍击礁石,瞬间被阻挡、分流!死亡的威胁暂时遏制了疯狂的冲撞,但哭喊、哀嚎、咒骂声依旧如同沸腾的油锅,在营地上空翻滚!
姬娆站在护卫形成的冰冷屏障之后,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破肋骨!断臂喷涌的血腥味、管事凄厉的惨嚎、奴隶绝望的哭喊、武士冰冷的杀气……这一切如同狂暴的漩涡,冲击着她的感官!她强行压下翻涌的恶心和眩晕,目光如同淬火的利刃,穿透混乱的人群,死死钉在那个巨大的、新挖的殉葬土坑边缘!
就是现在!混乱是最好的掩护!也是唯一的机会!
她猛地推开身前护卫的手臂,不顾申禾的惊呼,如同离弦之箭,向着那血腥的祭坑冲去!赤足踩过冰冷的泥浆,踏过污秽的泥泞,无视那些惊愕、恐惧、怨毒的目光!
“拦住她!快拦住那个妖女!她要亵渎祭坛!!”断臂的管事在泥泞中翻滚哀嚎,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恨意而扭曲变形!
几个看守武士下意识地想要阻拦,却被黑甲护卫冰冷的矛尖逼退!
姬娆冲到了土坑边缘!浓烈的、混合着新鲜泥土和某种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息扑面而来!她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目光如电,扫视着坑壁!
找到了!
坑壁下方,靠近浑浊河水渗入的地方,泥土格外湿润粘稠!几件被遗弃的、沾满泥污和暗褐色污迹的、极其破烂的奴隶麻衣,如同垃圾般半掩在湿泥里!其中一件,尤其宽大,上面沾染的暗褐色污迹格外浓重、刺眼,仿佛浸透了某种粘稠的液体!
她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纤细却带着决绝力量的手指,狠狠抓住那件污秽不堪的麻衣,猛地将它从湿冷的泥浆中拽了出来!入手沉重而粘腻!那浓重的、令人作呕的铁锈甜腥气息,正是从这上面散发出来的!暗褐色的污迹大片大片,早已干涸发硬,在惨白的日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凝固血浆般的质感!
这绝不是普通的泥污!这是血!是殉葬者被拖下土坑时,挣扎留下的、浸透了绝望与恐惧的血!
姬娆的心脏如同被重锤击中!巨大的悲愤瞬间淹没了她!她紧紧攥着这件沉甸甸、浸透了人血的奴隶血衣,如同攥着一柄染血的投枪!她猛地转身,高高举起这罪恶的铁证!
“看!”她的声音因愤怒而嘶哑,却如同惊雷般在混乱的营地上空炸响,压过了所有的哭嚎与喧嚣!“这就是你们口中的‘宗庙修缮’!这就是神灵需要的‘祭品’!用活人的血,染红的祭坛!用精壮的命,填平的沟壑!这就是亚相比干口中那不容亵渎的‘神意’!!”她的目光如同燃烧的火焰,扫过那些惊呆的看守,扫过那些挣扎的奴隶,最后,穿透混乱的人群,仿佛要刺向朝歌那高耸的鹿台,刺向那端坐神坛的阴影!
“申农官!”姬娆猛地转头,看向被护卫护在身后、脸色惨白如纸的申禾,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带上他!回鹿台!面见大王!”她染着血蔻丹的手指,决绝地指向那个在泥泞中翻滚哀嚎、断臂处血流如注的低级管事!
……
鹿台,九间殿。
午后的阳光透过高大的门廊,斜斜地照进来,在光滑如镜的深色地板上投下巨大的、棱角分明的光斑。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沉香的清冷余韵,却压不住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帝辛依旧斜倚在铺着斑斓虎皮的坐榻上,姿态慵懒如故。他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环,深不见底的黑眸半阖着,仿佛在假寐。亚相比干端坐于右首首位,玄鸟纹黑袍纤尘不染,脸上依旧是那副悲天悯人、神圣不可侵犯的肃穆。微子启坐在比干下首,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衣角,似乎在担忧着什么。其他几位重臣则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
殿内一片沉寂,只有玉环在帝辛指间摩挲发出的、极其细微的温润声响。
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压抑的喘息和某种重物拖拽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由远及近,如同不祥的鼓点,狠狠敲碎了殿中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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