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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退居深宫的献帝

第九十三章 退居深宫的献帝 (第1/2页)

泰始十九年的深秋,仿佛一位技艺过于精湛却又心绪萧索的画师,早早地便调弄起冰冷黏稠的墨汁,将那彻骨的寒意,一笔重过一笔地涂抹在邺城皇宫的每一个角落。这寒意,不像初冬那般干爽凛冽,而是带着一种湿漉漉的、能够渗透重重宫墙与厚实锦袍、直钻入骨髓深处的阴冷。
  
  帝国的权力核心,那象征着无上威严与日理万机的泰始殿、宣室殿,依旧如同往日般,在晨曦微露时便苏醒过来。沉重的宫门次第开启,身着各色品级官袍的文武重臣,踩着被晨露微微打湿的玉阶石埕,鱼贯而入。他们或神色凝重,或步履匆匆,怀中揣着来自帝国四面八方的奏疏、军报、民情,即将在这殿堂之上,决定着万里江山的走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绷的活力,那是属于新兴王朝的、蓬勃而喧嚣的律动。
  
  然而,若将视线从这帝国的中枢挪开,投向宫城那更为幽深、更为僻静的西北隅,一处被特意划分出来、名为“浊鹿城”的独立宫苑,则会瞬间感受到一种与外界截然不同的、近乎凝滞的、被时光缓缓沉淀过的宁静。这里,仿佛是汹涌江河旁一处被遗忘的深潭,水面无波,映照着过往的云烟。
  
  这里,便是前朝汉室最后一位皇帝——献帝刘协,在那一场被后世史官或赞为“顺天应人”、或叹为“无可奈何”的禅让大典之后,退位栖身的居所。
  
  “浊鹿城”并非真正的城池,它没有雉堞烽燧,没有守城士卒。它是一片占地颇广、却刻意营造出疏朗之感的园林式建筑群。宫墙不算高大,朱漆也有些许斑驳脱落,斑驳处露出底下灰黑的墙体,如同老人脸上淡淡的寿斑,但这墙体足以将外界的纷扰与窥探,温柔而又坚决地隔绝开来。苑内引了活水,蜿蜒成池,池名“静影”;堆砌了来自南方的太湖石,层峦叠嶂,自成丘壑,山称“忘机”。亭台楼阁的样式,皆仿照汉时旧制,飞檐斗拱不如魏宫新殿那般张扬锐利,线条更为古朴圆融,虽无金碧辉煌的炫目,檐角甚至偶尔能见几茎枯草在秋风中摇曳,却自有一番洗尽铅华后的从容与雅致,像一位褪去了龙袍衮服,换上宽大深衣的旧日贵人。
  
  时值深秋,苑内那几株不知历经多少寒暑的巨大梧桐树,叶片已尽数转为一种灿烂到极致、仿佛下一秒就要燃尽生命的金黄。它们在午后那略显苍白、失去了暖意的阳光下,静静地伫立着,如同一个个沉默的、披着金甲的卫士,守护着这片被遗忘的天地。一阵带着明显寒意的萧瑟秋风吹过,那些巴掌大小、边缘已微微卷曲的叶片,便再也无法抓住枝头,扑簌簌地、义无反顾地坠落下来,在空中打着旋,如同无数只疲倦的金***。不过片刻功夫,那青石板铺就的小径,那枯黄的草坪,那水榭的台阶前,便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柔软而寂寥,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能将一切过往的足迹、喧嚣的声音,乃至那些不甘与辉煌的记忆,都悄然吸纳、掩埋进去。
  
  苑内的宫人宦官不多,且皆是经过层层筛选、精心挑留下来的沉稳老成之辈。他们行走时步履轻缓得如同猫儿,低眉顺目,除非必要,绝不轻易出声,即便交谈,也压低了嗓音,如同耳语。他们更像是一道道移动的影子,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片天地的静谧。空气中,常年弥漫着草木凋零后特有的枯索气息,混合着一种从主殿“静心斋”内常年燃着的、品质上乘的安神定魄的檀香,二者糅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属于漫长午后、无尽回忆与刻意维持的平静的味道。
  
  在苑内最大、也是最为核心的那处临水建筑——“静心斋”中,此间的主人,刘协,正凭栏而立。
  
  他身着最为寻常的玄色深衣,宽大的袖口随着微风轻轻摆动,腰间未佩任何彰显身份的玉带环佩,只有一根同样质朴无华的深色丝绦。花白的头发,已然稀疏,被一根简单的黄杨木簪一丝不苟地束在头顶,露出光洁却布满细密皱纹的额头。他的身形清瘦,甚至有些单薄,仿佛一阵稍大的风就能将他吹走,但那挺直的脊梁,却又显露出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曾经属于帝王的仪态。他的面容平和,如同古井无波,唯有那双眼睛——那双曾经在雒阳南宫的龙椅上,懵懂地注视过董卓的跋扈;曾经在许都的行营中,无奈地承受过曹操的威压;曾经承载过摇摇欲坠的帝国重担,也目睹过无数惊涛骇浪与忠诚背叛的眼睛——此刻沉淀下了一种看透世事变迁、洞悉人性幽微的淡然与深深的疲惫。那眼神,如同这“静心斋”外秋日深潭的水面,看似清澈,实则幽深,映照着天光云影,却再也激不起半分涟漪。
  
  他手中并无书卷,也未曾抚琴,只是静静地、近乎出神地看着池中那几尾被喂养得极为肥硕、色彩斑斓的锦鲤。它们在已然凋谢、只剩下枯黑茎秆的残荷间悠然自得地穿梭,肥厚的尾鳍搅动着墨绿色的池水,偶尔,它们会浮到水面,张开圆形的嘴,吐出一串细小的、晶莹的气泡,那气泡在水面停留一瞬,便“噗”地破裂开来,漾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随即消散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远处,隔着那不算高大的宫墙,隐约能听到邺城市井间传来的、模糊而遥远的车马辚辚声、小贩隐约的吆喝声、乃至孩童的嬉闹声……那是属于新时代的、充满烟火气的喧嚣。那声音与他无关,亦与他曾拥有过的、那个在宦官外戚争斗中苟延残喘、在军阀铁蹄下破碎飘摇的旧时代,截然不同。他听着,却如同听着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一阵略显急促,却又被主人强行压制下去、以至于显得有些别扭的脚步声,自身后曲折的回廊由远及近地传来。那脚步声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活力,与这苑中整体的凝滞氛围格格不入。刘协并未回头,甚至连凭栏的姿态都未曾改变一丝一毫,只是那平和的面容上,嘴角泛起一丝极淡的、了然的,甚至带着些许怜悯的弧度。该来的,总会来。
  
  “皇……皇叔!”一个带着些微喘息,却又努力想要保持恭敬与沉稳的年轻声音在水榭入口处响起。只见一个身着浅青色低级官员常服、面容与刘协依稀有着几分相似、眉眼间却更多了几分浮躁之气的青年,正快步走来,在水榭外三四步处停下,躬身,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礼。他是刘协的一位远房侄子,靠着那点早已不值钱的宗室身份,如今在清闲无比的太常寺挂了个可有可无的闲职,名叫刘瑾。
  
  刘协缓缓地转过身,动作舒缓得如同电影中的慢镜头,目光平静无波地落在这位在这深宫之中,为数不多的、与他有着血脉牵连的后辈身上,声音温和,却听不出什么喜怒:“瑾儿,今日并非休沐之期,何事如此匆忙,来到我这清冷之地?”
  
  刘瑾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与一丝被冒犯般的愤懑,他先是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下,确认那些如同影子般的宫人都在远处,这才快步上前,凑近了几步,极力压低声音,语气却依旧急促:“皇叔!您可知今日大朝,那郭奉孝……郭司空,竟在朝堂之上,公然提议,奏请陛下,要削减所有前朝宗室、外戚的岁俸!说什么‘如今天下初定,百废待兴,正当与民休息,朝廷上下皆需节俭,宗室勋贵亦需体恤国艰’!这……这简直是欺人太甚!赤裸裸地打压我等!他郭嘉一个寒门出身、靠着些许鬼蜮伎俩幸进的佞臣,安敢如此肆意妄为!还有那荀彧、诸葛亮,平日里一副道貌岸然、公允持正的模样,此次竟也默许,未曾出言反对!皇叔,您虽退居此地,不同外事,然终究是……是炎汉正统,是先帝嫡脉!此事关乎我等所有刘氏子弟的切身利益,关乎体统尊严,您……您不能不管,不能坐视不理啊!”
  
  他越说越是激动,脸颊因愤怒和一种受到不公待遇的委屈感而涨得通红,胸膛微微起伏,仿佛郭嘉提出的不是削减俸禄,而是抄家灭族般的奇耻大辱。
  
  刘协静静地听着,脸上那丝淡然的弧度未曾改变,眼神中甚至连一丝惊讶或愤怒的涟漪都未曾泛起。他就像一尊早已看惯秋月春风、听遍是非成败的石像,任由对方激昂的言辞如同雨水般滑过光洁的表面,不留痕迹。他等刘瑾将满腔的怨气几乎倾泻完毕,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历经沧桑、洞明世事后不容置疑的沉稳:
  
  “瑾儿,”他唤道,语气如同长辈在教导不懂事的孩童,“你可知,如今这煌煌天下,万里江山,是谁家之天下?”
  
  刘瑾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怔,下意识地、带着几分不情愿地回答道:“自然是……是大魏……是刘……是魏帝陛下的天下……”
  
  “既知是大魏天下,”刘协打断他,目光如同古井,深不见底,仿佛能照见对方内心那点不甘的鬼祟,“魏帝陛下宽厚仁德,念及旧朝情谊,未行那斩草除根之事,反而许我等前朝宗室一席安身立命之地,赐予爵位俸禄,使我等不必如丧家之犬般颠沛流离,能于此浊鹿城中,安享太平,读书度日,免受冻馁之苦。此等胸襟气度,纵观史册,历代鼎革之际,几人能有?这已是莫大的恩典,天高地厚之恩。”
  
  他顿了顿,不再看刘瑾那变幻不定的脸色,缓步走到水榭中央那张打磨光滑的石桌前。桌上放着一套素雅的紫砂茶具,旁边一个小巧的红泥炭炉上,坐着那把同样色泽深沉的紫砂壶,壶嘴里正冒出丝丝缕缕、几乎看不见的白汽。他提起壶,动作稳定而舒缓,为自己面前那只小小的、内壁已积了厚厚茶垢的紫砂杯,斟了一杯早已泡得颜色深浓、近乎酱褐色的茶汤。一股浓郁苦涩的茶香,伴随着热气弥漫开来。
  
  “郭司空所言,‘天下初定,当与民休息’,未必没有道理。”刘协轻轻呷了一口那滚烫而极苦的液体,仿佛那灼热与苦涩,正合他此刻的心境,能压下心底那偶尔还会泛起的、不合时宜的酸楚,“国库艰难,削减些不必要的开支,用于赈济灾民,用于巩固边备,用于兴修水利,此乃是治国之正道,亦是仁政。我等既食魏禄,受魏恩,便当知足,体恤君父之难。岂可再因些许岁俸之增减,便心生怨望,甚至妄图非分?”
  
  他放下茶杯,目光再次落在刘瑾身上,那目光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压得刘瑾几乎抬不起头来。“至于正统……呵呵,”他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无尽沧桑与彻底悟透的自嘲,那笑声短促而空洞,如同秋叶坠地,“汉室气数已尽,神器更易,此乃天命,非人力可挽回。强求不得,亦……不应再求。执着于往昔荣光,不过是画地为牢,徒惹烦恼,甚至……会招致杀身之祸。”
  
  刘瑾张了张嘴,脸颊肌肉抽动,还想再争辩什么,比如“刘氏血脉岂能受此折辱”,比如“那郭嘉分明是借题发挥,打压异己”,但看着刘协那平静无波、却又仿佛能洞悉他内心深处每一个阴暗角落的眼神,那些话便如同被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最终,只是化作一声不甘的闷哼,悻悻地、深深地低下了头,盯着自己靴尖上沾染的一点尘土。
  
  “回去吧。”刘协不再看他,挥了挥手,那手势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送客意味,也带着一丝疲惫,“安心当你的差,谨言慎行,莫要再卷入任何是非,莫要再生事端。记住,于我等而言,平安,便是最大的福气。其他的,皆是虚妄。”
  
  刘瑾如同斗败的公鸡,肩膀垮了下来,他躬身行了一礼,声音干涩地说了句“侄儿……告退”,便拖着沉重的步伐,带着满腹的失落、不解与一丝未能煽动起风雨的恼怒,沿着来时的回廊,快快而去。
  
  水榭内,重新恢复了那近乎绝对的宁静。只有秋风穿过窗棂缝隙发出的细微呜咽,以及炭炉中偶尔爆出的一两点火星的噼啪声。刘协再次将目光投向那池幽深的秋水,仿佛刚才那番代表着旧日幽灵不甘挣扎的小小风波,不过是投入这潭死水中的一颗微不足道的小石子,连一丝值得在意的涟漪都未曾真正留下,便已沉入那无尽的、黑暗的淤泥之中。
  
  他并非生来便是如此平静,如此逆来顺受。他也曾有过热血沸腾的少年意气,也曾有过身为天子的尊严与不甘,也曾在那无数个被权臣当做傀儡摆设、连身边妃嫔皇子都无法保全的深夜里,紧咬着被角,任由屈辱和愤懑的泪水浸湿锦枕,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月牙般的血痕。他回想起雒阳南宫被董卓铁骑践踏的惨状,回想起被李傕、郭汜如同丧家之犬般追逐的狼狈,回想起在许都那看似巍峨、实则如同精美鸟笼般的宫殿里,每一次朝会,每一次面对曹操那看似恭敬、实则冰冷彻骨、充满算计的眼神时,那如坐针毡、如履薄冰的战栗……那些记忆,如同深深烙印在灵魂上的伤疤,即便岁月流逝,偶尔触碰,依旧会传来隐约的、阴冷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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