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无名之殇
第9章:无名之殇 (第1/2页)日子在渔村缓慢地流淌,像门前那条看似平静、底下却暗流涌动的河水。女孩的身体在李秀兰日复一日的鱼汤、米粥和草药炖品的精心调养下,一天天好转。苍白的脸颊逐渐透出些许血色,干瘦的手腕也圆润了些许,能自己慢慢吃饭,能在院子里短时间走动,甚至能帮着李秀兰做一些极其简单的家务,比如递个簸箕,收收晾干的野菜。
但她的精神世界,却像被困在一个透明的、坚固的茧里。与外界的沟通,依旧仅限于极其简单的点头、摇头,或是几个模糊不清、需要费力猜测的音节。大多数时候,她只是安静地坐着,眼神空茫地望着窗外流淌的河水,或是盯着灶膛里跳跃的火苗,仿佛灵魂的一部分依旧漂浮在某个无人能抵达的、被浓雾封锁的虚空。那场高烧般的、短暂的苏醒之后,是更深沉的、保护性的沉默。
李秀兰和郑大山尝试过各种方法,温和地、耐心地引导她。
“丫头,你看,这是碗,吃饭用的。“李秀兰拿着一个粗瓷碗,在她面前慢慢比划。
女孩眼神空洞地看着,没有反应。
“碗...“李秀兰重复着,期待她能跟着念。
女孩嘴唇翕动了一下,最终却只是极轻微地摇了摇头,眼神里掠过一丝疲惫和困惑,仿佛这个简单的音节也重若千钧,且毫无意义。
郑大山捕鱼回来,会特意带一些颜色鲜艳的贝壳或光滑的鹅卵石,放在她手心:“看看,喜欢不?从河里捞上来的。“
女孩会拿起石头,冰凉滑腻的触感让她指尖微颤。她看得很仔细,仿佛要从那天然的纹路里看出些什么,但最终,依旧是茫然的沉默。河水带来的恐惧,让她对源自河水的一切都带着本能的、细微的抗拒。
县公安局的民警来过两次。第一次是一位年轻的警员,带着笔录本和公事公办的温和。
“小姑娘,别害怕,好好想想。“他尽量放柔声音,“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爸爸妈妈叫什么名字?怎么掉到河里的?“
女孩坐在炕沿,手指紧张地揪着衣角,眼神里全是茫然和不知所措。她努力地回想,眉头紧紧蹙起,可脑海里只有一片混沌的白雾,任何试图深入探寻的念头都会引发隐隐的头痛和心悸。她最终只能无助地摇头,嘴唇嚅动,却发不出任何有用的音节。
年轻警员有些无奈,转向一旁的郑大山夫妇:“一点都记不起来?落水前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比如学校,同学?“
郑大山搓着手,黝黑的脸上带着愁苦:“大夫说了,是那啥...失忆了。烧得厉害,脑子受损了。啥都想不起来了。“
警员做了记录,留下联系方式,嘱咐一有线索就通知他们。
第二次来的是位年纪大些、经验更丰富的老民警,眼神锐利,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了然。他问得更仔细些,甚至带来了几张近期上报的失踪人口资料(其中就包括陈娟的,但档案照片下的状态已被标注为“溺水失踪,推定死亡“),摊开在炕桌上,让她辨认。
“小姑娘,你看看,仔细看看,有没有你认识的?或者...有没有你自己?“老民警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的反应。
女孩的目光从那些或焦虑或悲伤的陌生面孔上缓缓滑过,没有任何停留,也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就像在看一堆毫无意义的符号。那些脸孔于她,完全是另一个世界的存在,激不起半点涟漪。看到自己曾经的照片时,她的眼神同样空洞,仿佛在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面容憔悴的女孩。
老民警合上文件夹,叹了口气,对郑大山摇摇头:“老哥,情况我了解了。这娃...怕是难找了。脑部受创,记忆恢复不好说。你们...“他看了看这个虽然清贫但收拾得干净整洁、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家,又看了看女孩身上虽然旧却浆洗得干干净净的衣裳,以及李秀兰那毫不作伪的、深切的担忧眼神,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只是拍了拍郑大山的肩膀:“先好好照顾着吧。有消息再通知我们。不容易啊。“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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