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你…你们是什么人?
第139章 你…你们是什么人? (第1/2页)夜色如墨,将临沂县城笼罩在一片沉滞的黑暗里。
仅有太子行辕所在区域闪烁着零星火光,映照着巡逻兵士手中兵刃偶尔反射出的冷硬光泽。
空气里混杂着尘土、石灰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
李逸尘并未歇息。
他站在自己那顶简陋帐篷中,目光投向县城深处那片更为浓重的黑暗。
白日里属官们回报的情形,灾民们换取精盐时那异样的麻木与深重的愁苦,如同鬼魅般在他脑中盘旋不去。
这与在掖县时百姓虽困苦却仍存一丝算计、一丝期盼的反应截然不同。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隐隐感觉到,这临沂县的水,比掖县要深得多,也浑得多。
他转身走入帐篷,摊开一张白日换粮的记录。
这一户姓王的人家,一次性换出了一石粟米,是今日单户换粮最多的人家之一。
就是这家了。
他需要亲自去看一看,去听一听,在这片麻木的沉默之下,究竟隐藏着什么。
他没有惊动窦静或王琮,只带着两名隶属东宫卫队的精锐兵士。
这两人一个叫赵甲,面相憨厚,眼神却锐利。
一个叫钱乙,沉默寡言,是去过王老五家中。
李逸尘身为伴读,这点小权利还是有的。
三人并未骑马,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离开行辕,踏入临沂县城。
城内的街道空旷死寂,白日里偶尔可见的人影此刻全然消失。
他们很快找到了东城那个标记的里坊。
坊墙低矮,多有坍塌,几乎形同虚设。
坊内更是破败,大多数屋舍门窗紧闭,毫无生气。
唯有坊内深处,一间还算完整的土坯房院落里,隐约透出一点微弱的、几乎要被黑暗吞噬的油灯光芒。
李逸尘示意赵甲和钱乙分散警戒,自己则缓步走到那院门前。
木门老旧,门缝很大。
他并未立刻叩门,而是静静站在门外,侧耳倾听。
院内并无说话声,只有几声压抑的、几乎听不见的咳嗽,以及一种沉重的、仿佛连呼吸都费力的寂静。
片刻后,李逸尘抬手,用指节不轻不重地叩响了门环。
“咚、咚、咚。”
声音在死寂的夜里传出老远,显得格外突兀。
院内那点微弱的灯火猛地晃动了一下,随即熄灭。
一切重归死寂,连那压抑的咳嗽声都消失了。
李逸尘不动,再次叩响门环,力道稍重。
“谁…谁啊?”
门内终于传来一个苍老而充满惊恐的声音,是户主王老五。
“太子行辕,查问换粮事宜。”
李逸尘的声音平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院内。
院内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慌乱声,夹杂着低低的、带着哭腔的絮语。
过了好一会儿,门栓才被颤抖着拉开一条缝隙。
王老五那张布满沟壑、在黑暗中更显灰败的脸探了出来,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仿佛门外站着的是索命的无常。
当他看到门外只站着李逸尘一个身着青色官袍的年轻人,以及稍远处两个按刀而立的兵士时,脸上的恐惧并未减少,反而更添了几分绝望。
“大…大人…”王老五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身体筛糠般颤抖,几乎要瘫软下去。
李逸尘伸手推开门,迈步走了进去。
赵甲和钱乙紧随其后,反手将门关上,一左一右守在门内。
院子很小,地面坑洼不平。
正面是三间低矮的土坯房,左侧搭着个歪斜的草棚,大概是灶间。
随着李逸尘三人进来,正房那扇破旧的木门后,又探出几个脑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是面黄肌瘦,眼神惊惶。
其中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是王老五的长子,双手紧张地搓着衣角,不敢抬头。
李逸尘的目光在院内扫过,最后落在王老五脸上,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开口,声音冷峻。
“王老五,白日你以一石粟米,换得东宫精盐。可有此事?”
“是…是…有…”王老五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小老儿…小老儿感激太子殿下恩典…”
“恩典?”李逸尘打断他,语气陡然转厉。
“我看你们是拿了太子的恩典,却在欺瞒太子!”
这一声并不高亢,却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院内压抑的寂静。
王老五整个人僵在那里,连磕头都忘了。
门后的家人们更是吓得缩了回去,只留下压抑的抽泣声。
“太子的政策,是以盐易粮,活民于水火。”
李逸尘向前一步,目光如刀,逐一扫过院内能看到的人。
“说!你们为何换粮?换得的盐,现在何处?若有半句虚言,”
他顿了顿,声音里透出一股寒意。
“便是欺君之罪,论律当斩!”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王老五涕泪横流,伏在地上,语无伦次。
“小老儿…小老儿不敢欺瞒…是…是…”
他“是”了半天,却怎么也说不下去。
李逸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已然有数。
他不再看王老五,转而看向那缩在门后的长子,喝道:“你,出来!”
那长子浑身一颤,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出了房门,跪在父亲身边,抖得比王老五还要厉害。
“赵甲,钱乙。”李逸尘头也不回地命令道。
“将这两个男人,分别带到东西两间厢房,看管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们交谈,更不许任何人接近。”
“是!”赵甲和钱乙应声上前,一人一个,毫不费力地将瘫软的王老五和他的长子架起,分别拖向院子东西两侧那低矮破败的厢房。
过程中,王老五的长子试图挣扎。
院内只剩下几个吓得魂飞魄散的女眷和孩子,缩在正房门口,连大气都不敢出。
李逸尘走到院子中央,负手而立,不再说话。
他在等。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他先走向东厢房,那里关着的是王老五。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王老五蜷缩在角落的草堆里,老泪纵横,见到李逸尘进来,又要磕头。
李逸尘抬手止住他,语气稍微缓和,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
“王老五,你是这家的家主,责任最重。本官只问你一次,粮食从何而来?盐又送往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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