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深宫烬余 第六章:雍王湛
第一卷:深宫烬余 第六章:雍王湛 (第1/2页)钱嬷嬷的病拖拖拉拉了几日,竟也勉强熬了过来,只是人更加枯槁沉默,整日蜷在铺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斑驳的墙壁。那碗可疑的药汁最终未能入口,也不知是幸或不幸。云汐暗中观察了几日,见再无异常,才将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但那丝若有似无的辛涩药味和其代表的阴毒意味,却如同跗骨之蛆,深深烙印在了她对这座宫廷的认知里。
杂役院的日子依旧沉重而麻木。这日,云汐被张嬷嬷指派去给位于掖庭局东南角的“锦瑟院”送浆洗好的衣物。那院里住着几位品级不高、几乎已被陛下遗忘的旧日采女,份例用度虽比杂役院强些,却也透着一种被时光遗弃的寥落。
云汐抱着一大摞叠得整齐、散发着皂角清香的衣物,低头快步走着。宫道漫长,她尽量避开通向各宫主殿的大路,只拣选那些偏僻无人的小径,这是她这些时日养成的习惯。
行至一处靠近御花园外围的僻静廊庑时,她下意识地更加放轻了脚步,垂低视线。廊外几株晚开的桂花尚有余香,被风零零星星地送过来,稍稍冲淡了宫中常有的那种沉闷气息。
就在她快要穿过廊庑拐角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前方不远处,一个身着月白色圆领常袍、腰束玉带的年轻男子正背对着她,似乎在欣赏廊外一盆将谢未谢的菊卉。他身姿挺拔,气度清贵,与这偏僻角落的荒疏景象格格不入。
云汐心头一紧,立刻认出这绝非寻常宦官或低阶侍卫。她不敢多看,连忙将身体更紧地贴向廊柱内侧阴影,屏息凝神,打算等对方离开后再过去。
然而,就在那男子微微侧身,似乎准备离开的瞬间,一件小物事从他腰间悄然滑落,“啪”一声轻响,掉在打磨光滑的青石板上。
那是一枚质地温润、雕工精致的白玉佩,丝绦的颜色与他袍服相配,显然是心爱之物。
男子似乎并未察觉,脚步未停,已向前走出了几步。
云汐的心跳骤然加快。是出声提醒,还是装作没看见,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出声,便意味着要与这不知身份贵贱的男子打交道,风险难测。不出声,若他日后发现玉佩遗失,追究起来,查到曾有此段路过的自己,恐怕更是麻烦。宫中规矩森严,拾取贵人物品不报,也是罪过一桩。
电光石火间,她想起那夜裴昀冰冷的审视和钱嬷嬷病榻上的呻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有时,沉默反而会招致更大的灾祸。
就在那男子即将转过前方月亮门消失的刹那,云汐咬了咬牙,压低声音,急促而清晰地道:“贵人请留步!”
男子的脚步顿住了,有些意外地回过头来。
云汐立刻跪伏下去,额头抵着冰冷的石板,双手将那枚玉佩捧过头顶,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惶恐与卑微:“奴婢惊扰贵人,罪该万死。方才见贵人的玉佩遗落在此,不敢隐匿,请贵人查验。”
时间仿佛凝滞了片刻。她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的声音,也能感觉到那道目光落在自己卑微的背脊和那枚玉佩上。
预想中的斥责并未到来。反而是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靠近,一只骨节分明、修长干净的手伸过来,轻轻取走了她掌中的玉佩。
“抬起头来。”一个温和清润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不同于宦官尖细的嗓音,也不同于武将粗豪的声线,带着一种天然的矜持与教养。
云汐深吸一口气,依言缓缓抬起头,但视线依旧恭敬地垂落在对方衣袍下摆精致的刺绣上,不敢直视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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