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7章 今日未动怒
第一卷 第17章 今日未动怒 (第1/2页)月光如练,将庭院浸染成一片凄清的银白。
沈月疏推开窗,一眼便瞧见卓鹤卿坐在院里的石凳上,身影被月光拉得细长。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坐在院子里。
往日里,只要一回到梅园,他便总是径直走进书房,阖上门扉,仿佛生怕慢了一步,就会被她的言语缠绕、被她这个人绊住脚步。
沈月疏轻轻吸了口气,在心底反复盘算——该怎样妥帖地将大福茶楼的事说与他听,才不至于惹来一顿责备。
方才晚膳时分,洛洛捧着碗中虎皮蛋,脆生生说着“好吃”,原是孩童天真之言,未想魏紫芸竟那般不知分寸,鬼使神差接了句“当真是侄女随姑,鹤云姐姐从前也是最喜欢吃我做的虎皮蛋”。
沈月疏被这话激了个哆嗦,余光悄悄掠向卓鹤卿,他面上瞧着依旧平和,但手却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魏紫芸这张嘴,就当真管不住吗?卓鹤云的名字,在这般场合提来做什么?平白扰了人心绪,还叫人这般窘迫。
魏紫芸是卓鹤卿第一任妻子魏紫宁的妹妹。
魏紫宁的父亲是云州知府,与卓鹤卿父亲相熟,两家早早为两人定下娃娃亲。
魏紫宁15岁那年,父母被强盗杀害,家财尽失。她便带着妹妹一起来京城投靠卓家,并在17岁那年与18岁的卓鹤卿成婚。
后魏紫宁难产而亡,魏紫芸便一直在卓家照顾姐姐留下的儿子勤颜至今。
听府里的老嬷嬷讲,魏紫芸为人善良谦卑,待人接物亦有礼数,是个不错的姑娘。
只是这般好脾气的姑娘,偏生在情字一事上犯了倔,大好年华却非死守在一棵不开花的铁树上,任谁的话都不肯听。
沈月疏来卓家不久,与魏紫芸的交集屈指可数,但她却隐约觉得与魏紫芸总是隔着一层什么——仿佛她脸上始终戴着一张温婉的面具,将真实的心思藏得严严实实。
就像今日这番话,听着是无心闲谈,字里行间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机锋,分明是意有所指。
思来想去,今日实在不是向卓鹤卿坦白的好时机。所谓天时地利人和,沈月疏此刻竟是一样也不占。
可转念一想,若自己此刻不提,将来这话若是经旁人之口传到卓鹤卿耳中,只怕又会生出别样的曲解来。
她定了定神,似是下了很大决心,终于走上前去。
她将一件青灰色的薄绒毯子悄然覆上他的肩头,声音低沉而温柔:“夜里凉,当心身子。”
卓鹤卿微微一动,侧过脸来,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屋里闷,出来透口气。你有事?”
“今日我去了趟大福茶楼,只是有几件事处理下来,心里总没个准数,还得跟你说道说道。”
沈月疏说着,便顺势在卓鹤卿身旁的石凳上坐下,又扬声朝里屋喊了句“青桔,沏壶热茶来”,话音落时,指尖已轻轻拢了拢衣袖。
她垂眸抿了抿唇,再抬眼时,语气里添了几分斟酌:“我仔细查了查,那大福茶楼的茶叶竟是以次充好,连进价都虚高得厉害。依我看,朱掌柜在里头定然动了手脚,少不了捞了不少好处。”
“我本也没想太过追究,不过是多问了他两句,想弄清其中缘由。可谁知他半点不心虚,反倒觉得颜面挂不住,当场就提了要辞工。”
青桔将茶盏端上来,沈月疏抬手接过,动作自然地转向卓鹤卿,将一杯温热的菊花枸杞茶轻轻放在他面前。
这茶是她早先便悄悄吩咐青桔备下的,今日晚膳上,他虽未发作,但总是有些火气藏于心中。
若此时再有什么事激得他发火,怕是难以收场。
先饮些清润的茶水压一压,总归是好的。
沈月疏轻轻叹了口气,声音软了些,却难掩一丝无奈,“我原想着,这事得先跟你商量,再做决断才稳妥。可他偏不依,反倒咄咄逼人,故意在一众店铺伙计面前摆脸色,明摆着是想让我难堪,叫我下不来台。”
沈月疏抬眼看向卓鹤卿,目光清澈,接着道:“我想着他这招以退为进实在可恶,我若是低三下四地请他留下来免不了以后被他拿捏,丢了您的面子。再者,朱掌柜中饱私囊,他请辞便是自己撞上门来,算不得我们刻薄寡恩。我便准了他的请辞。”
“无妨。”
话音甫落,卓鹤卿微微颔首,随即端起茶盏浅啜一口,抬眸问道:“今日这茶,怎的是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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