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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艺术学院红裙白球鞋飘(一)

第二十七章艺术学院红裙白球鞋飘(一) (第1/2页)

九月的风带着夏末最后一丝燥热,拂过星澜艺术学院门口那排高大的悬铃木。林砚拖着半人高的行李箱,站在刻着“星澜艺术学院”的青石门柱前,白色帆布鞋尖轻轻蹭了蹭地面——鞋边还沾着从家乡小镇带来的泥土,和她身上那条洗得有些发白的红连衣裙形成了奇妙的对比。
  
  “听说了吗?西配楼晚上会有穿红裙子的影子飘过去。”
  
  “别瞎说,那是老教工编的故事,怕我们去那边的废弃画室捣乱。”
  
  两个穿着校服的女生从身边走过,叽叽喳喳的对话像羽毛一样飘进林砚耳朵里。她抬头望向校园深处,那栋被爬满常春藤的西配楼藏在几棵老樟树后面,灰黑色的墙皮斑驳,窗户玻璃大多蒙着厚厚的灰尘,只有最顶层的一扇窗,似乎有微光一闪而过。
  
  作为油画系的新生,林砚是冲着星澜艺术学院的“百年画室”来的。招生简章上写着,这里保存着民国时期的画架和颜料,甚至有过徐悲鸿先生的到访。可报到那天,辅导员只匆匆提了一句“西配楼暂时封闭,别靠近”,便再也不肯多谈。
  
  当晚,林砚住在三楼的新生宿舍。另外三个室友还没到,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声,伴着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她趴在书桌上整理画具,目光无意间扫过窗户——月光下,对面西配楼的墙面上,竟真的有一道红色的影子闪过,轻飘飘的,像一片被风吹动的红绸。
  
  林砚猛地站起身,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影子却消失了。只有风吹过悬铃木的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窗外轻轻叹息。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红裙子,又看了看脚上的白球鞋,心跳忽然快了半拍:刚才那道影子,好像也穿着类似的红裙?
  
  接下来的几天,林砚总能听到关于西配楼的传闻。有人说,几十年前那里有个女画家,因为画作被人偷了,从顶层画室跳了下去,从此每到月圆夜,就能看到她的影子在楼里飘;也有人说,西配楼下面压着旧时代的防空洞,里面藏着不该见人的东西。
  
  林砚的好奇心像疯长的藤蔓,缠得她坐立不安。她从小就爱探险,家乡后山的山洞、废弃的老磨坊,都留下过她的脚印。而现在,这栋充满谜团的西配楼,就像一幅未完成的油画,等着她去添上最关键的一笔。
  
  周五下午没课,林砚换上那条红裙子,擦亮白球鞋,悄悄绕到西配楼后面。楼门果然锁着,锈迹斑斑的铁锁上挂着“禁止入内”的木牌。她沿着墙根走,发现墙角有一处爬满常春藤的缺口,足够一个人钻进去。
  
  钻过缺口时,常春藤的叶子刮得她胳膊发痒。西配楼的院子里长满了杂草,齐腰高的狗尾草在风里摇晃,像是在欢迎她的到来。楼内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还夹杂着淡淡的松节油气味——那是油画颜料特有的味道。
  
  一楼的房间大多空着,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画框和干枯的画笔。林砚小心翼翼地踩着楼梯往上走,木质楼梯发出“吱呀”的声响,在寂静的楼里格外刺耳。走到二楼时,她听到了轻微的“滴答”声,像是水滴落在画布上。
  
  循声走到一间画室门口,门虚掩着,露出一条缝隙。林砚轻轻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她愣住了:画室中央放着一个老式画架,上面绷着一张未完成的油画——画的是星澜艺术学院的校门,而画架旁的椅子上,搭着一条和她身上一模一样的红裙子,裙子旁边放着一双白色帆布鞋。
  
  “滴答”声还在继续,她抬头一看,屋顶漏了个小洞,雨水正从洞里滴下来,落在画布的角落。就在这时,她感觉身后有一阵风吹过,回头却什么也没有。可当她再看向画架时,画纸上的校门旁,多了一道红色的影子,像是有人站在那里,穿着红裙白球鞋。
  
  林砚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握紧了口袋里的画笔——那是她用来壮胆的“武器”。她慢慢靠近画架,想看清影子的模样,可刚走两步,楼下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像是铁锁落地的声音。
  
  “谁在上面?”一个粗哑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
  
  林砚慌了,她知道是校工来了。她看了一眼画架上的红裙和白球鞋,来不及多想,转身躲进了画室角落的储物柜里,轻轻关上了柜门。
  
  储物柜里又黑又窄,林砚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外面校工的脚步声。“奇怪,明明看到有影子上来了。”校工的声音在画室里响起,接着是翻动物品的“哗啦”声。
  
  过了大概十分钟,脚步声渐渐远去,楼里又恢复了寂静。林砚等了一会儿,才慢慢推开柜门,探出脑袋。画室里空荡荡的,只有那幅未完成的油画还立在画架上,红裙和白球鞋依然放在椅子上,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她走到椅子旁,拿起那双白球鞋——鞋码和她的一样,鞋底沾着一点暗红色的颜料,像是干涸的血迹。她又摸了摸红裙子,布料很旧,领口处绣着一个小小的“砚”字。
  
  林砚的心猛地一跳:她的名字就是“砚”,这难道只是巧合?
  
  她在画室里仔细搜寻,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在画架下面的抽屉里,她发现了一本泛黄的日记,封面已经破损,里面的纸页脆得一碰就掉。她小心翼翼地翻开,里面的字迹娟秀,用的是蓝色墨水,有些地方已经晕染开。
  
  “1985年9月12日,今天我终于考上了星澜,带着妈妈织的红裙子和爸爸买的白球鞋。老师说我的画有灵气,让我用西配楼的顶层画室,那里能看到最好的夕阳。”
  
  “1985年10月5日,他说喜欢我画里的光影,还说要和我一起办画展。我把最喜欢的赭石颜料送给了他,他说会永远记住我。”
  
  “1985年11月20日,我的画不见了!那幅《夕阳下的校门》,是我要参加比赛的作品。我问他,他说没见过。可我在他的画室里,看到了我送他的赭石颜料。”
  
  日记写到这里就断了,后面的纸页被撕掉了,只留下一道参差不齐的裂口。林砚握着日记,手指微微发抖。1985年,距离现在正好四十年。那个穿红裙的女画家,难道就是日记的主人?她的名字里也有“砚”字吗?
  
  就在这时,楼外传来了打铃声——是晚自习的铃声,提醒学生该回宿舍了。林砚知道不能再待下去,她把日记揣进怀里,又看了一眼画架上的画,轻轻说了一句“我会帮你找到真相”,然后快步跑下楼梯,从墙角的缺口钻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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