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青雨中学白婷婷(一)
第五十八章青雨中学白婷婷(一) (第1/2页)青雨中学的旧教学楼像一块被时光遗忘的补丁,缝在新校区的东北角。砖红色的墙皮剥落成斑驳的碎片,窗棂上的锈迹爬得满都是,连盛夏最烈的阳光照进去,都会被稀释成昏昏沉沉的浅金色。我们这些2003级的学生,从入学第一天起就被教导“别靠近旧楼”——教导主任在开学典礼上敲着话筒强调,语气像裹了层寒霜:“去年有个学长翻墙进去,出来就发了三天高烧,嘴里还念叨着‘画在动’。”
我叫白婷婷,是高二(3)班的普通学生,成绩中游,不爱惹事,唯一的“不普通”大概就是和林砚做了三年同桌。林砚和我不一样,她总戴着一副磨损的银框眼镜,刘海垂下来遮住一点眉骨,上课的时候不怎么记笔记,却总在草稿本上画些奇奇怪怪的符号。她不爱说话,但一提到旧楼,眼睛里会亮得像落了星子。
“婷婷,你看这个。”上周三的课间,林砚突然把一本泛黄的笔记本推到我面前。封面上用蓝墨水写着“青雨中学1985”,边角卷得像波浪,纸页间还夹着几根干枯的梧桐叶。我凑过去,看见第一页写着“周曼君”三个字,字迹娟秀,却在末尾处洇了一块深色的墨迹,像滴了很久的眼泪。
“这是我上周在旧书市场淘的,”林砚的声音压得很低,手指指着笔记本里的一段话,“你看这里——‘三楼美术室的画框又空了,昨天我明明看见李老师把《青雨秋景》挂在那里。傍晚路过的时候,框子里只剩一片黑,像有人把颜料泼在了里面。’”
我心里咯噔一下。旧楼三楼的美术室,就是教导主任说的“怪事高发地”。去年那个学长说的“画在动”,好像也和那间屋子有关。“你不会想……去旧楼吧?”我盯着林砚的眼睛,她的睫毛颤了颤,点了点头。
“我查了校史,”林砚又从书包里掏出一叠复印纸,“旧楼是1952年建的,1986年之后就没人用了。周曼君是1985届的学生,她的档案里写着‘因个人原因退学’,但这本笔记里提到她‘要找李老师的秘密’。”她顿了顿,指尖划过“李老师”三个字,“李砚秋,1983年到1985年在青雨中学教美术,1985年冬天突然失踪,再也没找到。”
我攥着笔的手紧了紧,纸页边缘被我捏得发皱。“这都过去快四十年了,就算找到秘密又能怎么样?万一真有危险呢?”我不是胆小,只是觉得没必要拿自己的安全赌——旧楼里的传言太邪乎了,有人说半夜能听见钢琴声,有人说看见过穿蓝布衫的女人在走廊里走,还有人说楼梯会突然多一级。
林砚没反驳,只是把笔记本收回去,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里。“我不是想找刺激,”她抬起头,眼镜片反射着窗外的梧桐影,“我奶奶昨天给我看了一张老照片,你猜是谁?”她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扎着马尾,穿着的确良衬衫,站在旧楼前微笑,胸前别着的校徽上,“李砚秋”三个字清晰可见。
“李老师是我奶奶的堂姐。”林砚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奶奶说,李老师失踪前给她写过一封信,说‘青雨里藏着不该藏的东西,我得把它锁起来’。她还说,李老师失踪后,学校里丢了一幅画,就是周曼君笔记里提到的《青雨秋景》。”
上课铃响了,数学老师抱着教案走进来,粉笔在黑板上敲出“咚咚”的声。我看着林砚的侧脸,她正盯着窗外的旧楼,眼神里藏着我看不懂的坚定。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场关于旧楼的探险,会把我们卷进一个横跨四十年的秘密里,而林砚口袋里的笔记本,只是打开潘多拉盒子的第一把钥匙。
第一次去旧楼,是在周五的放学后。
那天下午下了点小雨,天空灰蒙蒙的,旧楼的砖墙被雨水打湿,像蒙了一层暗沉的锈色。林砚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里面装了手电筒、手套、螺丝刀,还有那本周曼君的笔记本。我攥着一把折叠伞,手心全是汗——我们没走正门,而是绕到旧楼西侧的围墙边,那里有一处墙根被雨水泡软了,砖缝间的泥土簌簌往下掉,刚好能容一个人钻过去。
“你确定要进去吗?”我最后一次问林砚。她已经撩起了校服下摆,露出里面的牛仔裤,正弯腰往墙缝里钻。“奶奶说,李老师失踪前最后一次见她,就是从这个墙洞走出来的。”林砚的声音从墙那边传过来,带着点闷响,“快来,别被保安看见。”
我咬了咬牙,把伞收起来塞进书包,跟着钻了过去。墙洞里全是湿泥,蹭得我校服后背上全是黑印子。一落地,一股混杂着霉味和灰尘的气息就扑了过来,比想象中更浓,呛得我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林砚赶紧捂住我的嘴,指了指不远处的保安亭——窗户里亮着灯,隐约能看见保安大叔的影子在晃动。
我们贴着墙根,慢慢往旧楼的正门挪。旧楼的大门是两扇木制的,上面刷的红漆早就掉光了,露出里面发黑的木头纹理。门把手上挂着一把大铁锁,锁芯里全是锈,锁身上的“1986”字样还能看清。“周曼君的笔记里说,1985年冬天,她是从侧门进的三楼。”林砚从包里掏出拍摄机,按亮开关,一道细长的光柱刺破黑暗,“侧门在东边,走这边。”
旧楼的走廊很长,两边的教室门都关着,门板上的班级牌要么掉了,要么只剩下一半。手电筒的光扫过墙面,能看见上面贴着的旧标语,“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字迹已经模糊,边角卷起来,像被风吹皱的纸。我们走得很轻,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响。我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忍不住回头看,却只有一片漆黑。
“就是这里。”林砚停在一扇门前,门板上贴着“美术室”三个字,颜料已经褪色,“你看门锁。”我凑过去,看见门锁是老式的铜锁,锁孔里全是锈,但锁身却很干净,好像最近有人动过。林砚从包里拿出螺丝刀,试着撬了撬锁芯,没撬动。“不对劲,”她皱起眉,“这锁看起来锈了,但里面好像没卡住。”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