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争护
014 争护 (第2/2页)她转身去扶江闻铃时,顾客州的目光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背上:“温照影,你敢过去?”
江闻铃按住她的手,自己站直了。
玄色袍子沾了尘土,他却笑得更冷:“表哥看见了?嫂嫂是担心我,不是怕你。”
“你找死!”顾客州抓起廊下的马鞭就抽过来。
鞭梢带着风声,眼看要落在江闻铃脸上,温照影突然横身挡在中间。
“夫人?!”
顾客州惊得用力扯鞭,整个手臂都快脱力,马鞭“啪”地抽在她身后的柱子上,震落几片灰。
温照影松了口气,刚把挡在中间的手放下,又听见“啪”一声脆响!
不是马鞭,是江闻铃的剑鞘砸在顾客州手腕上。
他捂着手腕后退半步,才看清江闻铃的剑已经出鞘三寸,寒光直逼他咽喉:“顾客州,你敢动她试试!”
“关你什么事?”顾客州的手背红了一片,却梗着脖子笑,“怎么?急了?有本事你现在杀了我——你看她会不会跟你走!”
江闻铃的剑尖又往前送了半寸,离顾客州的皮肤只剩一指宽。
他的声音比冰还冷:“方才马鞭再偏半分,她的脸就该破相了。你若不爱惜,有的是人把她当眼珠子护着。”
“你护?”顾客州挑眉,“你也配?一个不知从哪捡来的……”
他话还没说完,温照影反手按住了他的手腕。
她的指尖还在抖。
“顾客州,”她抬头时,眼里连往日刻意的温和都没有了,“你闹够了没有?”
江闻铃识趣地收了剑。
他没看顾客州,只盯着温照影沾了点灰的碎发,是刚才马鞭带起来的。
他抬手想替她拂掉,手指刚抬起,就被顾客州狠狠打开:“别碰她!”
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气,江闻铃的手背立刻红了。
他却像没感觉,反而向前半步,几乎和顾客州脸贴脸:“我碰不得,你就能拿马鞭抽她?”
“我——”顾客州被问得哑口无言。
青禾哪见过这大场面,姑爷和江世子,竟因为夫人打起来了?
这时,温照影抓住江闻铃的胳膊,把他往后拽了拽。
她没看两人,只弯腰捡起地上的马鞭,往顾客州怀里一塞:“要打出去打,别在院里碍眼。”
又转向江闻铃,声音沉了些:“你也是。玉柔夫人还需要你照顾,别这样没轻没重。”
江闻铃的指尖在袖中蜷了蜷。
他看见她攥马鞭的指节发白,知道她是真动气了。
“嫂嫂,若他再敢动你一根头发,别说是侯府,皇宫,我也闯进去把你带走。”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水里,温照影的目光顿了顿。
可惜了,在她的字典里,没有放肆这两个字。
当下,江闻铃也给不了她这个选择。
顾客州闻言,攥着马鞭的手突然收紧,却没再发作。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温照影转身,悄悄揉了揉被刚才拽得发红的胳膊。
江闻铃的脚步声消失在月洞门外后,顾客州突然把马鞭狠狠摔在地上。
他想伸手去碰温照影的胳膊,又怕她躲开,只能站在原地,声音哑了:“没伤着吧?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原来在你眼里,只有被马鞭抽到才叫伤。”
温照影没回头,只弯腰去捡被撞翻的药碗,却不留心被割破了手指。
顾客州赶忙蹲下身子,眼疾手快把碎瓷片都装进篮子里,果真看到了她手腕上那块不会消散的淤青。
不知为何,他觉得温照影与他,有一层无法剥开的膜,好像只有更用力让她靠近他,她看他的眼中才会出现情愫。
可惜是愤怒与不甘。
温照影和其他贵女都不一样,她永远纯净,任他怎样标记,她身上都不会留下任何属于他的色彩。
甚至,她有不同于其他女子的固执,譬如,他们已经分房半月了。
可她突然说:“顾客州,你有哪点好。”
不是气话,是平铺直叙。
顾客州的心脏像被人攥住了。
温照影看着他发红的眼眶,突然笑了。
指尖的疼还在,心里那点被马鞭惊出的慌,却被这又凶又怕的样子冲散了些。
他又抓着她的手腕不放了。
“松手,你又弄疼我了。”她抽回手,把染血的帕子扔进竹篮。
温照影淡淡看着他,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她要走,他舍不得,像是在自卑,她留下,他又狂傲得不知天高地厚。
每当她撕破脸,他都会冷静下来试图挽回,最后气急败坏地把责任怪到旁人身上。
顾客州眼中的红血丝换不来她一点柔和,那双眼睛的视野,敌过宿醉的朦胧。
他跌跌撞撞摸起马鞭,鞭梢垂在地上,扫过刚才江闻铃撞出的廊柱裂痕,像条泄了气的蛇。
“和离?”他突然笑出声,笑声里没散去的戾气,“温照影,你以为离了我,谁能容下你这个二手夫人?”
温照影闻言连眼皮都没抬:“容不容得下,总比留在这儿被马鞭吓破胆强。”
“再说,江闻铃至少不会拿鞭子对着我。”
“他?”顾客州猛地攥紧马鞭,鞭梢扫起片尘土,“一个刚没了爹的毛头小子,连自己都护不住,还想护你?”
江伯伯是为国牺牲的。
温照影终于抬眼,不留情,直戳他最痛的地方:“你方才踹江闻铃那脚,与其说是冲他,不如说是怕,你怕他比你懂怎么疼人,怕我真觉得他比你好。”
顾客州的脸瞬间涨红。他想反驳,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
他突然丢了马鞭,方才被江闻铃用剑鞘砸红的手腕还在疼,可远不及此刻心里的慌——他好像真的要抓不住她了。
“夫人,”他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以后不这样了。”
“呵。”
她眼里没有任何波澜:“你该怕的不是我提和离,是有天我连提都懒得提了。”
顾客州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突然蹲下身,把脸埋在掌心。
他好像第一次发现,这座他以为牢牢掌控的侯府里,处处都是他抓不住的痕迹。
他以为圣旨在手固若金汤的婚姻,一点就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