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污秽、断头台
第三十章 污秽、断头台 (第2/2页)(白袍的离场与“有劳”)
白袍人的目光极其短暂地扫过“伍长”那庞大、畸变、却散发着毁天灭地力量感的背影。他看到了神子被硬生生轰飞、甲壳碎裂、狼狈翻滚的惨状。然而，他的眼神中，依旧只有那万年不变的漠然，如同冰封的湖面，不起丝毫涟漪，甚至没有一丝对“伍长”展现出的恐怖力量的赞许或认可。
“能杀锐士，此虫倒也有几分蛮力。”他再次开口，声音清冷，依旧将下方那庞大的蛛蜈神子定性为“虫”，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评论一只稍微强壮些的蝼蚁。
他的目光掠过神子身上流淌的粘液、破碎的甲壳、断裂的尾肢和因剧痛而抽搐的融合人形，那份轻蔑几乎化为实质的冰霜：“然此等粗鄙污秽之形……”他微微摇头，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堪入目的亵渎造物，“不堪雕琢，亦无改造之趣。”
彻底的否定！连作为改造材料的资格都被剥夺！白袍人对耶梦加得造物的评价，低到了尘埃里，将其视为连回收价值都没有的垃圾。
他随意地抬了抬线条完美的下巴，指向下方深坑中正挣扎着试图爬起、眼中燃烧着怨毒与疯狂黄光的蛛蜈神子，语气带着一种处理废弃物的淡漠，如同吩咐仆人清扫庭院落叶：
“此间污浊，便交与汝清扫了。”
说完，他不再多看一眼下方即将爆发的惊天之战，不再关注那足以撕裂星辰的恐怖巨兽，更不在意那刚刚替他挡下致命一击的庞大造物。他缓缓转身，玄色的深衣下摆拂过布满尘埃和碎石的天台地面，没有带起一丝多余的声响，仿佛踏在时间的弦上，优雅而从容。
就在他身影即将完全隐入天台入口的阴影时，一句极其平淡、却带着古老上位者特有疏离与象征性客套意味的话语，如同微风般送出：
“有劳伍长了。”
四个字，轻飘飘的，没有命令的强硬，没有情感的波动，只有一种流于表面的、近乎敷衍的“客气”。
然而，这“有劳伍长”四字，如同投入平静死海的炽热恒星核心，在“伍长锐士丧人”那由魂火与熔炉核心驱动的意识深处，掀起了足以焚尽理智的滔天巨浪！
它庞大如山的钢铁身躯猛地一震！覆盖着厚重装甲的肩部甚至发出了沉闷的金属**声！覆盖全身的合金装甲缝隙间，那些流淌的暗红色能量流光骤然变得明亮、湍急！背上那片巨大的紫黑色能量结晶体，内部熔岩般的能量脉络如同被注入了最高纯度的兴奋剂，搏动频率瞬间飙升，散发出更加炽烈的高温和刺目的暗红光芒！眼眶中那两团炽烈如液态蓝宝石的魂火，如同被点燃的恒星内核，骤然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几乎要冲破头盔束缚的璀璨光芒！那光芒瞬间照亮了周围翻滚的烟尘，炽烈得将半个天台都染上了一层幽蓝！光芒中，蕴含着极致的激动、难以言喻的狂热、以及一种近乎卑微到尘埃里的、虔诚到极致的受宠若惊！
白袍人的一句象征性客套，对它而言，便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与恩典！是比熔炉核心超载运转更让它感到“满足”的精神食粮！
它巨大的、覆盖着重甲的头颅，极其艰难、极其缓慢地，朝着白袍人即将消失的背影方向，微微转动了一个极其细微的角度。沉重的头盔下，那由魂火模拟出的、僵硬的金属颌骨结构，在庞大能量流的驱动下，极其费力地、如同生锈了亿万年的古老齿轮般，开合了一下。
“尊……”
一个嘶哑、干涩、如同两块经历了无数岁月侵蚀、锈蚀殆尽的厚重青铜板相互摩擦挤压发出的单音节，艰难无比地从它体内“挤”了出来！这声音极其难听，却异常清晰，穿透了风啸、烟尘和神子痛苦的嘶鸣！这不再是信息素震动或“咕噜”声，而是它模仿人类语言的首次尝试！这个“尊”字，饱含着它所能凝聚的所有智慧、能量与忠诚，表达着它灵魂深处对那道白色身影最崇高的敬意与绝对臣服！仿佛用尽了它所有的力量与勇气！
白袍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口的阴影中，对这个充满忠诚与卑微的回应，未置一词，如同未曾听闻。
(断头台的咆哮：碾压与熔炉的审判)
白袍人的离开，带走了天台最后一丝属于“人”的宁静。留下的，是怪物之间不死不休的终极角斗场！
“尊”字余音尚在灼热的空气中回荡，“伍长锐士丧人”眼眶中那两团炽烈的幽蓝魂火，瞬间将所有激动和狂热转化为最纯粹、最冰冷的、如同绝对零度般的杀意！如同熔炉中的钢水瞬间凝固成斩断一切的利刃！它庞大的身躯缓缓转回，巨大的头盔“咔哒”一声完全锁定目标，两道幽蓝的光柱如同实质般，死死钉在深坑中刚刚挣扎着站起、浑身浴血（墨绿色）、甲壳破碎、眼中燃烧着怨毒与疯狂黄光的蛛蜈神子身上！
“吼——！！！”神子融合人形发出无声的、充满暴虐的咆哮！它无法理解刚才发生的一切，但它感受到了眼前这个新出现的、更加庞大怪物的恐怖威胁和冰冷杀意！耶梦加得植入的毁灭本能压倒了一切！它无视体型差距和自身伤势，驱动着伤痕累累的庞大身躯，再次发动了亡命的冲锋！巨大的蟾蜍头颅猛地收缩，喉部鼓起一个搏动着的巨大肉瘤，将剩余的能量疯狂汇聚！同时，剩余的十几条还能活动的蜈蚣尾肢，如同疯狂的死亡鞭索，从四面八方，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和毒螯的寒光，狠狠绞杀向“伍长”！
战斗，瞬间爆发！
“伍长”面对铺天盖地的尾肢绞杀和即将喷发的能量攻击，没有丝毫闪避的意思！它庞大的身躯如同启动的战争堡垒，迎着攻击，迈开沉重的步伐，发起了正面冲锋！
“咚！咚！咚！咚！”沉重的脚步每一次落下，都让本就摇摇欲坠的楼顶平台剧烈震颤，裂纹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每一次脚步抬起，都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上留下一个深达半尺的恐怖脚印！
尾肢绞杀：数条带着毒螯的蜈蚣尾肢狠狠刺在“伍长”厚重的黑色合金胸甲和肩部装甲上！“铛！铛！铛！铛！”密集如暴雨的金铁交击声响起！火星如同烟花般四溅！锋利的毒螯只在厚重的装甲上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根本无法穿透那由未知合金构成的绝对防御！更有几条尾肢试图缠绕它的手臂和腿关节，锋利的勾爪疯狂抓挠切割，发出令人牙酸的噪音和刺目的火花，却连装甲的表层都无法撼动！“伍长”庞大的身躯如同钢铁浇筑的山峦，纹丝不动！
铡刀·断岳！就在尾肢攻击无功而返的瞬间，“伍长”的右手动了！那柄巨大的断头台铡刀，被它单手抡起！动作看似缓慢笨拙，却蕴含着崩碎大陆架的恐怖力量！刀身撕裂空气，发出低沉而厚重的、如同远古巨兽苏醒般的“呜——嗡！”声！没有花哨的技巧，只有最纯粹、最野蛮的力量宣泄！
“锃——嗡——！！！”刀锋划破空气的尖啸达到顶峰！
“咔嚓——轰隆！！！！！！！！！”铡刀带着毁灭的弧光，如同天罚之刃，狠狠斩在一条最粗壮、正试图缠绕它右臂的蜈蚣尾肢中段！暗红色的、引以为傲的坚硬甲壳在绝对的力量和铡刀那撕裂空间的锋芒面前，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应声爆碎！粗壮的尾肢如同被热刀切过的黄油，瞬间一刀两断！粘稠的、墨绿色的腥臭体液如同高压水枪般狂喷而出，溅射在周围的菌毯和墙壁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断裂的尾肢前半截带着巨大的惯性飞上半空，翻滚着，然后如同陨石般重重砸落在远处的楼顶，发出沉闷的巨响，兀自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抽搐扭曲！
断肢之痛让神子融合人形发出无声的惨烈哀嚎！庞大的身躯因剧痛而剧烈摇晃！但它眼中的疯狂更甚！剩余的尾肢更加疯狂地攻击！同时，它背上那数米大小的黄绿色能量结晶体骤然亮起刺目的光芒！一股狂暴的、混乱的能量流正在其喉间的肉瘤中急速成型！
神子·结晶能量炮！最后的底牌！
“嗡——！！！”令人心悸的能量嗡鸣声响起！蟾蜍巨口前方，一个由混乱能量构成的、不断扭曲膨胀的黄绿色能量球正在急速成型！散发出毁灭性的波动！
“伍长”巨大的头盔微微转动，幽蓝魂火锁定了那正在成型的能量球。它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庞大的身躯第一次做出了能量汇聚的姿态。但它没有闪避，而是猛地将双脚踏入楼板，稳如扎根大地的山岳！背上那片巨大的紫黑色能量结晶体——熔炉核心——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红光！内部流淌的熔岩状能量如同被点燃的星核般疯狂沸腾、奔涌！所有的幽蓝魂火都向内收缩、凝练，与熔炉核心的能量融为一体！
伍长·熔炉能量冲击！以绝对的能量碾压亵渎的能量！
两道恐怖的能量光束，几乎在同一时间爆发！
神子光束：一道粗大的、充满混乱与腐蚀气息的黄绿色能量洪流，如同溃堤的毒液之河，带着刺耳的尖啸和毁灭的波动，狠狠轰向“伍长”的胸膛！
伍长光束：一道凝练如实质、边缘跳跃着毁灭性幽蓝电弧的暗红色能量光柱，如同从地核熔炉中直接抽取的星核之怒，带着焚尽八荒的炽热和绝对秩序的毁灭力量，正面迎击！光柱所过之处，空气被电离，发出“噼啪”的爆响！对轰！“轰隆隆隆——！！！！！！！！！！！！！”两道代表着不同力量极致的能量洪流，在距离双方不到十五米的空中狠狠对撞！撞击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紧接着！无法形容的恐怖能量爆炸发生了！一个直径超过三十米的、由纯粹毁灭能量构成的炽白光球瞬间诞生！光球内部，黄绿与暗红两股能量疯狂地相互湮灭、撕扯、吞噬！刺目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片渥太华废墟，如同白昼降临！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灭世的海啸，以光球为中心，呈球形向四面八方疯狂扩散！
冲击波：所过之处，楼顶平台如同被无形的巨犁狠狠耕过！厚达一米的水泥层如同酥脆的饼干般被层层掀起、粉碎、汽化！扭曲的钢筋如同面条般被拧断、抛飞！神子庞大的身躯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被狠狠掀飞出去，再次重重砸在远处的废墟中，甲壳大面积碎裂！
“伍长”：它庞大的身躯在冲击波中稳如磐石！双脚深深陷入融化的楼板中！厚重的合金装甲在能量风暴中发出高频的嗡鸣，表面被灼烧得通红，但依旧坚不可摧！背上的熔炉核心红光炽烈，疯狂吸收、转化着逸散的能量冲击！
光球湮灭：炽白光球持续了数秒，最终因能量耗尽而向内坍缩、湮灭！原地留下一个深达数米、边缘呈琉璃化、冒着青烟的恐怖巨坑！高温使得空气扭曲，发出“滋滋”声。
能量对轰的余波尚未散尽，“伍长”动了！它庞大的身躯爆发出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恐怖速度！如同启动的星际战舰，瞬间跨越了与神子之间的距离！双脚踏在神子倒地的庞大身躯旁，地面再次龟裂！
神子融合人形刚从能量冲击的眩晕中恢复，眼中的黄光因恐惧而剧烈闪烁！它挣扎着想要爬起，剩余的尾肢疯狂抽打向“伍长”！
“伍长”无视了抽打在装甲上的尾肢（如同挠痒痒），巨大的头盔低垂，幽蓝魂火如同死神的凝视，牢牢锁定神子背甲上那因恐惧而扭曲的融合人形！
它双手缓缓举起那两柄象征着最终裁决的断头台铡刀！双刀交叉，高举过头顶！刀身上残留的干涸血痂在熔炉核心的红光和幽蓝魂火的映照下，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无尽的怨念与死亡气息！背上的熔炉核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暗红色的能量如同奔涌的岩浆，通过粗大的能量导管疯狂注入双刀！刀锋处那吞噬光线的黑暗变得更加深邃，边缘跳跃的空间涟漪剧烈波动，发出“嗡嗡”的、令人灵魂颤栗的蜂鸣！
终焉技：断头台·双生裁决！
“斩！”一个冰冷、毫无感情、仿佛由金属摩擦合成的单音节，从“伍长”体内发出！
双刀带着斩断因果、裁决生死的绝对意志，如同两道撕裂夜空的黑色闪电，交叉斩落！
“嗤——嗡——！！！！！”刀锋切割空间的尖啸达到了极致！
“咔嚓！噗嗤！轰隆——！！！！！”第一刀，精准无比地斩在神子那巨大的蟾蜍头颅与蜘蛛身体的连接处！坚韧的几丁质甲壳、粗壮的肌肉束、扭曲的神经索，在绝对的力量和撕裂空间的锋芒面前，如同热刀切黄油般瞬间一刀两断！巨大的蟾蜍头颅带着粘稠的体液和断裂的管道，翻滚着飞上半空！第二刀，紧随其后，狠狠斩在神子背甲上那融合人形的腰部！厚重的甲壳、融合的血肉、扭曲的脊柱，同样如同纸糊般被一刀两断！融合人形上半身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表情（如果那能称为表情），与下半身彻底分离！双刀去势不减，深深斩入楼板深处！留下两道交叉的、深不见底的恐怖刀痕！神子庞大的身躯瞬间被肢解！墨绿色的体液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迅速在破碎的楼顶平台上蔓延开来！被斩断的蟾蜍头颅和融合人形上半身在地上兀自抽搐、滚动，眼中的黄光迅速黯淡！剩余的蜘蛛主体和尾肢剧烈地痉挛、抽搐，最终彻底失去了所有生机，瘫软在血泊之中。
国会图书馆废墟深处。白袍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布满尘埃的书架间。窗外，那照亮夜空的能量闪光和随后响起的、代表终结的沉闷轰鸣，如同遥远的雷鸣。他径直走向之前翻阅《山海经》的位置，对那惊天动地的战斗置若罔闻。他再次拿起那卷泛黄的线装书，拂去封面灰尘，平静地翻开。月光（或微光）透过破窗，落在他身上，仿佛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与血腥。他的指尖划过古老的篆文，目光沉静，仿佛沉浸在另一个更加瑰丽而蛮荒的世界。
荒野公路上，“钢獾”引擎发出一阵剧烈的、如同垂死老人般的咳嗽和喘息，排气管喷出最后一股浓黑的烟雾，彻底熄火！车身在惯性的作用下向前滑行了一段，最终如同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的巨兽，彻底停在了荒原中心。前方，是无尽的黑暗和未知。油量表指针死死压在红线上，归零的提示音在死寂的车厢内如同丧钟般刺耳。王飞翔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前方黑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裴凡生靠在椅背上，大口喘息，左眼伤处的剧痛因神子信号的彻底消失而稍有缓解，但视野中的猩红血光依旧翻腾。他疲惫地抬起头，仅存的右眼望向哈利法克斯的方向，目光中充满了疲惫与决绝。平板屏幕上，代表神子的猩红信号源已经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