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勤工俭学之一(1)
第三章 勤工俭学之一(1) (第2/2页)“再猜。”
“不可能是大四吧?!”从杜芮的样貌和言谈举止看,我对这个答案是决然否定的,但仍满脸狐疑。
“NO,NO!”她继续微笑着摇头。
既然大二到大四都不是,而她又不是医学院的,难道是研究生?又或者大一?这两个答案在脑子里蹦出来之后,连我自己都摇摇头——大一新生怎么可能这么健谈,并且刚开学就找到这种勤工俭学的工作呢。
见我有些迷茫,杜芮便大笑着解围说:“我是大一,前几天刚来学校报到,哈哈!”
“啊!”这个答案确实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因为在我的想象中,这么会做生意的,非熟手不能,而她不过是刚来几天的大一新生。
见我瞪大了双眼,她更加得意非常。
“马路对面就是营业厅了,咱们过去吧,过马路小心点!”杜芮中断谈话,趁车辆驶远的间歇,蹦跳着跑到马路对岸。
我终止思考,也紧步跟上去。
这个电信营业厅不大,里面办业务的人不多,大厅经理听杜芮说是陈强让来调货的,便让我们在大厅等候一下,独自去库房取货去了。
杜芮知道我还有很多疑问,便趁这个空挡,跟我一五一十地讲来。
“你一定很好奇,我才来学校没几天,怎么就勤工俭学,帮别人卖手机了呢。实话告诉你吧,我也是闲不住。前两天,在北区的校园张贴栏上,看到有招聘销售助理的,我便试着打了电话。一问才知道,对方是同学院大三的一个师哥——就是陈强。见面简单沟通之后,聊了待遇,彼此觉得都还可以,于是我就干起来了。这不,今天是第一天,上午师哥带我练练了练手,下午就放开让我自己干了。碰上你这第一单,也算是开张啦,哈哈!”
听完,我不禁有些佩服她的勇气,没想到一个女孩子,刚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就敢做生意赚钱,确实不一般。
“那你一般啥待遇呢,按天算工钱还是怎样?”说完这些,我忽然觉得有些唐突,便赶忙补充说,“要是不愿意说的话,可以不说,没关系的。”
“每天有固定出勤费20块钱,卖手机还给算提成,一部30元。”她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你说得这么直接,不怕我跟你抢饭碗呀?”我狡黠一笑。
“怕啥呀,师哥还在招人,目前就我一个人,哪儿忙得过来呀!你要过来,可就帮了我大忙了!”对于我的挑衅,她反而瞪大了双眼,满是期待起来。
这时,大厅经理带着手机过来了。他让杜芮在一张收据上签个字,之后把手机交给她,便自去忙了。
“搞定了,给你!”杜芮把手机往我怀里一塞,完成任务一般,长舒一口气。
看着手中这个连包装膜都没拆的手机,我心里忽然莫名激动。
“打开验验货吧,有问题再找大厅经理。”在杜芮的提醒下,我小心翼翼地拆包装。一股很难言说,却分外好闻的电子产品所特有的气味迎面扑来。仔细取下下上层的包装纸,我不禁满心欢喜:一部被白色塑料透明薄膜包裹着的、崭新的红色小灵通,正稳稳地躺在格子间里,仿佛一只含苞待放的玫瑰,正等着有人采撷。旁边一只黑色带长线的方块头充电器,也同样被塑料薄膜包裹着,卡在格子间。
手机拿出来,翻盖打开来,长按开机键,随着彩色屏幕亮起,音乐声也紧随而至。把玩一下紧凑的按键,感觉没问题,我便把手机小心翼翼地重新塞回盒子去。
“感觉还可以吧?”
“可以,可以。”见我眉开眼笑,杜芮也跟着笑起来。
我们按原路返回学校的科技一条街。回到摊位以后,杜芮让我选个手机号,我选了一个比较容易记住的号,然后便交钱,准备心满意足地回宿舍。
“要不要一起干,你回去好好想想呀,想清楚了给我打电话!”临走,她借一下我的小灵通,然后输入一串号码,并拨通。听到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便满意地挂断:“这是我的电话,你可以存一下;或者也可以直接来摊位找我,我一般都在。”
回去的路上,我略微想了一下,觉得干几天似乎也不错;但因对自己的口才不自信,担心做不好,卖不出去手机,所以又犹豫起来。
回到宿舍,跟舍友们分享起新手机,看到大家兴奋又好奇的目光,烦忧的事情也便抛诸脑后了。
晚饭后,我们便按照班主任的要求,提前半小时去到明德教学楼西楼503教室。
推门进来,已经有不少同学稀稀疏疏的落座了。
这是一间标准的教室,黑板朝西,15-16排上了油漆的棕黄色连体桌椅依次向后排开,每排8个座位,被左右两条过道分割成“2-4-2”三个阵型;头顶是长条形的白色LED日光灯,两两一组,每行两组,横向从前往后分布着,这样的日光灯,每间教室有八组,控制开关在面朝黑板的左面墙上,前后各两组,靠前门的一组控制前半个教室的明暗;靠后门墙壁上的两组开关,控制后半个教室的明暗。
讲台的桌子很高、很大;讲台旁边,靠窗的一侧有一个上锁的可折叠掀起的木门,王文彬借着灯光往里看,一台大屁股的白色电脑正安安静静地坐在里面。
“还有电脑呢,真不错!”王文彬有点喜出望外。
“老型号,运行可慢了。”老脏瞥一眼,失望地说道。
随着生活的进步,电脑已经在很多地方普及了,高中时,我也经常跑去网吧玩电脑。那时网吧的电脑已经出现显示屏液晶化和薄屏化的趋势了,鼠标也变为了光标式。而学校里上课常常还是老式的大屁股,鼠标还是滚轮式的。
看到这里也是大屁股,我倒一点也不惊讶,毕竟学校往往是大批量采购,更新速度比较慢,只要还能用,一般不会提前淘汰。
我们几个人各自找空位穿插着坐下来。我和波波坐一起,老王和王文彬坐一起,老曹和一个以前貌似相互认识的男同学坐一起。老脏则左右扫过教室里的女生,忽然看到教室最右面第八排靠墙的位置,坐着一个眉清目秀、长相甜美的女生。她有着齐肩的短发,猛一抬头,恰和老脏的目光接触,然后便下意识地娇羞地低下头去,并下意识地拨弄起自己的头发。那一刻,老脏仿佛被闪电击中一般,春心萌动。他不禁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起女孩来。说时迟,那时快,见她旁边靠过道的位置空着,老脏便整理一下衣服和发型,双手插兜,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同学,这里没人吧?”老脏以为会收到肯定的回答,正色眯眯地盯着女孩的眼睛看。
“有,有人。”女孩猛地一抬头,正好和老脏四目相对,仿佛心事被看穿似的,脸刷地一下红了,不禁又低下头去。女孩的声音嗲嗲的,让老脏的“保护欲”爆棚。
见这情形,老脏两眼放光,心湖荡漾,并认定女孩是自己的菜,于是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女孩追到手。
“那后面没人吧?”老脏不肯轻言放弃,指着后面一排的空位说。
“没有。”女孩的声音既轻且柔,仿佛能把人的心融化。
老脏一个健步冲到女孩后面的座位,猛地一屁股坐下来。然后便开始琢磨,如果跟女孩套近乎。
“你是哪个专业的呀?我是应用化学的。”老脏凑上前去,微笑着冲女孩的耳朵轻声说。他那一对浅浅的八字胡,微微上翘。
“食品加工。”女孩用手梳一下耳垂附近的散发,侧过脸,嗲嗲地回复道。
“你咋称呼呀?我叫臧鹏飞。”老脏继续进攻。
“王舒瑶。”
“王舒瑶,王-舒-瑶……”老脏小声重复了几遍,并自言自语说,“这名字真好听!人好看,名字好听,完美!”老脏单手托下巴,狡黠一笑。
正待他准备将“老家是哪里的?有什么爱好?住哪个宿舍?电话号码是多少?”等一系列问题依次抛出来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进攻节奏。
“舒瑶,给你买了一杯奶茶,已经冲好了,趁热喝吧!”一个男孩的身影重重地坐在王舒瑶旁边的空位上,一杯冒着香气的香飘飘,被轻轻放在女孩面前的课桌上。
“谢谢!”王舒瑶双手抱住男生的右胳膊,撒娇似的将头依偎进男孩怀里。
看到眼前这甜蜜的景象,老脏像被狠狠扎了一刀。他长叹一口气,瘫坐在座位上,像霜打的茄子,瞬间没了精气神。老脏大学的第一场恋爱,仅仅1分钟,便宣告结束。
但老脏毕竟是个心脏强大的人,中学时也经历过几场恋爱的磨炼——用他自己的话说——“我可是情场老手。”因此,这次微小的打击,并没有使他灰心。没有早些遇到王舒瑶确实令人惋惜,但他预感有朝一日,他和王舒瑶定会“有情人终成眷属”。不知道哪里来的笃定,反而激发了老脏亢奋的精神。
时间临近晚上7点,教室里陆续坐满了人,班主任卢伟斌也在讲台上候着了。感觉人齐了,陆老师便从凳子上站起身来,开始做自我介绍。
“各位同学好,我叫卢伟斌,是咱们的班主任。这是我的名字以及电话号码,大家可以记一下,生活上或学习上有什么困难或问题,可是随时找我。”卢伟斌随手从桌子上粉笔盒里拿出一只白色粉笔,在黑板上刷刷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号码,然后继续说到,“咱们班目前有三个专业的同学,分别是应用化学、数控技术以及食品加工,虽然大家专业不一样,但会有很多次一起上课的机会,包括宿舍也基本是混住的。今天我们有缘聚在一起,也希望大学三年,大家能够和睦相处,共同学习和进步。”
话毕,卢伟斌停顿片刻,轻轻托一下鼻梁上的金边眼镜。教室沉默片刻,不知谁带头鼓掌,其他也跟着一起鼓起掌来。
“今晚大家都做个自我介绍吧,我们相互认识一下。从左边这位男同学开始吧。”卢伟斌摊开左手,掌心向上,邀请第一排最右侧的男同学做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吴晓强,食品加工专业,来自新疆乌鲁木齐,爱好体育、音乐,很高兴认识各位,谢谢!”第一位男同学介绍完坐下,便开始依次接龙,轮到第一排第二位同学做自我介绍,然后以此类推;走到最右边靠墙的同学,再向后面第二排的同学折线式蔓延,直到教室最后一名同学自我介绍完毕。
每位同学介绍完,其他同学都象征性地鼓掌。每个人自我介绍的时间不长,半分钟-1分钟不等。教室坐了50多人,加上过渡时间,累积下来,至少也有40分钟。在同学们自我介绍的过程中,卢伟斌一边点头,一堆对照着桌子上的花名册。对班主任来说,通过这种方式,快速认识每一位同学是一项基本功。
“好的,同学请坐。”见所有人自我介绍完毕,卢伟斌开始做总结发言,“从明天开始,我们便要正式开课了。为了顺利开展各项班级工作,我们今晚还要选出各班的代理班长、学X委员、生活委员等班委会成员。因为我对大家都不太熟悉,所以大家不妨‘毛遂自荐’,先干3个月,之后我们再正式选举班委会成员。”
见大家都不说话,卢伟斌便接着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我们先从应用化学专业开始吧。我们先定一下代理班长,看大家有谁想要试试的,可以举手。”
等了半分钟,见无人应答,卢伟斌便微笑着鼓励说:“没事,大家不要拘束。”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便站起来说:“既然大家都这么谦虚,那我就带个头,申请当代理班长。高中时,我做过三年班长,大家也比较支持我的工作,也希望在新的班集体能服务好大家,谢谢。”
我循着人影看过去,不禁一阵诧然——没想到竟是王文彬,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就对了,大家如果有做班委的经历,也可以尽管举手。”卢伟斌仿佛发现了选人的标准,笑着附和说,“如果其他人没有意见,我们就暂定王文彬同学当应用化学专业的代理班长了。”王文彬紧张地四下观望一下,见底下的同学无人反对,心里不免一阵窃喜。
“学X委员有愿意当的吗?”选定了代理班长,接下来便轮到选举其他班委成员。
“我来当学X委员吧。”也许是受了王文彬的鼓励,波波竟也自告奋勇站起来。
又无人反对,于是波波也顺利成为班委会一员。
接下来是生活委员和文艺委员。因为已经有两个男生了,卢伟斌便主动向女生伸出“橄榄枝”:“女同学有想当生活委员或文艺文员的吗?”见无人应答,便继续鼓励说,“虽然说你们女生少,但是妇女能顶半边天,要相信自己。”结果仍旧无人敢站起来。
“既然大家都不愿意,那我当个文艺委员好了。”一位名叫孙玮的男生站起来说。由于无人反对,文艺委员便很自然地花落孙玮。
“生活委员呢?”卢伟斌继续看下台下的女生,“既然大家都不吭声,那我点将了。周慧佳,你来当吧。”卢伟斌照着花名册,读出一个名字来。
“啊,我?”周慧佳吃惊地站起来。
“没问题吧?我相信你能做好。”卢伟斌笑着鼓励说。
周慧佳只好苦笑着坐下去。虽然有些不情愿的样子,但事后证明,周慧佳还是很称职。
选完了应用化学专业的班委成员,接下来轮到食品加工专业,照例是“一站即中”。
接下来轮到数控技术专业。
“我申请做数控技术专业的代理班长,我初中和高中都当过班长。”一个熟悉的身影站起来——没错,正是老曹。
“我也申请做数控技术专业的代理班长,我虽然没有当过班长,但是当过社团干部。”另一个穿着中性服装,竖着短刘海,听声音看不出来是男是女的同学也抢着站起身。
“有两个同学申请啊,你俩不妨先做一段简短的竞选宣言,大概3分钟左右,最后以大家的掌声定胜负如何?”卢伟斌提议说。见两人点点头,卢伟斌继续说道,“那就由梁芹先开始吧。”
跟老曹竞争的虽然是一位女生,但讲话铿锵有力,很有气势和压迫感,一点不像女生。她的演讲逻辑性很强,据她讲以前在中学参加过辩论大赛,同学们对她也很服帖。一段3分钟的演讲拿捏的恰到好处,我偷偷看一下手机,不多不少,几乎用满了3分钟,隐隐中觉得此人不简单。
演讲结束,台下掌声一片,卢伟斌也赞叹地点点头。
接着轮到老曹开始演讲。或许是受了梁芹的气势压迫,他的演讲略微有点紧张,中间有一点卡壳,禁不住让人捏一把汗,好在他的幽默感征服了不少同学,而他讲话的细节和情感浓度,也让大家好感倍增。结果老曹以微弱的优势战胜了梁芹。
随着最后一位生活委员选定,班委会选举便宣告结束。我们宿舍可谓“硕果累累”,共收获两个班长,一个学X委员。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今后在学习和生活过程中,我们也没少沾光——班长的重要性主要体现在传达班主任的最新指示,而我们要先人一步知道消息;而习文员的作用主要在于收作业本,而我们可以拖延交作业的时间,以及方便抄别人的作业。
第一次班会开了一个多小时,而最后的议程,终于落到实处,由各班生活委员为大家办理学生饭卡、图书借阅证等时宜;班长和学X委员则从教导处为大家搬来上课用的书籍,堆放在教学楼门口,只待大家下楼时,依次在教学楼门口签字领书。
领书后,课程表也跟着下发,每人一份。大一的课程比较宽松,通常以英语、数学等三个专业都会学到的公共课为主,每周课程安排不多,但会贯穿两个学期,因此我们三个专业有很多次同堂上课的机会。专业课每周只有2-3次,是较为基础的专业理论之类,难度不算打。大二之后,难度和比重才会逐渐加大。
每周只有5天课程,很少有周六周日上课的情形,再加上平时课就不多,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思考、读书、交友、游玩,以及做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
有早课的时候,可以伴着校园广播,一口咬着面包或馕饼,一口喝着热牛奶,一路小跑着穿过整个校园,去往那个或在行政学院,或在实验楼,或在其他什么楼的教室(课程不多,但是上课很分散,因此熟记课表和熟悉校园很重要);没早课的时候,便在宿舍睡大觉,或迎着早晨清新的空气,看其他学院的学生做广播体操,自己则旁若无人、优哉游哉地在校园里瞎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