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缸底昭雪
第五十二章 缸底昭雪 (第2/2页)“苏姐姐,三爷爷会没事的。”阿竹抬起头,脸上沾着灰,眼里却亮得惊人,“李大叔说,好人的颜色,洗不掉。”他从怀里掏出虎符,“这是能扳倒靖王的东西,对不对?”
苏微抱住他,泪水终于决堤。她想起沈砚说“阿竹像阿忠”,原来有些传承从不需要刻意教,就像兰草会从石缝里钻出来,正直的骨头,也会在染缸里开出花。
南京·织造府前
沈明扶着陈小姐站在府衙门口,她后腰的伤口还在渗血,银簪的尖却被她擦得发亮。远处传来百姓的欢呼,靖王的亲信被押解着经过,官服上的“烟霞色”在日头下褪成了灰,像被雨水冲坏的染样。
“三爷爷会出来的。”沈明的声音有些发哑,却异常坚定。他看见苏州知府从府里出来,手里捧着那半块“雨过天青”,布上的“砚”字被血浸得更深,却透着股洗尽铅华的净。
水牢·染缸边
沈砚靠在缸壁上,右肩的血染红了靛蓝染料,像幅流动的画。苏州知府蹲在他面前,将落霞镇的账册放在他手里:“都查清了。沈墨虽是帮凶,却在最后关头偷换了账册,这‘雨过天青’的布角,是他留给你的证据。”
沈砚的指尖抚过布上的“砚”字,忽然想起元启七年兄长在牢里见他最后一面,说“这染坊的名字,该叫‘砚微’才对”。那时的沈墨,眼里藏着他看不懂的悔,如今才明白,有些错,要用余生来补。
“李木匠和沈砚安呢?”他的声音很轻。
“在府衙等着。”知府叹了口气,“落霞镇的百姓抬着‘青天’匾额来了,说要谢你还他们清白。”
沈砚笑了,眼角的纹路里盛着光。他望着染缸里那枚兰草银锁,忽然想起苏微鬓边的白玉簪,想起阿竹染坏的“薄荷绿”,想起沈明和陈小姐交握的手——原来这染缸里沉着的,从来不是肮脏,是洗尽肮脏的勇气。
暮色漫进水牢时,沈砚被搀扶着走出织造府。南京城的灯笼又亮了起来,这次的光里没有血腥,只有百姓的笑语,像染坊里新酿的桂花酒,甜得让人发醉。
他看见苏微站在府衙门口,鬓边的金步摇在风中轻晃,手里的象牙笔反射着微光。她没有跑过来,只是站在那里笑,眼里的泪像染缸里的星。
“我回来了。”沈砚的声音有些沙哑。
“嗯。”苏微的声音带着哭腔,却笑得格外甜,“该教我调‘墨灰’了。”
染缸里的靛蓝还在轻轻晃,映着天边的晚霞,像块刚染好的“烟霞色”料子,浓淡相宜,冷暖相济。所有的波折都沉在了缸底,所有的线都织成了布,新的篇章,正随着南京城的暮色,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