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扇昭昭
九、天扇昭昭 (第1/2页)方圆和司马空空出了桃源居,走在街上,感觉行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过来;走进万客隆旅店,掌柜好像不再热情,其他的顾客目不正视,窃窃私语,似乎有针对性地议论什么。
方圆与司马空空上楼回到自己的客房。
方圆坐着喝茶,司马空空踱来踱去,如热锅上的蚂蚁。
司马空空烦躁地说:“桃源居这招真毒,不公开说我们是贼,楼下的那些人分明已经把我们当作贼了。”
方圆无奈地说:“不错,街坊上那些人的目光如同芒刺,我们成了过街老鼠了。”
司马空空忽笑了,笑得有点玩世不恭,说:“实则不然,说明你心怀廉耻,不做贼也心虚。其实,江湖人一盘散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如果无直接利害,即使踢到老鼠也不会喊打的,何况,你不是老鼠而是老虎。”
方圆也笑了,说:“我是属老虎的老鼠。老鼠过街无人喊打并非好事。”
司马空空认真地说:“事实就是如此,背后说长论短的人很多,挺身而出的人却很少。你打败武榜眼风飞扬,用实力证明你是老虎,是无冕武状元。打败风飞扬加冕武状元的张武,江湖雅号‘一剑封喉’,这名号令人喉咙发麻,够吓唬人的。托张武的福,你上街一般没人敢喊打的,甚至敬而远之,不然桃源居不会这么轻易放‘虎’归山。”
方圆玩转手中的折扇,乐呵呵地说:“这么说,我可假借张武的威名狐假虎威了。来喊打的人一定有目的,我们以逸待劳,静观其变吧!”
司马空空从方圆手中取过折扇打开,疑声说:“你这‘天扇’上的‘天理从来屈有信,东风到处物皆春’黑底白字,黑白分明,给人无比希望。我们莫名其妙因‘黄龙窃案’上了恶人榜,又稀里糊涂陷入‘问天’银票盗窃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才在桃源居你说心中有天道、脚下走正道,结果遭致冷嘲热讽。冤屈伸张难道真的像万物回春一样,如期而至?”
方圆肃容说:“这‘天扇’上说的冤屈伸张像自然循环,并不是说我们有冤屈可以坐等伸张,万物回春看似自然而然,其实也要经历风霜雨雪考验。不是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我们静观其变不是坐享其成,而是以不变应万变。”
“高见,坐享其成等于坐以待毙!”司马空空翻转折扇,指着“天”字边上的铜钱说:“刚才花小云把你的名字改成‘孔方圆’,笑你是‘孔方兄’,实在侮辱人。但你把铜钱作为信物画在扇子上招摇过市,怎么解释自己不是‘孔方兄’?”
这问题富有挑战性。方圆从司马空空手中接过扇子轻摇,淡然说:“信物寄托信念,不决定人生。别人恶意曲解我们的名字,我们没法解释,也无需解释。这枚铜钱从大处讲,它是秦始皇统一六国的标志物;从小处讲,它蕴含着‘内方外圆’的处世智慧。我是小人物,当然从小处讲了,能退则退,先离开桃源居再说。”
司马空空竖起大拇指说:“小处见大,知行合一,你的解释令人信服。留在桃源居死磕只会遭受更多的羞辱,好汉不吃眼前亏,走确为上计。那去杭城找江湖灵通的事怎办?再说我们不行动,那三个色鬼不会送上门来。”
方圆合拢折扇说:“现在脱不了身,找江湖灵通的事只好先缓一缓。找不到色鬼也无妨,刘宗恒比我们更急,因为‘问天大典’急需银票,找回银票比抓贼更紧迫。他们明知我们没偷交不出银票,逼也没用,否则,既然把我们当作替罪羊了,哪有这般轻易让我们离开桃源居。他们无非想利用我们的坏名声转移视线而已。我答应找张雪王风,一为找个台阶离开桃源居,二为寻找圣女的线索。”
司马空空严肃地说:“方兄弟,大哥我再次警告你,不要轻信玉罗刹。中原武林从没人怀疑过圣女的去向,她一个日月岛人关心啥?她与陈志中是同门,而陈志中的老子陈辉英是日月魔教首犯,屡次行刺东方盟主,贼心不死,陈志中来者不善,玉罗刹骗你上太阳岛定有图谋!”
方圆笑着说:“大哥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玉罗刹与陈志中同门不同路。言于心声,她慧心妙舌,一身正气,与恶人榜所言截然相反。她名列恶人榜第九,我列第十,冥冥中也算同道之人。再说,她骗我上太阳岛图什么呢?”
司马空空摇摇头,叹说:“在你眼里,玉罗刹不是妖女,而是圣女。言尽于此,言归正传,张雪和王风还找不找?”
方圆说:“找是要找的,但不用急着找。眼下的太阳/城暗流涌动,卷进去的人很多。刘宗恒和项翌为竞选城主明争暗斗,损招迭出而又要装好人,容易顾此失彼。他们把我们当作小棋子而已,不会把赌注全押在我们身上,必定另有棋局。我们是局外人,说不定有意外的收获。”
司马空空恍然说:“这么说,以逸待劳的策略是可行的,但总要装出寻找的样子。那两个老色鬼从西城外往南走了,会去哪了呢?”
方圆说:“可以先去问问方平,太阳/城他比我们熟悉。昨天已约好中午在‘天上人间’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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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人间”在醉仙楼后面,其实是一座青楼,是醉仙楼的“配套”设施,是太阳/城追欢逐乐、纸醉金迷、繁华竞奢的场所,有“其乐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玩”之说。青楼是腐朽社会的产物,丐帮执掌武盟初曾一度禁绝,不知何故,现又死灰复燃,只不过美其名而已。
“天上人间”琼楼玉宇,雕梁画栋,院前的莲花池残叶飘泊,环池败柳随风迷茫而舞。有道是“昨日下泪而送旧,今日红妆而迎新”,岂知“珠泪纷纷湿罗绮,少年公子负恩多”!
中午时分,“天上人间”雅客盈门,摩肩如云。方圆没见过世面,在门外探头缩脑地搜寻方平的身影。
一个油头粉面的老鸨扭扭捏捏走过来,嗲声嗲气地说:“这位公子,你是第一次来的吧?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来,来,大姐帮你找一个称心的。”她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方圆是个少不更事的愣头小子。
方圆忙说:“不是,不是的!我在找人。”
老鸨说:“来这里的公子哥儿都是来找人的。大姐来帮你找一位新来的公主,叫兰兰。”
“公主?哪来的公主?”方圆大惑不解。公主是皇帝的女儿,金枝玉叶,岂能来青楼?再说丐帮天下为公,也没有皇帝。
老鸨似乎看穿了方圆的心思,笑得很慈祥,就像师长面对刚入门的弟子,耐心地解释说:“里面的姑娘虽然不是皇帝的女儿,但陪你喝陪你玩陪你睡,让你飘飘然飞上天,你会觉得自己像驸马一样尊贵,对她像公主一样恋恋不舍……”
能使妓女变公主,看来“天上人间”真是人间天堂,“化腐朽为神奇”。不过,今日武林有太多的“神奇”,能颠倒荣辱,你不随波逐流就够神奇了。
方圆听懂了“公主”,在这样的环境中很容易听懂。他打断说:“别说了,我是来找我朋友的。”
“找朋友也一样,先过来坐坐,喝杯酒,大姐帮你慢慢找。”老鸨说着热情地伸手来拉,死皮赖脸。
“方圆,你真是五毒俱全,吃喝嫖赌样样会!”忽闻身后有一女子娇脆的嗔声。
方圆急甩开老鸨回头看,见林凤俏生生地站在身后不远处,秀目含煞,一脸的鄙夷。老鸨见林凤高傲得像一位真正的公主,知趣地走开了。
方圆搔搔头,更窘了,说:“林小姐,是你啊!我在找人。”
林凤轻蔑地说:“我当然知道你在找人了,而且知道你在找什么人。”
方圆诧说:“你怎知道?”
林凤嗔说:“我怎不知道?来这里的臭男人,当然是来找姑娘寻欢作乐了。你偷了‘问天’银票到这种地方来挥霍,小心天打雷劈!”
方圆平静地说:“‘问天’银票不是我偷的,其实你也知道不是我偷的,昨天下午我去霸王庙你是遇到过的。”
林凤瞪着方圆说:“方圆,这么说是本小姐诬陷你了?”
方圆说:“不敢。林小姐金枝玉叶,不要和我一般见识。我有事,林小姐请便吧!”
林凤说:“姓方的,我真是恨铁不成钢啊!我原本是来帮你的。”
方圆很意外,说:“哦?这我真没想到。”
林凤俏皮地嘟嘟嘴,说:“男子汉有诺必行,你不是要找张雪王风吗?我知道他们在哪。”
方圆疑惑地说:“你为什么要帮我?”
林凤笑逐颜开,说:“也是帮我自己,因为你能排除盗窃的嫌疑,我就不用盯着你了。他们在南郊芙蓉崖普安寺。”
方圆想了想,说:“我信。”
林凤反而奇怪,说:“这么快就相信我了?”
方圆说:“是啊,因为你是‘凌波仙子’林凤,若说假话有辱名声。”
“你很会说话。”林凤螓首一偏,嫣然一笑,说:“你在找谁?”
方圆说:“方平。”
林凤说:“那‘黑小子’很鬼,来路不明,整天泡在花街柳巷之中,不是好东西。近墨者黑,早晚会害了你。”
“谁在说我的坏话啊?”方平从“天上人间”出来,神采飘逸洒脱,看到林凤忙施礼说:“原来是林大小姐啊,小生有礼了!”
林凤俏嘴一噘,说:“没人说你坏话,是你自己干坏事。整天寻花问柳游手好闲,能是好东西?”
方平恭恭敬敬的样子,说:“林大小姐教训得是。要不,你也过来,看看我和方大哥是怎样的坏东西?”
林凤嗔说:“呸!臭男人,你们去死吧!”说着扭头悻悻走了。
方平抱拳对方圆说:“方大哥,请吧!”
方圆说:“方兄弟,换个地方吧!”
方平说:“方大哥,放心吧!小弟不会害你的,我早有安排。”
方圆跟方平上楼,走进“兰闺”,一张圆桌上摆好酒菜,两旁站着一位白衣姑娘和一位红衣姑娘,见方平和方圆进来,袅袅娜娜迎上来。白衣姑娘拉方圆坐下,红衣姑娘倚着方平。
方平邪邪地看着方圆,指着方圆身边的白衣姑娘说:“方大哥,这位姑娘就是‘天上人间’的新芳兰兰姑娘,非如意郎君不侍。接下去由兰兰侍候你,小弟就在隔壁房里。”说罢揽着红衣姑娘的细腰往外走。
“方兄弟,这就是你的安排吗?”方圆忙站起来,正色说:“你约我到此,就为这?若别无他事,我要走了!”
“方公子,一般男人想见也见不到我呢!”兰兰挽住方圆的手臂,撒娇说:“方公子,请坐下,让兰兰侍候你!”
方圆推开兰兰瞪着方平,说:“有话你现在就说,不然我要走了。”
方平嘻嘻一笑,说:“你第一次不敢,那小弟也留下陪你吧!”
“你留下,我走!”方圆说完举步就走。
方平忙推开红衣姑娘拉住方圆,像做错了事似的怯声怯气地说:“方大哥,是小弟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听你的还不行吗?”
方圆见方平的样子可爱又可笑,说:“那好吧,我正有事找你。”
方平开心一笑,说:“方大哥,请坐!小红姑娘,你走吧!”
红衣姑娘小红应声走出去,并带上门。
方平斟了两杯酒,说:“方大哥,让兰兰姐为我们唱首曲子助助兴吧!”
兰兰轻轻坐下,犹抱琵琶半遮面,只见她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兰兰朱唇轻启,如莺语花底:“莫攀我,攀我太心偏。我是曲江临池柳,这人折了那人攀。恩爱一时间!”
一曲《敦煌曲子词·望江南》如泣如诉,字字血泪。
兰兰似唱如哭,已成泪人。方平早已如痴如醉,泪眼婆娑,方圆也热泪盈眶,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余音袅袅,此时无声胜有声。
兰兰哀切切地吟道:“为失三从泣泪频,此身何用处人伦。虽然日逐笙歌乐,长羡荆钗与布裙。”
方平抹抹泪眼,缓步走到兰兰身边,轻轻扶起,拉其坐到身边,决然说:“兰兰姐,你以后就跟着我,谁也不能再欺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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