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扭啊扭啊扭
第三十七章 扭啊扭啊扭 (第1/2页)一夜无话,次日天光熹微,薄雾如乳白的轻纱,尚未完全散去,缠绕在阳谷县城低矮的屋檐和虬结的古树枝头。
三匹骏马来到城门外,西门庆一马当先,指节紧攥缰绳,胯下白龙马喷着灼热的白息。
武松铁塔般的身影稳坐枣红马背,面色沉毅;鲁智深则跨着一匹大黑马,禅杖横担鞍前,络腮胡上凝着夜露的微光。
马蹄叩击着青石板路,清脆的“嗒嗒”声惊起一群宿鸟,扑棱棱掠过泛着鱼肚白的天际,直扑向那苍茫的山冈。
山道在晨雾中蜿蜒攀升,两侧的景致豁然开朗。
漫山遍野的野杏花与山桃李,开得泼辣忘形,粉白的花瓣积成浩瀚云海,随着强劲的春风翻涌成滔天雪浪,甜香混着泥土的潮气和草木萌发的清苦,浓烈得几乎要将人溺毙在这生机勃发的春日盛景里。
鲁智深深吸一口气,任由那带着寒意的花香灌满胸腔,络腮胡上沾了细碎的花瓣,瓮声赞道:“好个景阳冈!比洒家五台山的野林子还要泼辣十分!”
西门庆目光却穿透翻腾的花海,投向山冈深处的药谷——那里有他不得不面对的故人,也有他避不开的因果,心中莫名沉重。
三人并辔而行,马蹄声在山谷间回荡。
一路边走边谈,话题自然转到吕轼、高仕德之事。
西门庆声音低沉,将如何设计诛杀这两名贪官对鲁智深和盘托出,毫无隐瞒。
武松嘿嘿冷笑,只说杀得痛快!
鲁智深听罢事情原委,暴喝一声,如同平地惊雷:“直娘贼!”
他手中禅杖重重顿地,“咚”的一声闷响,震得地面微颤,近旁一树杏花如遭狂风,簌簌飘落。
“杀得好!痛快!当年林教头若似你这般杀伐果断,何至于被高俅那狗贼一步步逼得家破人亡,可怜林娘子……哎!”他环眼怒睁似铜铃,虬髯戟张如钢针,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要将眼前这腌臜世道生吞活剥。
武松默默抚摸着腰刀,冰冷的刀柄传来熟悉的触感——他比谁都懂这复仇的血与火,那深入骨髓的恨意与快意。
提及潘金莲,三人却都默然起来。
谁也不说话,因为谁都不知道该如何安置这个苦命的女子!
西门庆胸中郁闷,拍马疾奔,仿佛这样才能舒缓胸中郁气。
白龙马脚程极快,遇到沟坎都是一跃飞过,仿佛长了翅膀一样,慢慢地,武松和鲁智深落在了身后一箭之地。
山风掠过,卷起一阵花雨,气氛一时凝滞。
就在这时,花浪深处,一抹素白身影骤然撞入西门庆眼帘!
那女子半跪在及膝的绚烂花丛中,素色布裙几乎与满地落英融为一体。她微微倾身,纤纤玉指正拈着一株刚挖出的黄精根茎,指尖沾着湿润的黑泥。
晨光勾勒着她专注的侧影,鬓边几缕散落的青丝随风轻扬,沾着几片粉白的花瓣。
她似有所感,缓缓抬头。
与西门庆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
潘金莲清减了许多的脸庞上,那双曾经顾盼生辉的杏眸里,掠过一丝猝不及防的惊惶,旋即化作古井般的沉寂与疏离。她指尖无意识用力,掐断了黄精一截嫩生生的芽尖,淡黄色的汁液瞬间渗出,染上她修剪整齐的指甲……
“嫂嫂!”西门庆猛地勒紧缰绳!
武松也拍马赶到,魁梧的身躯轻巧如燕般翻身下马,抱拳躬身,沉声道:“嫂嫂。”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复杂。
鲁智深得知此女子便是二人寡嫂,也忙跳下马来。
他身形虽胖大,落地却极稳,震得地面微晃。
他双手合十,那柄令人胆寒的水磨禅杖随意靠在马鞍旁,对着潘金莲行了一礼,洪声道:“洒家鲁智深,见过武家娘子!”声若洪钟,惊得附近几只采蜜的野蜂嗡嗡飞走。
当下,三人不再骑马,默默牵着缰绳,跟随潘金莲一同步行。
蜿蜒小径穿过花海,通向半山腰的药谷。潘金莲走在前面,步态轻盈却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平稳,素色裙裾拂过沾露的草叶,留下浅浅的水痕。
锁灵在西门庆神识中发出一阵轻佻的嬉笑,如同毒蛇吐信:“废柴~废柴~快看!你这俏嫂嫂的背影,啧啧,这小腰扭的……一步三摇,风摆杨柳似的!扭啊扭,扭啊扭啊扭……嘻嘻,好看不?心痒痒没?”
西门庆在心底冷哼一声,烦躁地屏蔽了锁灵的声音,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潘金莲略显单薄的肩背上。那背影挺直,却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孤绝。
药谷中,木舍依山而建,掩映在一片葱郁的药田和古树之中,屋顶覆盖着厚实的茅草。
篱笆墙边,晾晒着各色草药的竹匾层层叠叠,空气中弥漫着浓烈而复杂的药香——苦艾的辛冽、甘菊的微甜、陈皮的酸香、还有新鲜泥土的腥气,交织成独特的药谷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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