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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债》

《纸债》 (第1/2页)

暴雨不是在下,是在砸。浑浊的水珠裹挟着泥腥,像无数冰冷的弹丸,疯狂撞击着出租屋那层薄薄的铁皮窗。那声响不是雨声,是濒死巨兽在锈蚀的喉咙里撕扯出的**,震得墙角的霉斑都在簌簌发抖。阿强蜷缩在那里,像一坨被遗弃的、散发着馊败气味的破布。一条薄毯裹着他,那毯子吸饱了汗臭、绝望和墙角渗出的滑腻绿苔,气味浓烈得能呛出眼泪。手机屏幕在惨白的闪电劈开夜幕的瞬间,明灭不定,映着他枯槁的脸——眼窝深陷如两口枯井,嘴唇干裂,渗着血丝。
  
  第三十二个催债电话,铃声不再是刺耳的尖叫,而变成了一种湿漉漉、粘腻的蠕动声,仿佛毒蛇贴着耳膜爬行。他机械地按下挂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早已结痂的伤口。暗红的血珠,粘稠得如同半凝固的糖浆,渗进手机壳那蛛网般的裂痕里——壳上,曾经贴着他母亲年轻时的照片,如今只剩半截被雨水泡得发胀、发白、边缘卷曲的纸角,像一块溃烂的皮,黏在冰冷的塑料上。
  
  三个月。仅仅三个月。为了支付母亲在ICU里那口比金子还贵的喘息,他像一只掉进滚油锅的蚂蚁,在二十七个网贷平台间疯狂蠕动、挣扎。可那债务,是活的。它吸食着他的恐惧和绝望,像癌细胞一样无声、贪婪、不可阻挡地膨胀、分裂、蔓延。三十六万七千。冰冷的数字,如今已变成勒进他骨髓的铁蒺藜。催款短信塞满了手机,每一条都像一把生锈的钝锯,在他裸露的神经上来回拉扯,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拆东墙?西墙早已是摇摇欲坠的朽木。求亲友?回应他的只有比冰窖更冷的空洞眼神和迅速关上的门缝。送外卖?跑代驾?那点微薄的汗水钱,不过是往那深不见底的债务黑洞里,丢下几颗听不见回响的石子。
  
  房间里的空气是凝固的毒胶。潮湿的霉味混合着劣质烟草燃烧后的焦糊腥气,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腐烂的棉絮。阿强的目光,又一次被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吸引,最终,死死地钉在了窗台那根锈迹斑斑、扭曲如肠的晾衣绳上。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发出干涩的摩擦声,像砂纸打磨着朽木。
  
  就在这时!电脑屏幕猛地爆出一片刺目的、非自然的幽蓝光芒,瞬间吞噬了房间的昏暗。一条好友申请,像从屏幕深处爬出来的毒虫,突兀地跳了出来。头像是一团燃烧殆尽的纸钱灰烬,边缘闪烁着鬼火般的磷光,在幽蓝的背景下明明灭灭,仿佛随时会滴落下来。昵称——“债务清理大师”——那几个字带着刀劈斧凿般的尖锐棱角,边缘锋利得似乎能割伤视线。备注信息更是淬了冰的针,直直刺入眼球:“解决债务?同意加。”
  
  荒谬?不,是深渊在裂开缝隙。阿强的鼠标指针悬停在“同意”上,指尖冰冷,微微痉挛。怎么可能?天上掉馅饼?不,这更像是地狱在派发邀请函。催债电话那湿滑粘腻的蠕动声又一次撕裂了死寂!太阳穴的血管突突狂跳,像有无数细小的鼓槌在里面疯狂敲打。鬼使神差?不,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灵魂,狠狠按了下去——他点下了同意。
  
  对话框瞬间弹出,没有寒暄,没有试探,只有几条冰冷、坚硬、如同墓志铭的规则,每一个字都散发着棺木的寒气:
  
  “接受服务,即同意契约。”
  
  “每周三晚11:59分,准时抵达城郊废弃纸厂后门。只准步行前往。”
  
  “携带此物。”附带的图片里,一张万元冥钞静静地躺着。那纸钞的质感细腻得令人作呕,仿佛是用剥下的人皮鞣制而成,透着一种死尸特有的灰败光泽。
  
  “天地银行”四个字,棱角分明,漆黑如墨,像是用凝固的污血书写,又像是刚从九幽之下的账簿上撕扯下来。
  
  “将其点燃,烧尽,不可有残留。烧时,心中默念:‘以纸代金,债务清偿’。不可出声,不可回头,烧完立刻离开。”
  
  “每周一次,连续十三周。期间,现实债务自动清零。违约一次,契约失效,后果自负。”
  
  “地点每周三下午5点发送。开始即生效。”
  
  阿强的后背瞬间湿透,冷汗不是渗出,是冰水般泼下。喉咙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死死扼住,每一次吞咽都伴随着刀割般的剧痛。
  
  “好!”这个字不是打出来的,是挤出来的,带着灵魂撕裂的颤音。一股阴寒彻骨的冷风,毫无征兆地从他脚底窜起,顺着脊椎蛇行而上,直冲天灵盖。
  
  就在他因恐惧而僵直的瞬间,手机!手机在掌心疯狂地、高频地、如同垂死挣扎的活物般震动起来!屏幕亮得刺眼,那些塞满屏幕的催债APP图标,竟像被瞬间抽干了生命力,一个接一个地黯淡、枯萎、变成毫无生气的死灰!紧接着,那个如同跗骨之蛆的债务总额数字——三十六万七千——在屏幕上剧烈抽搐了一下,然后,归零。
  
  绝对的死寂。只有他自己牙齿疯狂打颤的声音,咔哒咔哒咔哒,在狭小的房间里空洞地回响,像在敲击一口小小的棺材。但当所有的催债喧嚣戛然而止,房间里只剩下暴雨砸窗的钝响时,一种病态的、扭曲的狂喜猛地攫住了他,他竟控制不住地咯咯笑出声来,笑声在死寂中尖锐、空洞、如同夜枭的啼哭。绝境中的转机?不,这更像是深渊递来的绞索。
  
  惨白的月光,像被碾碎、抛洒的骨灰,覆盖着通往城郊的土路。阿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每一步都陷在某种粘稠、冰冷、散发着淡淡腥气的物质里。脚下的触感,不是泥土,更像是踩在无数层叠的、吸饱了尸水的潮湿纸钱上。废弃纸厂的巨大轮廓,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浮现出来,断裂的墙壁和扭曲的钢筋骨架,如同远古巨兽腐烂后暴露的獠牙与肋骨。风,像无数冤魂的叹息,在空洞的破窗间呜咽穿梭。空气里弥漫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气味——腐烂纸张的甜腻酸臭混合着铁锈的生腥,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肉类腐败的气息。
  
  在指定的、布满暗红色可疑污渍的石墩前,阿强的手指抖得如同风中的枯叶,几乎捏不住那个廉价的塑料打火机。火苗舔舐上冥钞边缘的瞬间“呼!”,火焰猛地窜起一尺多高!不再是正常的橘红,而是一种极其诡异的、仿佛来自地狱的幽绿色!那火焰无声无息,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贪婪地吞噬着纸钞。最恐怖的是,燃烧产生的灰烬并未飘散,它们违背了重力,像无数细小的、有生命的黑色蛆虫,盘旋着,缠绕上他的脚踝!一股冰针般的寒意,顺着被灰烬接触的皮肤,瞬间刺入血管,沿着腿骨蜿蜒而上,直抵心脏!他死死闭上眼,在心底疯狂呐喊着那句咒语:“以纸代金,债务清偿!以纸代金,债务清偿!”
  
  然而,就在他默念的瞬间,另一种声音淹没了他的心跳——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四面八方!无穷无尽!仿佛有亿万张纸片在同时、疯狂地翻动、摩擦、撕扯!那声音由远及近,由弱变强,层层叠叠,汹涌澎湃,如同一个由纸张构成的滔天巨浪,正从黑暗的深渊中咆哮着升起,要将他彻底淹没、窒息、碾碎!
  
  最后一角冥钞化为扭动的黑灰。阿强像被烙铁烫到,猛地转身,连滚带爬地逃离。后背,仿佛被无数道冰冷、粘稠、充满恶意的视线牢牢钉住。直到踉跄着冲回出租屋,反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铁门剧烈喘息时,他才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裤脚上,沾着几块指甲盖大小的、如同沥青般粘稠的黑色灰烬!他冲到水龙头下,疯狂搓洗,水是冷的,灰烬却像活物般死死扒在布料纤维里,越搓,那黑色反而越深、越亮,仿佛要渗入他的皮肉!
  
  第二周的地点在老城区拆迁废墟的心脏地带。周三傍晚出门时,天边的晚霞红得异常,如同泼洒开的、尚未凝固的浓稠血浆,将半边天空染得触目惊心。阿强踩着碎玻璃、烂砖头、以及不知名的、踩上去发出“噗叽”声的软烂物体前行。月光被残垣断壁切割成支离破碎、扭曲变形的惨白光斑,像无数把悬在头顶的、锈迹斑斑的断头刀。终于,他找到了那扇门,—扇半掩的、漆皮剥落如同鳞片、露出底下暗沉木色的红漆木门。门上,赫然贴着一张符咒!符纸焦黄、脆弱,边缘布满了细密的、不规则的齿痕,像是被无数看不见的老鼠啃噬过。符咒上用朱砂书写的字迹早已模糊、晕染,但那残留的笔画,扭曲着,竟隐隐构成一只只怨毒睁开的眼睛和一张张无声嘶吼的嘴巴!
  
  冥钞在打火机的幽绿火苗中扭曲、蜷缩。这一次,升腾的灰烬并未落地,而是在冰冷的空气中诡异地悬浮、聚拢!眨眼间,竟凝聚成一个佝偻、瘦长、双臂虚张的人形轮廓!那灰烬人形没有五官,只有一个模糊的头部轮廓,但它“面”向阿强的方向,那双臂张开的姿态,分明是扑抱的动作!阿强吓得魂飞魄散,踉跄着后退,一脚踢翻了旁边一个倒扣着的、布满污泥的瓦罐!
  
  “咕噜噜”几颗沾满湿泥、沉甸甸的纸元宝滚了出来。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那些纸元宝上,竟用粗糙的笔触画着扭曲变形的人脸!一张张脸孔表情狰狞、痛苦、怨毒,在月光下泛着死灰的光泽!
  
  阿强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血腥的铁锈味,在心底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咒语。直到灰烬人形不甘地散落,他才像被抽干了骨头,跌跌撞撞、手脚并用地逃离这片活人禁地。回去的路上,那如影随形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清晰得仿佛就在后颈窝吹气。他猛地回头,昏黄的路灯下,只有他自己被拉得细长、扭曲、如同吊死鬼般的影子,在呜咽的风中,摇曳不定。
  
  第三周的地点在乱葬岗的边缘。夜色浓稠如墨,沉重得能压碎人的胸腔。歪斜的墓碑在阴风中吱呀作响,那声音不再是木头摩擦,更像是无数喉咙被扼住时发出的、绝望的呜咽。阿强站在指定位置,脚下是松软、仿佛随时会塌陷的泥土。点燃冥钞的幽绿火焰刚起,“呜…哇…呜…哇…”远处,飘来了若有若无的啼哭!那声音飘忽不定,时而像初生婴儿的尖细嘶哑,时而又变成垂死老者的浑浊悲鸣,在死寂的坟场里回荡、叠加,钻进耳朵,直刺脑髓!燃烧的灰烬,并未像之前那样纠缠他,而是轻飘飘地落在旁边一个塌陷了一半的坟头上,然后,如同被泥土吸收的水,瞬间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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