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南下迁洛
第九章 南下迁洛 (第1/2页)太和十七年(493年)八月,拓跋宏又一次去拜祭永固陵,这次是去与冯太后辞别。这一夜,拓跋宏屏退左右,自己独自留宿在永固陵的享殿内。他想多陪陪奶奶,他想把自己心中的话对奶奶说说:“太皇太后,臣宏不孝,数日之后,将辞别平城,徙驻洛阳。自此之后,晨昏定省,恐难周至。臣心有隐衷,久欲禀告,然念太皇太后年高德劭,故常噤口。自登极以来,臣夙夜忧惕,每见中原凋敝,而旧都平城偏陋,常思迁鼎洛邑,以光复华夏。此乃臣毕生之志,然知迁都之举,劳民动众,臣不忍惊动太皇太后圣体,故独忍此任。
昔周公营洛,成王不敢违;光武定鼎,阴后未尝阻。今臣效法先王,然力微德薄,唯愿太皇太后在天之灵,庇佑臣得遂所愿。纵有千难万险,臣必鞠躬尽瘁,以报太皇太后养育之恩。伏惟圣慈鉴察!”
皇帝小声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说完了话,又开始为冯太后念经,皇帝念的是《无量寿经》,念诵这个经文可以帮助冯太后离苦得乐,往生净土。
念着念着,不知不觉,皇帝睡着了。皇帝做了一个梦,梦见冯太后前来对他说:“吾孙,尔欲徙都洛阳,祖母未尝阻也。然迁都之事,系于社稷安危,当竭尽全力,不容稍怠。凡军国要务,必与尚书李冲谋之。李尚书深谋远虑,有万全之策,可资尔良多。尔当慎之又慎,勿使有失。
昔盘庚迁殷,三命而民不怨,盖因筹划周密。今尔之徙,亦当效法前贤,务求稳妥。李尚书忠诚谋国,其言可听,其策可从。尔当虚心请教,集思广益,以成不朽之功。
洛阳形胜之地,控扼中原,迁都于此,可展宏图。然百废待兴,需统筹全局。尚书李冲既为股肱之臣,必能助尔平治四方,安民定国。尔当信重其人,共襄大业。”
皇帝还想问李冲有何良策时,他醒了。醒来一看,自己是在冯太后的牌位前睡着了,醒来后,他再也睡不着了,连夜叫下人摆驾回宫,第二天一早就传尚书李冲前来见驾。
李冲姿貌丰美,德才兼备。他是十六国之一的西凉国君主武昭王李暠的曾孙。李冲本是冯太后的情人之一,他协助冯太后与拓跋宏祖孙俩进行改革,为“太和改制”殚精竭虑,作出了重大贡献。他所推行的“三长制”,促使北魏朝廷控制了全国户口,加强了基层行政管理,对北魏社会经济的发展具有积极意义。
李冲与皇帝在密室里商量了好半天,最后和皇帝定下来计策:皇帝先以南伐为名带走军队,等到了洛阳再见机行事。
李冲告辞而出,临去时他又对皇帝说:“他日于朝堂之上,卑职恐不能事事附会圣裁,必当择机谏诤。若一味唯陛下之命是从,鲜卑勋贵必谓冲以汉人身份蛊惑圣上迁都,遂生嫌隙。为全大局,卑职或须阳违圣意以纾其怨,非怯懦也,实欲使迁都之议少生枝节耳。”
“朕知李卿用心良苦,自当相机而动。”
此时如果皇帝直接命令迁都,可能会引起群臣的公然反对,甚至要导致叛乱。但说要南伐齐国,将领们会十分高兴,因为这样他们就会有机会发财升官了,自祖宗以来一向是如此。皇帝利用这个借口,使大军自愿地前往洛阳。到了洛阳,皇帝的事情就会好办很多。
做好一切准备后,八月己丑(493年9月7日),二十七岁的拓跋宏率领步兵和骑兵共三十余万人离开平城南伐。大军将要离开平城时,太尉拓跋丕上奏皇帝:“臣闻夫妇唱随,琴瑟和鸣。今陛下车驾南伐,事关社稷,臣请圣驾与皇后同往,以彰天威,而安神祇。”
拓跋宏说:“朕亲征南蛮,以定天下。临戎不谈内事,太尉不得妄请。”拓跋宏以打仗为名,不适合带上后宫之人为由拒绝了拓跋丕的提议。拓跋丕只得再拜而退。
六月,皇帝下令建造黄河上的桥,准备出师时渡河用。九月,皇帝带领人马渡过黄河南下到达洛阳。
时值秋日,秋雨连绵。皇帝和大军只好暂住洛阳。拓跋宏趁有空就去参观了晋朝的旧宫,他见到的是一幅荒凉破败的景象。洛阳因一百八十年前的永嘉之乱而荒废至今,满目疮痍。
西晋的永嘉之乱,匈奴人刘聪带兵攻陷都城洛阳,烧杀抢掠,犹如一场噩梦席卷洛阳。曾经的繁华,沦为一片废墟,处处弥漫着死亡与绝望的气息。
一百八十年后,拓跋宏骑马初次踏入洛阳城,洛阳城荒芜已久,处处是荒丘。昔日高大雄伟的城墙已成遗址,千疮百孔,摇摇欲坠。城内依稀可辨的街道上,芳草萋萋。残垣断壁随处可见,曾经热闹的商铺和民居,变成堆积成山的瓦砾。城中浓荫蔽日的高大树木被砍伐一空,往日的喧嚣与繁华了无踪迹,只有死寂。偶尔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更增添了几分凄凉。
宏伟的宫殿只剩下几根孤零零的石柱,还在顽强地挺立着。曾经金碧辉煌的宫殿,荡然无存,不禁让人感叹世事无常。皇宫内的花园,曾经是那么美丽动人,如今荒芜不堪,杂草丛生。
永嘉之乱后,曾经的辉煌与繁荣不复存在,只剩下无尽的悲伤和痛苦。这座城市的命运,就如西晋王朝的衰落和灭亡,成为历史长河中的一段惨痛记忆。
拓跋宏感叹道:“晋德不修,早倾宗祀,荒毁至此,用伤朕怀。”
洛阳的破败引发了拓跋宏的思古幽情,他随口吟诵出《黍离》这首诗: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诗吟到最后,拓跋宏眼眶湿润,流下了热泪。
拓跋宏在洛阳作短暂休息,停留了七天,期间拓跋宏去参观了洛桥,再去参观太学,观看太学中的石经,思绪万千……
淫雨依然,已经连续下了一个多月的雨。天气湿热,道路泥泞,将士疲惫。短暂休息过后,拓跋宏依然命令诸军继续朝南进发,他穿着战袍,执鞭乘马走在前面。群臣聚集在他的马前磕头拦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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