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插曲
第四章 插曲 (第1/2页)城南旧事里的新生
第一章行李箱与梧桐叶
九月的A市总飘着梧桐叶。安然拖着28寸的行李箱站在大学南路的路口时,一片金黄刚好落在拉杆上,叶脉纹路清晰得像能数出年轮——七年前毕业典礼那天,也有这样一片叶子,落在她学士服帽檐上,当时周明轩还笑着帮她摘下来,夹进了她的毕业证书。
记忆像根细针,猝不及防刺了她一下。她低头踢了踢行李箱,万向轮在青石板路上磕出轻响,惊飞了停在路沿的麻雀。这条路她走了四年,闭着眼都能数出有多少家奶茶店,可此刻看那些藏在梧桐树荫里的新招牌,"冰美式买一送一"的灯箱亮得晃眼,倒像是谁在老照片上胡乱贴了块新补丁。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母亲的视频请求跳出来。安然走到公交站牌后按了拒绝,指尖在屏幕上悬了两秒,发去语音:"妈,到了,刚下地铁,这边挺好的。"
"租的房子靠谱吗?要不要再让你表哥去看看?"母亲的声音裹着电流的沙沙声,"周明轩......没再打电话吧?"
"没。"安然用鞋尖碾着脚边的梧桐叶,碎成几片,"房子我昨天视频看过了,房东阿姨挺和气的。您放心,我都多大了。"
挂了电话,她对着行李箱上的小镜子扯了扯嘴角。镜中人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头发随意扎在脑后,额角那道浅疤还没褪净——上周搬东西时撞的,当时周明轩正被婆婆拉着说"她就是故意摔脸子",谁也没看她一眼。那道疤像枚劣质印章,盖在"结束"这两个字上,倒显得格外郑重。
三年婚姻,像场漫长的梅雨季。刚结婚时,婆婆在饭桌上说"女人读那么多书没用,不如早点生娃",周明轩还会悄悄握她的手说"我妈就是随口说说"。后来变成"你能不能别总跟老人计较",再后来,是摔在玄关的多肉盆栽。泥土溅在她新买的白衬衫上时,周明轩吼:"安然,你就不能懂点事吗?"
那一刻她忽然累了。那些曾经在图书馆里并肩啃书的夜晚,那些说"以后在A市定居"的承诺,都像被雨水泡烂的纸,一戳就碎。
搬家那天,她只带走了自己的书和几件衣服。周明轩的母亲站在门口说"走了就别回来",周明轩站在她身后,什么也没说。
"需要帮忙吗?"
身后传来男声时,安然正费力地把行李箱抬上三级台阶。转身看见个穿灰色卫衣的男人,手里拎着工具箱,额角有颗痣。他指了指她的行李箱:"住几楼?"
"三楼,302。"
男人接过箱子时,她闻到他身上有松节油的味道,像大学美术系画室里的气息。到了门口,他放下箱子说:"我住对门301,叫林深。以后有什么事喊一声。"
当晚,安然坐在新家的地板上吃便利店三明治。窗外的灯一盏盏亮起来,她忽然想起七年前,也是这样坐在大学宿舍的地板上,啃着三明治规划未来:要进最好的设计公司,要在A市买个带阳台的小房子,要每年去一个陌生的城市旅行。
那些被婚姻磨掉的念头,像蒲公英种子,在熟悉的空气里悄悄发了芽。
第二章旧画板与新咖啡
找工作的挫败感比想象中更沉。安然学的视觉传达,为了迁就周明轩留在小城三年,做着重复的排版工作。如今A市的设计圈早已变了天,投出去的简历大多石沉大海。
"你的作品风格有点保守。"面试总监指着她的作品集,"现在客户更吃年轻化的东西,要网感,懂吗?"
安然攥紧文件夹,指尖泛白。她知道自己落后了,那三年像被关在玻璃罐里,灵感早被闷得没了生气。
从写字楼出来,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她不知不觉走到大学附近的创意园,这里以前是老厂房,如今爬满爬山虎的墙上,挂着"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的涂鸦。
园区里有家咖啡馆,招牌是只举着画笔的猫。安然走进去,闻到咖啡香混着松节油味——原来兼着画材店。墙上挂着A市街景画,老书店的屋檐,护城河的石桥,还有大学南路的梧桐道,画里的叶子暖黄得像洒满阳光。
"喜欢这些画?"吧台女孩笑着说,"都是我们老板画的。"
安然的目光落在一幅画的右下角,签名是"林深"。两个字写得随意,像随手划下的。
"一杯拿铁,谢谢。"她刚说完,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着"周明轩"三个字。
她按了拒接,心脏却莫名跳得快了些。这是他第三次打来,前两次她没接,他发过一条短信:"我妈知道错了,你回来吧。"
真好笑,三年里她无数次委屈掉泪时,他从未说过"我妈错了"。
"你的拿铁。"女孩把杯子放在她面前,拉花是只歪歪扭扭的小猫。安然抿了一口,忽然看到手机上"城南设计"的招聘信息,地址就在创意园里。
"请问'城南设计'怎么走?"
女孩指了指后院:"穿过月亮门就是,跟我们一个老板。"
后院种着薄荷,一个穿灰色卫衣的男人正蹲在画架前调色。侧脸对着她,额角的痣在阳光下很明显——是林深。
他面前的画板上,是创意园门口的老槐树,墨绿的叶子间漏下光斑。听到脚步声,他回头看到安然,笑了:"对门的邻居?"
"我看到你们在招人。"安然把作品集递过去。
林深翻得很慢,阳光透过薄荷叶落在他的眼镜片上。"这些是前两年做的?"他指着中间的日期。
"嗯,"安然有点局促,"最近三年没怎么碰专业的东西。"
"前期作品很有灵气,后面的像在完成任务。"他合起作品集,"但基础还在。助理工作不难,薪水不高,你愿意试试吗?"
安然愣住了:"你不用再看看其他人?"
"不用。"林深指了指她作品集中的一张插画——A市的雪夜,路灯下有个撑红伞的女孩,"这幅画我见过,三年前的线上画展,当时就觉得构图很有意思。"
那是她结婚前最后一次投稿,没获奖,连自己都快忘了。
走的时候,她又买了杯拿铁。这次的拉花是片梧桐叶,歪歪扭扭的,却像有生命力。走出创意园时,周明轩的电话又打来,安然直接把他拉进黑名单,像扯掉一根粘在衣服上的线头。
晚上整理东西,安然从行李箱最底层翻出蒙着灰的画板。这是她大学时用的,结婚后被周明轩嫌占地方,塞进了储物间。她吹掉灰尘,挤出一点钴蓝,在画纸上涂了一笔。
蓝色在白纸上晕开,像劈开混沌的夜色。她忽然有了久违的冲动,蘸了点柠檬黄,画了片小小的梧桐叶。
第三章薄荷香与旧争吵
工作室只有三个人:林深,兼设计师和插画师;小雅,咖啡馆店员,偶尔来帮忙;还有安然。
工作很杂,整理文件、对接客户,偶尔画点小插图。安然像块海绵,贪婪地吸收着一切——看林深怎么把客户说的"温暖点"变成暖色调插画,看他对着电脑修改时眉头皱成小山,又在想到点子时眼睛亮得像星星。
"这里的阴影可以重一点。"他偶尔站在她身后,声音带着松节油和薄荷的味道,拂过耳畔时,安然会下意识攥紧画笔。
周末,安然总去图书馆,或者沿着老街道走,用手机拍下斑驳的墙画、窗台上的盆栽。这些照片存在一个叫"灵感"的文件夹里,像积攒着重新出发的勇气。
这天傍晚,她在楼下看到母亲,手里拎着保温桶,眼圈红红的。
"妈,您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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