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壁焚城
弃壁焚城 (第1/2页)赤黑赤三柱狼烟刚刺破苍穹,林宇“死战到底”的吼声还在断壁间回荡,瓮城外已传来清军踹击城门的闷响!“咚!咚!咚!”每一声都像重锤砸在守军与百姓的心上,将最后一丝侥幸砸得粉碎。城墙上残存的“大明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面早已被炮火撕裂,边缘处的丝线在狂风中抽丝般断裂,却依旧倔强地指向天空——这面历经万历、天启、崇祯三朝的旧旗,布料上还残留着万历年间抗倭时的硝烟痕迹,此刻成了孤城最后的精神图腾。他望着烟柱与火光交织的天幕,指节在剑柄上捏得发白,指腹摩挲着剑柄上磨损的纹路——留给他们的时间,比预想中更少!
退!
命令刚出口,城墙垛口便传来“咻”的破空声!清军的“九节连珠箭”擦着林宇耳畔飞过,箭杆上的铜丝在空气中划出细微的嗡鸣,狠狠钉在身后的旗杆上,箭羽兀自震颤不止!这种后金改良的重型箭矢,箭杆缠满铜丝以增强韧性,箭头淬过火,穿透力远胜明军制式箭簇。街巷里的撤离队伍瞬间骚动!扶老携幼的百姓如同受惊的鱼群,脚步踉跄地向内侧街巷涌去,孩童的哭嚎陡然拔高,尖锐得如同针扎!那个扎总角的孩童摔碎陶碗后还没站稳,碗片划破了他的膝盖,母亲顾不上查看伤口,已拽着他扑向断墙阴影,头顶的砖石在清军远程箭雨的持续轰击下簌簌掉落,砸在地上发出“噼啪”的脆响!“快!贴墙根走!都跟上!”士兵的吼声被密集的箭矢破空声切割得支离破碎,有个老婆婆腿脚迟缓,裹着的小脚在碎石地上难以行走,刚被身旁的士兵背起,一支铁箭便“噗”地穿透了她先前站立的地面,激起的尘土溅在孩童惊恐的脸上,让他瞬间止住了哭声,只剩下瑟瑟发抖。
林宇站在高处,看着撤退队伍中突然炸开的血花——一名断后的士兵被流矢贯穿胸膛,他身上那件祖传的“锁子甲”在重型箭矢面前形同虚设,甲环被硬生生撕裂,露出狰狞的伤口。士兵踉跄着倒下时,怀中护着的粮袋顺势滚落在地,糙米混着鲜红的血珠撒了一地,在石板路上洇开一小片暗红。“加速撤离!别停!后面的人跟上!”他嘶吼着,声音因愤怒与焦灼变调,胸腔剧烈起伏,掌心的旧伤在紧握中再次崩裂,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脚下的瓦片上。
烧!
陈墨的火把刚接触油草堆,城墙方向便传来“轰隆”巨响!清军的“红夷大炮”轰塌了一段女墙,这种荷兰传人的重型火炮,炮弹重达三十斤,裹挟着巨大的动能撞在城墙上,碎石如暴雨般砸向焚粮区域!“快!点火!别管旁边的碎石!”他拽着一名被碎石砸中腿的辅兵扑向另一处粮囤,那辅兵的裤腿已被鲜血浸透,却咬紧牙关跟着扑向前,火把在空中划出一道橙红的弧线,“轰”地引燃了浸满桐油的干草!
火焰腾起的瞬间,热浪裹挟着焦糊味扑面而来,灼得人皮肤生疼,几乎睁不开眼!粮囤里储存的不仅是糙米,还有蜀地特有的“红米”和“荞麦”,在高温下爆裂的“噼啪”声中,清晰地混进了清军登城的呐喊声,越来越近!那个白发老丈还没从失粮的悲恸中回神,浑浊的眼睛望着燃烧的粮囤,里面曾存放着他准备过冬的口粮。一名士兵迅速拽着他往后拖——他腰间挂着的“牙牌”(明代户籍凭证)在拖拽中与腰间的烟袋锅碰撞作响,发出沉闷的“咚咚”声,这块檀木牌边缘已磨损,上面还刻着万历年间的户籍编号,是他祖孙三代居住在此的证明。一块燃烧的木板擦着他鼻尖坠落,火星燎到了他的胡须,将他刚站立的地方烧成焦黑!他回头望去,粮囤的火光中已能看见城头晃动的清军甲胄,老泪混着脸上的烟灰滚滚而下,滴落在胸前的衣襟上。
江岸战船的火焰刚映红江面,“咔嚓”一声脆响!一根燃烧的桅杆带着火星断裂坠落,重重砸在撤离的木桥上,桥板应声断裂,火星溅到一名民妇的裙摆!她穿的“水田衣”(明代民间女子常穿的拼接服饰)是用各色零碎布料缝缀而成,遇火瞬间燃起,“着火了!我的衣服着火了!”惊叫声中,她紧紧抱着怀里的婴儿在桥板上翻滚,试图压灭火苗,旁边的士兵见状立刻扑上来,用沾满尘土的战袍奋力拍打火焰,而桥下的江水已开始泛起清军“蜈蚣船”的黑影——这种仿制葡萄牙的快速战船,两侧桨叶多达数十对,划水时发出整齐的“哗啦”声,在江上如飞而来,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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