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阴兵借道(二)
第八章阴兵借道(二) (第1/2页)林砚的指尖在电脑键盘上悬停了整整三分钟,屏幕上那篇《老龙脊秘境初探》的特稿结尾依旧空白。窗外的梧桐叶被秋风卷着掠过玻璃,像极了那天在森林里缠住他脚踝的藤蔓。
桌角的铜扣与铜钱被他用红绳系在一起,成了个奇怪的挂坠。编辑部的小姑娘们打趣说是复古风,只有林砚知道,那枚龙纹铜扣在阴雨天会渗出细密的水珠,而那枚铜钱内侧的纹路,总在午夜时分泛着淡淡的青光。
“叮铃——”
老式拨号电话的铃声惊得他手腕一抖,咖啡洒在稿纸上晕开褐色的云。电话那头是个嘶哑的女声,背景里夹杂着断断续续的电流声:“林先生吗?这里是老龙脊镇邮局,有您的包裹,地址写的是护林站转……”
包裹在三天后抵达。牛皮纸信封上盖着七个不同邮局的邮戳,最里面是块巴掌大的青铜符牌,沉甸甸的,表面刻着与铜钱内侧相同的云纹。符牌边缘有处新鲜的缺口,像是刚被人硬生生掰下来的。
随符牌寄来的还有半张泛黄的信纸,字迹娟秀却透着慌乱:“阴兵过界,血月当空。沈家守山人沈青岚泣告,老龙脊深处的镇魂桩……”后面的字迹被水渍晕染,只剩下“七月半”三个字还能辨认。
林砚捏着符牌的手心沁出冷汗。他猛地拉开抽屉,翻出那本从护林站借的《湘西地方志》。在泛黄的纸页里,果然找到了关于镇魂桩的记载:“明洪武年间,征南将军冯胜在此鏖战百日,尸积成山。后立七座镇魂桩镇之,桩下皆埋青铜符牌,以防阴兵踏破阴阳。”
铜扣突然变得冰凉,林砚抬头时,正看见玻璃窗上凝结出奇怪的水雾图案——七根石柱呈北斗状排列,最南端的那根正在崩裂。
当晚暴雨倾盆,林砚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抓起桌上的登山杖,透过猫眼看见个浑身湿透的姑娘,蓑衣下露出半截绣着云纹的衣角,怀里紧紧抱着个用油布裹着的长条形物件。
“林先生,求您救救老龙脊。”姑娘的声音带着哭腔,蓑衣帽檐滴落的水珠在脚垫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我是沈青岚。”
她解开油布的瞬间,林砚闻到了熟悉的腐殖土气息。那是块断裂的青石板,断面处残留着新鲜的凿痕,上面阴刻的北斗七星图案中,代表天枢星的位置正好缺了一角,形状与那枚青铜符牌严丝合缝。
“三天前,镇南桩被人挖了。”沈青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爷爷守了一辈子山,昨天去查看时……只找到这个。”她从怀里掏出个染血的荷包,里面装着半枚玉佩,裂痕正好穿过雕刻的龙纹。
林砚突然想起护林站老王说过的话:“沈家人祖祖辈辈住在老龙脊,说是当年冯胜部下的后裔,负责看管那些镇魂桩。”
铜扣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像是在呼应石板上的纹路。林砚看着沈青岚通红的眼睛,突然意识到那篇没写完的特稿,或许才刚刚开始。
进山的第三天,林砚在沈青岚的带领下找到了第一座镇魂桩。
青灰色的石柱半掩在藤蔓里,顶端的石兽头颅已被劈断,残存的脖颈处刻着模糊的“天璇”二字。沈青岚用随身携带的桃木剑拨开丛生的鬼针草,露出柱底深陷的凹槽:“这里本该嵌着符牌。”
林砚蹲下身,指尖抚过凹槽边缘的刻痕。那些纹路比符牌上的更复杂,隐约能辨认出是某种阵法。他突然注意到石柱根部有圈新鲜的泥土,像是最近被人翻动过。
“小心!”沈青岚猛地拽住他的胳膊。
林砚回头的瞬间,看见泥土里钻出数条暗褐色的蛇,鳞片在斑驳的日光下泛着金属光泽。它们没有攻击,只是盘成圈,首尾相接形成个诡异的圆环,将镇魂桩围在中央。
“是守山蛇。”沈青岚的声音有些发颤,“爷爷说它们是镇魂桩的守护者,只有桩体受损时才会现身。”
蛇群突然躁动起来,纷纷竖起信子对着西北方向吐动。林砚顺着它们指引的方向望去,只见浓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翻滚而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阴兵要来了。”沈青岚迅速从背包里掏出个陶罐,倒出黑色的粉末在两人周围撒了圈,“这是爷爷调的朱砂混雄黄酒,能暂时隐去生人气味。”
雾气漫过脚踝时,林砚听见了熟悉的号角声。这次比上次更近,仿佛就在耳边吹奏。他屏住呼吸,看见青石板古道再次浮现,只是这次的路面上积着没过脚背的黑水,水面漂浮着腐烂的草席和锈蚀的甲片。
走在最前面的将领依旧骑着黑马,只是铠甲上多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腰间悬挂的长剑正在滴血。当他经过镇魂桩时,马头突然高高扬起,前蹄在水面上踏出巨大的涟漪。
“少了一块。”低沉的声音穿透浓雾,林砚惊讶地发现这次能看清将领头盔下的面容——那是张年轻的脸,左眼处有道狰狞的刀疤,瞳孔是死寂的灰白色。
沈青岚死死捂住嘴才没叫出声。林砚注意到她握着桃木剑的手在颤抖,指缝间露出的手腕上,有块与那半枚玉佩纹路相合的印记。
阴兵队伍经过时,林砚数了数人数。不多不少,正好三百六十七人。他们的铠甲缝隙里长出了黑色的菌类,每走一步,就有几片菌盖簌簌掉落,在黑水中漾开细小的波纹。
队伍末尾跟着个奇怪的身影。那是个背着巨大竹篓的老者,佝偻着背,篓子里装着些看不清的物件,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当他经过守山蛇围成的圆环时,突然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
林砚的心脏骤然停跳——那是护林站的老王。
老者抬起头,露出与老王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眼睛里没有丝毫神采。他从竹篓里掏出个青铜铃铛,轻轻摇晃起来。诡异的是,铃声并没有扩散,反而像是被浓雾吸收,只在极小的范围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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