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第1/2页)沉重的石门合拢,隔绝了阿七逃离时带起的微弱气流,也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属于“人”的气息。石室重归死寂,但那死寂中,却蕴藏着比之前更汹涌的暗流。空气仿佛凝固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口鼻之上,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像是从冰封的沼泽里艰难抽取,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药味和沉渊寒玉亘古不散的腐朽阴寒。
云夙的“选择”如同淬毒的冰锥,深扎在意识核心,寒意比寒玉床的冰冷更蚀骨。九死一生,换血引煞……这八个字在脑海中反复碾磨,每一次碾过,都带起一片灵魂的冰碴。喉头腥甜翻涌,带着冰晶的污血被强行咽下,冰冷的刺痛感沿着食道蔓延,如同吞下刀片。
**疯子……**
冰冷的怒意并未消散,反而在死寂中沉淀、结晶,变得更加坚硬、更加锋利。云夙那双洞悉一切、毫无温度的寒眸仿佛依旧悬在头顶,他给予的“生机”,是架在悬崖边的独木桥,下面是无底深渊,而他则在桥的另一端,手持冰冷的记录簿,等待她坠落或是……创造奇迹。
但这怒意,此刻不再是冲垮堤坝的洪水。它被灵魂深处那盏燃烧的复仇心灯牵引、收束,化为一股冰冷而强大的驱动力。恐惧的巨兽依旧在冰海下咆哮,死亡的阴影从未远离,但心灯的光芒,如同最坚韧的绳索,死死勒住了那巨兽的咽喉!
**搏!**
一个冰冷的音节在意志核心炸响。没有犹豫,没有退路。
意识,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沉入体内那混乱而凶险的战场。
心脉深处,幽蓝色的牵机毒核如同沉睡的毒蛇,盘踞在最核心的位置,散发着蚀骨的冰寒与麻痹。它是悬顶之剑,是催命的符咒。而在血脉、骨髓中奔流的,是那初步被意志掌控、却依旧桀骜不驯的暗金“冰焰”。它如同粘稠的、燃烧着毁灭之火的岩浆,缓慢而沉重地环绕心脉流动,每一次流淌,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它核心处那吞噬了小部分毒核后形成的奇异“冰焰”,则闪烁着更加危险而妖异的光芒,渴望着吞噬更多!
寒玉床那沉甸甸的、来自大地幽冥的极致阴寒,此刻不再是单纯的酷刑。它被那冰冷不屈的意志主动牵引,化作亿万根无形而锋利的冰针,丝丝缕缕地刺入体内,精准地落在“冰焰”与毒核交错的边缘!
“滋……嘶……”
意念层面的无声尖啸。寒玉阴气与凶兵戾气碰撞、湮灭、又奇异地相互渗透!剧痛瞬间如海啸般席卷每一寸神经!那感觉,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被冰水淬火,反复刺入最脆弱的心脉!每一次碰撞,都是意志与痛苦最直接的角力!
**忍!**
意志核心如同万载玄冰,在剧痛的海啸中巍然不动。那被淬炼过的、由无尽恨意凝聚的冰刃,在核心悬浮,散发出冰冷的辉光,强行镇压着因剧痛而本能翻腾的恐惧和退缩。
引寒玉之气,淬炼凶兵!
这不是被动承受,而是主动的锻造!
沉渊寒玉的阴气,在意志的绝对主导下,被强行化作锻锤!它冰冷、沉重、带着冻结灵魂的力量,狠狠砸向那奔流的暗金“冰焰”!
轰——!
意念层面的轰鸣!狂暴的“冰焰”被这来自外界的极致寒力猛烈冲击,瞬间狂暴翻腾,如同被激怒的熔岩巨兽,毁灭的气息疯狂反扑!心脉剧震,一口带着暗金色泽的污血猛地涌上,又被她以钢铁般的意志死死压回!身体在寒玉床上剧烈地痉挛了一下,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发出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
然而,在这毁灭性的反扑中,那意志核心的光芒却骤然暴涨!冰封的恨意化作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冰焰”狂躁的咽喉,将其狂暴的能量强行收束!同时,引导着寒玉阴气那冻结、凝固的特性,如同淬火的冰水,狠狠浇灌在被强行压缩的“冰焰”之上!
嗤啦——!
意念层面的淬火声!剧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灵魂仿佛被投入了冰与火的炼狱,被反复撕裂、冻结、再撕裂!但在这极致痛苦的缝隙中,一丝微弱却清晰的变化被意志精准捕捉——那被压缩的暗金“冰焰”,在寒玉阴气的反复淬击下,狂暴的流动态势被强行抑制,边缘处开始泛起一层更加深邃、更加内敛的暗沉光泽,如同被反复锻打后初现锋芒的剑胚!内里那奇异的“冰焰”核心,光芒似乎也凝练了一丝,毁灭的锋芒变得更加纯粹、更加集中!
**有效!**
这认知如同强心剂,带来一丝冰冷的振奋。痛苦依旧是主旋律,但这痛苦,开始有了明确的方向和意义——锻造!将体内这柄由血骨恨意铸就、又被凶戾戾气污染的“凶兵”,锻造成真正属于她的、能撕碎仇敌的利刃!
她不再被动等待明日的“引煞”,而是主动利用今夜这最后的时间,利用这沉渊寒玉的极致环境,进行一场惨烈而决绝的自我淬炼!
时间在无声的炼狱中流逝。每一次引气淬炼,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在灵魂的钢丝上跳舞。剧痛如影随形,虚弱感如同跗骨之蛆,时刻试图将她拖入昏迷的深渊。但她眉宇间那道冰封般的痛苦刻痕之下,那双紧闭的眼睑深处,燃烧的却是永不熄灭的复仇之火。寒玉阴气被源源不断地主动汲取、引导,化作冰冷的锻锤,反复锤炼着那暗金的“冰焰”。
“冰焰”在痛苦的淬炼中变得更加凝实,对心脉周围逸散出的、极其细微的牵机毒力,吞噬的效率似乎也悄然提升了一丝。虽然每一次细微的吞噬,依旧带来冰锥刺心般的剧痛,但那掌控感,却在痛苦中一点点地、顽强地增长着。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子夜最深沉的时刻。石室内的温度似乎降到了某个临界点,穹顶上那些古老模糊的符文,在深蓝寒玉幽光的映照下,竟隐隐流动起极其微弱、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暗沉光泽,仿佛沉睡的巨兽即将苏醒的血管。
就在这极致的冰冷与寂静中——
厚重的石门,再一次被无声无息地推开一道缝隙。
这一次,没有脚步声的铺垫,没有食盒坠地的声响。一股极其阴冷、带着铁锈和血腥沉淀气息的寒风,比沉渊寒玉本身的阴寒更刺骨、更令人作呕,悄无声息地灌入石室。
不是云夙的清冷,不是阿七的恐惧。这是一种粘稠的、如同毒蛇滑过枯叶的恶意。
一道漆黑的身影,如同融入石室阴影本身,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寒玉床边。来人全身笼罩在夜行衣中,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狭长、阴鸷,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忌惮和一丝……猫戏老鼠般的残忍。他周身散发着一种冰冷而危险的气息,如同刚从血池中爬出,带着浓重的煞气。
是谢玉麟的人!或者,就是他本人亲至!那气息,与当初刺入手腕的“剜心刺”如出一辙,只是更加阴冷、更加深沉!
黑衣人目光如同实质的毒针,肆无忌惮地扫过寒玉床上那具看似毫无生气的“冰雕”。从散乱凝结着血冰的发丝,到青白布满裂痕的皮肤,再到紧握乌沉匕首、指节惨白的手……最后,落在那几颗闪烁着诡异金红冰蓝异芒的血冰珠上。他眼中贪婪的光芒大盛!
他无声地向前一步,距离寒玉床不足三尺。冰冷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那柄乌沉匕首,又扫过她心口的位置,似乎在评估着什么。一股阴寒的内息,带着试探性的恶意,如同无形的触手,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探向她的心脉!他要探查她体内凶兵与毒核的状态!甚至,可能在寻找直接夺取凶兵或给予致命一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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