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肚肠鸣·血汗沃瘠土
第十三章 肚肠鸣·血汗沃瘠土 (第1/2页)狼血的腥气还未在山风里散尽,寨墙豁口新填的石块上残留着暗红的印记。
击退狼群的短暂振奋,终究敌不过腹中持续不断的、擂鼓般的轰鸣。
那袋从张家沟换来的粟种,成了压在李琰心上最沉的石头。
粟粒干瘪,躺在粗布袋里,如同沉睡的希望,脆弱而珍贵。活下去,光靠寨墙不够,肚子里得有食儿!
寨子内侧,靠近后山缓坡,有一片相对平整的地面。
背风,向阳,枯黄的野草下是板结的黄土,混杂着碎石和顽固的树根。李琰用脚丈量着这片荒地,眼神专注得像在研究一张作战地图。
“就这儿。”他用磨得稍显锋利的断刀刀尖在地上划出一道深痕,“开出来!”
开荒。两个字,重逾千斤。
没有铁犁,只有几把豁口的石锄和唯一一柄用硬木削成的、形似犁头的粗糙工具。
石头带着几个还能挤出力气的汉子,赤膊上阵。沉重的石锄高高抡起,狠狠砸向板结的冻土!
嘭!嘭!
沉闷的撞击声在山坳里回荡,每一次挥落都震得人手臂发麻。虎口早已震裂,血水混着汗水,把粗糙的木柄染成暗红色。冻土坚硬如铁,石锄砸上去,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白印,碎石飞溅。碗口粗的树根盘踞在地下,纠缠不清,石锄劈砍上去,火星四溅,进展慢得令人绝望。
“他娘的…比砍狼脖子还费劲…”一个汉子喘着粗气,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泥浆,虎口裂开的口子火辣辣地疼。
李琰也加入其中。
他左肩的伤还未好利索,每一次用力都牵扯着筋肉,剧痛锥心,但他抿着唇,一声不吭,只是挥锄的动作更加沉稳有力。他要的不是蛮干,是效率。
他观察着土层,指导汉子们顺着树根的走向挖掘,撬动,省去了不少死力气。
饶是如此,一天下来,清理出的土地也不过巴掌大几块,沾满了汉子们的血汗。
更令人皱眉的气息开始在寨子角落弥漫。李琰独自在避风的石壁下挖了个深坑。
他默默收集起众人排泄的污物、圈养那几只瘦弱鸡鸭的粪便、烧火剩下的草木灰,甚至特意铲来腐烂的草叶和枯枝败叶,一层层铺进去,再用泥土覆盖。
恶臭弥漫开来,随风飘散。
“阿弃哥…这…这弄啥呢?臭死个人了!”赵六捏着鼻子,远远躲开,一脸嫌恶。
连石头都皱紧了眉头,不解地看着李琰。
李琰铲起最后一锹土盖在坑上,抹了把汗,语气平淡:“烂透了,沤熟了,就是好东西。撒到地里,能让粟米杆子壮,穗子多结几粒。
”他顿了顿,看向一旁皱着眉但没说话的叶七娘,“七娘,找几个不怕脏的,每天把能弄到的粪水、烂草叶子都倒进去,定期翻搅。”
叶七娘看着那冒着一丝热气的土坑,又看看李琰沾满污迹的手和被汗水浸透的背影,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她没多问,转身去召集那几个相对健壮的妇人。
妇人们起初也是掩鼻皱眉,但在叶七娘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目光下,还是忍着恶心接下了这脏臭的活计。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水源,是另一道坎。后山石缝渗出的小溪,水量纤细,涓涓细流,连人饮用都需小心翼翼,遑论灌溉那片正在艰难开垦的土地。
李琰带着人沿着溪流走向反复勘察。最终,在溪流流经寨内最低洼处,选定了一处位置。他用断刀在泥地上划出轮廓。
“在这儿,垒个池子。”
汉子们搬来大大小小的石块,混合着挖出的粘稠黄泥,一点点砌筑起一个不大的蓄水池。石头成了主力,沉重的石块在他肩头仿佛没有重量。又在李琰的指点下,用石锄和简陋的木铲,沿着地势挖掘出几条歪歪扭扭、深浅不一的土沟,将溪水和蓄水池连接起来,引向那一小片开垦出的生地。
水,终于艰难地流进了干渴的土地。浑浊的泥水浸润着新翻的黄土,尽管缓慢,却带来了生命的希望。
人手,成了最稀缺的资源。
寨墙需要修补加固,缺口需要堵死,瞭望台需要搭建——这是保命的壳。
新垦的土地需要扩大,种子需要播种,沟渠需要维护——这是活命的根。
老梁的训练不能停,狩猎采集不能断,白芷的草药需要人采——这些都是维系生存的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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